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锦绣江山谁凭栏
燕飞空拂袖击落一块飞石,探头向洞**看去。
洞**百年间密不透风,里面空气经久不得流通,迎面而至的热气中弥漫着一股桂馥兰香的味道。
众人见六块青石顷刻间炸裂成碎块,多半数坠入洞**,发出阵阵轰响声,声音在底下回荡不息,应是一处极大的所在。
那股热气升腾出来,一会的工夫便愈渐稀薄,待到热气散尽,众人才聚拢至洞口,见燕飞空在空气中嗅了几口。
南歌子问道:“燕兄,这是什么味道?”
燕飞空闭目回味了一番,缓缓睁眼道:“酒......是酒香......”
南歌子也深深地嗅了一口,点头道:“不错,也只有酒香才可以这般馥郁醇冽,闻着又和红云浆酿大有不同,也不似竹叶青,倒有些儿猴儿酿的气味。”
猴儿酿中百果奇香,金枪小侯爷也是深谙此道中人,禁不住附和道:“有些像,若是历经百年沉淀至今,千金难寻不说,可谓是人间佳酿绝品,举世无双。”
楚无忧探首下望,洞穴中黝黑一片,金枪小侯爷边说边将金枪火焰向着洞穴里探进寸许,立时照映出好一片锦绣观景。
火焰吞吐跳跃,**除了碎石堆砌之外,四周竟似金光闪闪,映出金黄色的莹莹之光。
薛小六瞅准那堆碎石落脚处,飞身跃下,众人见他率先下去,也纷纷纵身而下。
好在洞穴也不算深,众人闻着浓密香气四处观看,这里比之前的金殿可要大上数倍,火光照耀之处,影影绰绰的远处看的不甚清楚,近处有好大一樽铜铸鎏金大鼎映入眼帘。
燕飞空靠近一看,原来偌大的一樽金鼎之内竟然装满了酒,溢出百果香气。
南歌子鞠一捧放在鼻尖,深深地闻了一下,忍不住啧啧称赞,刚想动嘴舔舐,尝尝这酒的味道,却给曲莫言伸手打落,湿漉漉地淋了一手。
金枪小侯爷持着金枪火焰向前走出数步,火光照耀下似乎有一个人站在面前,不禁吓了一跳,凝睛一看,原来竟是个身着铠甲的彩绘武士泥塑,再往后面看去,这样的武士泥塑居然排列成行,乌泱泱地一片,也不知有多少。
燕飞空突然道:“这些莫不是肉身泥塑?”众人不由骇极,纷纷上前观看,凌烟儿走至一尊泥塑身前,疑惑地看了一会,忽然间大叫一声,连退几步,身子摇摇晃晃地用手指着泥塑:“眼睛......他们的......眼睛......”
只见那尊泥塑的双眼圆睁,赫然是一对人的眼珠子,只是两只瞳孔黯淡干瘪,早已失去了光泽,此刻镶嵌在一张灰灰的泥脸之上,顿觉一阵阴森寒意从心底涌上。
众人大惊失色之下,纷纷去看别的泥塑武士,见每尊泥塑皆是如此,楚无忧提起长剑削去一尊泥塑的胳臂,半截手臂掉落在地,竟然露出半根枯骨出来。
燕飞空道:“如此看来,当初修建这座盘龙宫之人,乃是将活人杀死,取出脏腑封其七窍,注以陶浆留存至今。”
金枪小侯爷疑道:“目为七窍之二,又怎能算是封其七窍?”
燕飞空道:“这个不难,先将一个活人剜出双眼,施以锁水术另外存好,待泥塑僵固成型,再将两只眼珠子镶上,这里泥塑成行,不知杀了多少人,又剜出多少对眼睛......”
