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翁婿对话
焦继勋一共宴请了十余桌，来的都是洛阳城的文武官员以及勋戚故旧。
洛阳城作为大宋西京，陪都之首，也是赵匡胤心中大宋都城的首选之地，又处在开封眼皮底下，自然安置了许多被夺了实权、闲居等死的勋贵，所以最不缺的就是这种蹭饭吃的人物。
但凡只要哪家有请客吃饭，只要喊一声，三三两两的呼朋唤友，很积极的便来占位子。
今日听说焦继勋请客，谁还管你请的是谁，一坐上桌，敷衍客套几句，便自顾自的开吃开喝，至于请的主宾，自然有主家去招待。
李俊文本就是个小小的指挥使，在开封城可能还有点名声，但是到了这洛阳城，屁都算不上一个！人家家里刚出生的儿子，恩荫的勋官职位都比他这个指挥使大！至于武德司这种权柄甚重的部门，一众勋贵也是不以为意，实权都被剥夺了，被安置在洛阳养老，还怕你在官家面前告黑状？若是官家想要治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有人告状，一句莫须有的谋反罪便足够了！
反倒是在场的文官，对李俊文的身份颇为忌惮。
都是替老赵家打工的，业绩可是很重要滴！这武德司的都头可是奉旨前来巡查，若是回去之后胡乱编排几句，这一年的绩效可就泡汤了！严重一点的话，有可能小命都不保！但是身为文人的傲骨又令他们放不下身段，当众去迎合一个黄毛小子，只好个个正襟危坐，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是清廉如水的做派，可是心里却都盘算着事后是不是应该给李俊文送一些“土特产”。
现场众人各怀心思，反而显得对李俊文也不甚在意，若不是有符彦卿和王溥在场，估计都没人鸟他这个小毛孩！虽然明面上是给李俊文等人接风，但在场的都知道这是焦继勋给自家新姑爷办的接风宴，众人的心思自然都放在主家身上，将李俊文冷落一旁。
李俊文倒是挺享受的，虽然他也和王溥、符彦卿等人一同坐在主桌，但是那群老头互相聊着天，也没人拉下身段搭理他，焦继勋更是被客人拉走四处敬酒，影子都瞧不见。
他只管闷头吃喝，和坐在身边凑数的李继隆、石保吉等人吹吹牛，时不时陪着站起来和来主桌敬酒的客人回个酒。
尽管这宴席的酒菜在他看来不怎么样，但他还是吃得不亦乐乎。
这不刚走了一位敬酒的客人，李俊文转身正准备坐下，目光就和将座位换到他身边的符彦卿对了个正着。
虽然符彦卿满脸笑容，但是李俊文还是感到不寒而栗，主要是偷了人家女儿，心里虚的很。
也不知道这老货无缘无故为何将座位换到他旁边，要知道，像符彦卿这种身份的人，宴席上的座位都是固定的，岂会随意变动和
人换位子。
“听说李指挥是房州人？”李俊文还在发愣，符彦卿倒是先开了口。
对方先开了口，李俊文也不好装作没听见，便恭敬回道：“回符公，卑职祖籍洛阳夹马营，幼时随家父前往房州任职，便没再回过洛阳……”
“哦？原来还是官家的老乡！”符彦卿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子能得官家器重，居然是官家的乡党。
“李指挥既来自房州，不知可识得郑王否？”符彦卿又问道。
“实不相瞒，家父正是郑王府护卫队指挥使！郑王与卑职乃是义结金兰的异姓兄弟……”李俊文回道。
“哦？”符彦卿有些意外，随即笑道：“如此说来，老夫还要托大，当你一回外祖父咯？训哥儿可是老夫的亲外孙哩！”
“符公德高望重，功勋彪炳，乃我等小辈楷模，尊称一声也是应该的！莫说卑职与郑王结拜，即便是没有结拜，也应当对符公尊崇有加才是！”李俊文嘴上敷衍道，心里却在骂娘。
你妹的，吃顿饭还吃出个外祖父来！这古人怎么这么喜欢攀亲戚！老子要是认了你当祖父，那日后是随你女儿叫啊，还是随你外孙叫啊？
“话说回来，我家那二丫头来信时似乎有提过一个姓李的年轻人，莫不就是你吧？”符彦卿突然问道。
“啊？我和娘娘只见过一面，并无深交……”李俊文吓了一跳，心里有些慌乱，赶紧掩饰道。
“我都没说我家丫头是房州那位……”符彦卿何等精明，一下子就从李俊文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皱着眉，乜着眼盯着李俊文说道。
他心里直犯嘀咕，我只不过顺便提了一句，这小子为何反应如此大？茗儿来信中时常有意无意提及一个姓李的年轻人，居然是这小子！难不成他与茗儿之间有些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个可能性很高……
符彦卿倒不是很在意自己女儿与什么男人有瓜葛，相反，若不是有着前朝太后这个称谓的束缚，他巴不得自己的女儿另嫁他人，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当年大女儿病逝之后，柴荣向他求取二女儿以保符家尊贵之地位，他为了家族着想，只得应允。
可没想到柴荣英年早逝，将老二娶过门之后便一病不起，最后连洞房都来不及便撒手人寰，留下了孤儿寡母，老二也成了望门寡。
之后外孙柴宗训的江山更是被赵匡胤所夺，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落得流放房州如此凄惨。
老二更是被尊为周朝太后，虽地位高贵，却无半点好处，反而无法改嫁，只得一辈子被禁锢在房州，有娘家都不能回，终老一生！
所以，符彦卿心里是觉得对不起符丽茗的，可惜又无法补救。
如今突然感觉面前的年轻人可能与自己女儿有某种超友谊的关系，经过刚开始的震惊与愤怒之后，冷静下来倒觉得若是如此能令女儿开心，虽然荒唐但也不失为一种补偿！而且眼前这少年看起来，也并不太令他反感，只不过二人这年龄差距……
李俊文被符彦卿凌厉的眼神盯得后背直流冷汗，他虽然皮厚，但却怕死。
符彦卿多年戎马生涯产生的杀气令他不寒而栗！符丽茗还经常给他写信？这万一要是信中透露出半点端倪，他今日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一翁一婿就这么互看着不说话，李俊文感觉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符公还不知道吧，老夫听开封的亲朋故旧说，这李指挥不仅文采了得，武艺高强，官家甚为倚重！此番出使江南，更是立了大功哩！”这时，一旁的王溥开口说道，打破了僵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