第七章 灰境中
由于两者距离相对较远，光蕴如流星掣电，而且灵活异常不似死物，转眼消失的也飞快。
一时间，躲在角落的方远有些不敢轻举妄动，良久不见任何动静后，他才觉得自己嗓子发干，不由咽了几口唾沫来滋润喉咙。
但随后，这处空间像是被触动了某种媒介，肉眼所见，各个方位开始光亮频闪，一扫刚刚死寂之景，更甚的是山腰之间，有道道隐晦从天而降，它们相互纠缠，又碰撞，接着分离，最后齐齐漫入山间建筑不知所踪。
这番动静颇大，让暴露在大街上的方远战栗不已，他像受惊兔子般，慌不择路地推开一家离他大约四五步之遥的大门，整个身子藏了进去。
入目的小院有些破败萧条，院中杂草丛生，无人打理下大概长到半人高度，遮住四周不少光景，正面是几间瓦漆脱落的破旧屋舍。
方远本身有些神经大条，但不缺粗中带细，惊慌中大刀阔斧推门之举，也尽量避免了发出声响，推门进入后更是第一时间观察环境，并且立即稳住了心神。
初见院中情形，倒像是被人遗弃的院落，但稍作留心，就能发现一条通往主屋的小路被踩踏地严严实实，显然经常有人来往。
甭管怎样，大街上传来的动静，立即将方远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这院门异常破败，外表树漆已经跌落，加上长年累月雨水不断侵入受潮，两块门板间已经严重变形，留有一条缝隙刚好让人用来窥探。
只是这幽院深处，目光不及之地，有一口被杂草掩盖的石井，石井上方压着一块石板正发出“咯...咯”仿佛磨牙一样的声响。
方远显然没有听到这异常，依旧一动不动，歪着脖子倚着脑袋，注意力集中在街角斜对面主干上。
那是一处乍眼看去很是资本主义的大户宅邸，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王府’。
但此‘王府’并非彼‘王府’，应当只是一处姓王人家。
而此时，那宅邸正门大开，门前青石台阶上掉落了好些金银珠宝，古代玉器，反正以方远看来，都是值钱玩意。
刚刚那动静不小，显然是玉器跌地，发出的声音，方远暗自好笑，自己可能遇到个蠢“吃恰子”。
“恰子”就是锁，一类小偷趁着主人锁门睡觉，或者外出时，撬锁入户偷到的贼，就叫“吃恰子”。
其实盗贼多种多样，分工明确，而且种类繁多，偷什么的都有，比如，偷鸡摸狗，管偷鸡的叫“拾帐头”......
这个知识点很冷僻，说起来还靠方远前世俩逗比同事，他们一胖一瘦，一矮一高，一白一黑，自号称“黑白双煞”，那会他刚入职公司，大家都是年轻人，主要都是单身狗，所以也比较聊得来。
怪的是每到周五晚上下班，俩人就像吃了药一般，红光满面，嚷嚷着：
“拾帐头咯！”
“拾帐头喽！”
如此几周后，方远实在忍不住向俩人问起此事，却被回了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还问他要不要一起拾。
方远当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并且果断在网上搜索了一波...结果不言而喻，恍然大悟道:”可以把偷‘鸡’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真是厚颜无耻啊！‘’
吾坚决不与竖子同谋！
只是眨眼功夫，往事一闪而过，此时那院门上方正探出一颗黑色脑袋，左摇右晃不断四处观察。
这人面相生的真是极为惊险，颚骨拉伸凹陷，嘴巴如同长在脖子上一样，同时显得特别巨大，鼻子独具创意，大概小时候脸先着地的...扁平附在面部中央，更是看不到鼻孔。
眼睛更是瞎了一只，如今独剩左眼贼溜贼溜上下乱转，唯一不和谐之处，就是那脑袋距离地面极远，快到大门顶端。
“难道这人有3米多高？”方远暗自揣摩，“这般天赋异禀不去打篮球真是可惜了，偶像派虽然不行，大可以当实力派啊。”
或许觉得四周无有异常，那人终于迈出了步子，竟然是低着脑袋，弓身从大门走出。
方远赫然发现自己的常识好像又被颠覆了，眼前那身高5米，身材臃肿的东西，只是长着人类的脑袋，但绝对不能定义为人。
他整个身子突兀地抖动了一下，掌心冒汗，后颈寒毛根根炸立，如芒刺背。
方远自以为是那怪物整个出现在眼前所带来的震撼，殊不知身后枯井石板已经悄然挪动，一颗秃头半张腐脸正透过草丛，将一双没有瞳孔的灰色眼球，紧紧盯向他的后背。
前方那巨大怪物的躯干极不协调，脖子往下，臀部以上，只有一挺大肚，四肢枯瘦如柴，手指却诡异修长，可以垂直落地，这到底是如何撑起那庞大体积的呢？
方远不是生物学家，更不懂生理构造，只能感叹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没有腰，就弯不了身，身直自然说明这怪物有骨气，它低着头明显是贪恋地上财物，不想放弃。
它张开大嘴，露出满嘴参差不齐的黄牙，深深吸了口气，不见如何，那肚子竟然再次缓缓撑大，肚脐眼如同拉裂般，豁然裂开一道缝隙。
方远眯眼望去，咋舌不已，里面竟然都是金银珠宝。
那肚子分明已经填满，乍一开口便有器物从中“叮当”落地，怪物面露茫然，呆头呆脑下用一只手去阻挡封口，甚至不忘摇晃大肚，想倒腾点空间出来。
这招倒是起了些作用，零散器物可能被晃到了角落，一支桌角却又漏了出来...
见没有东西再次掉出，怪物这下相当满意，伸出两根长的离奇的手指，精准地从台阶上不断夹起物品，再次装进肚脐中央。
情景令人恐惧，但对方动作看起来又颇为滑稽，方远差点笑出声来。
好像街边辛苦工作的环卫工人们，也是这样捡烟头的。
“就叫环卫使者吧...即使你捡的是金子银子。”
怪物效率高效，手指一点一提，然后选准方向，晃悠着，身影渐渐消失于灰雾当中。
当下，注意力移开的方远终于是感觉到些许不大对劲。
后背寒毛颤栗，仿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