众人听他说得惊悚,都不敢向着武士泥塑的双眼看去。
金枪小侯爷执杖先行,走在这堆由死尸做成的泥塑武士阵列之中,人人都感到阴气森森,凌烟儿半倚着曲莫言身上缓缓而行,两只眸子低垂着不敢四处看。
余下几人都是江湖中的常客,早已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场面,但是几百具尸首给人做成干尸立在身旁,心中仍是有些异样的感觉。
楚无忧环顾四周,快走几步到燕飞空身旁沉声说:“燕兄,这里以活人祭礼,不像是皇帝的避难之所倒像是一座陵寝。”
燕飞空心中也有这样的疑问,眼神瞄向薛小六,却见薛小六单独一人走在众人右首侧边,正自东张西望,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东西。
一行人走出兵俑阵列,这时看到墙壁上挂有一排排的永昼灯,金枪小侯爷上前一一点了,四周顿时亮堂了起来。
薛小六仍是四处张望,快步走到一樽金鼎前闻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又走向另一樽金鼎前,低头又闻了闻,仍是面露失望地走向左首一樽金鼎。
其他人四处打量着周围,发现这地穴之中确是个极奢华的地方,地上尽是石料铺就,每一块石头上面都雕刻着各式的仕女图案,这些仕女一看便是经由高手匠人所刻,个个栩栩如生,仪态万千。
再看四周,居然亭台楼榭应有尽有,造型婉约有致,西南边陲素喜玲珑小巧,别致新颖,这些亭榭虽处在地下府穴之中,仍是彰显出古时匠工技艺巧夺天工,一栋栋形态各异偏又精妙无比、别开生面。
更稀奇的是亭楼之间纵横连贯着几道小河,河中竟然波光粼粼,在火光映射下闪出银白色的光泽,两岸矗立着数十株银枝金树,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真个是如梦似幻,宛如仙境一般。
众人不由得沉浸在胜景之中,既是叹服又是心生憧憬。
薛小六仍是挨个嗅闻金鼎,燕飞空走上前去,低声问道:“不知薛六爷在找些什么?不如说出来,大伙儿一起帮着找找也好。”
薛小六抬头道:“先人曾经留下一个传说,只是不知真假,说是我大滇国有一种神仙水,能愈百病,延年益寿,老朽随便找找......随便找找。”
一句话说完,便又向着别处走去,燕飞空见他适才说话时迟疑了一下,心中猜知此人言不由衷,多半是另有隐情,不愿说出来而已。
南歌子与金枪小侯爷走至河边,南歌子看着河中静水,不敢探手下去,问道:“侯爷,你可知这是什么水?”
金枪小侯爷道:“水银出于丹砂,古滇国开辰采砂,隔火煅烧的工艺委实精深,这几道河流之中尽是水银,如今府穴洞开,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些水银自会散尽。”
南歌子从未听闻过水银二字,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金枪小侯爷却眉头紧锁,心想:若是寻常皇室避难行宫,穷极奢华倒也说得过去,但处处密不透风,干尸?水银?这些无不印证着这里更像是一座墓葬。
他从前与几位江湖中的朋友曾经盗过几座皇家陵寝,虽不如这里金玉锦绣,但隐隐中仍是这样觉得。
燕飞空随在薛小六身后,见他连续嗅闻了全部的金鼎之后,长叹一声,转过头来,脸上挂着一丝勉强笑意,白须似乎在微微颤动。
“传言终究只是传言,天下间又怎能有这样的神仙水。”他一句话不待说完,鼻子中突地滴下两颗大血珠,径直溅落在地。
燕飞空疾步向前,问道:“薛六爷,你......你这是怎么了?”
薛小六自己察觉到鼻翼中发烫,伸手抹了一把,笑道:“老毛病了,都是些陈年旧疴,不妨事的。”
燕飞空见他血渍越抹越多,最后几乎直流出来。
薛小六似乎见怪不怪,至于如何处理早已驾轻就熟,从衣襟上扯下两块布角塞进鼻孔之中,这才抑住血流如注,脖子向后一仰,从口中吐出一团血水。
便在此时,只听得凌烟儿轻轻一声叹息,不知什么时候竟走了过来,望着薛小六白须上沾着零星点点的血迹,嘴角浮起一丝讥笑道:“六爷,我至此方才明白,你甘愿背弃家国祖训,带着这些人进入盘龙宫,原来是为了找寻‘炎凤之泪’是不是?”
薛小六手捂着胸口道:“你怎知道‘炎凤之泪’?”
凌烟儿一改方才一副怯弱模样,款款走近他身前,轻声道:“小安子伺候你多年,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你年老力衰,身患怪疾,一直暗中服食‘清心续命丹’,别人不知我早便知晓了。”
薛小六向她斜睨一眼,冷笑道:“那又如何?老人家身子亏虚,吃些丹药又有何妨?”
凌烟儿“扑哧”笑出声来,一脸的嘲弄:“身子亏虚不假,若是一个人每隔十日便要遭受心如绞痛的滋味,自然是觉得生不如死......”
薛小六右掌突地提起横在胸前,半晌良久,缓缓放下道:“你......连这事也知道......小安子不枉我......白疼了他一回......”
凌烟儿看了一眼燕飞空,双眸之中有些神色复杂,又别过头去,对着薛小六道:“小安子已死,六爷再也怪罪不得他了,只不过烟儿想求六爷一桩事情。”
薛小六冷笑道:“什么事?”
“六爷当年叱咤江湖,可见区区一座盘龙村是困不住六爷的,若是六爷心生慈悲,带着众人逃离此地,去往中原花花世界,烟儿自当相助六爷取得‘炎凤之泪’不知六爷答不答应?”
薛小六蔑笑道:“当初你可以放走梅公子,又何须来求我,梅公子怎么走的你便怎么走就是了。”
凌烟儿臻首轻摇道:“每年只有极短的几天时间里风向朝北,如今早已过了时候,如今想要离开这里,真的难如登天一般。”
薛小六正要说话,忽听那边传来“哎呦”一声,听着声音应是金枪小侯爷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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