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散人
甲板上一众船员集合，个个手执刀剑，围绕在林平之四周。巨大的火盆燃烧，成了方圆数里唯一的光源，在漆黑的夜里十分显眼。
林平之环顾一周，甲板上除了掌舵的人、太爷爷林远图和正在入道状态的史经原之外，所有人都集合起来了。由于林平之告诉几位管事，听到有人求救，所以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虽然对林平之的话众人心中怀疑，可一想到那神秘鬼魅的林远图，所有的疑虑都被打消了。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听到，可是武功高强的林远图听到了也说不定，所以没一会所有人都聚集起来。
围站在火盆附近，还有人手中拿着点着的火把，渐渐地，所有说话声都消失了，众人仔细地听着远处传来的微微的呼救声。
夜里，万籁俱寂，唯有水波推动福船的声音。船帆已经降了下来，抛下船锚，所以船在夜里是随波逐流。
林平之已经吩咐过，收起船锚，听到呼救声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所以在众人静默的情况下，呼救声越来越清晰，但是远远望去，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源，甚至连船的轮廓也看不到。
持续了一阵子的静默之后，借着微弱的月光，眼力较好的人才在远处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不断晃动，林平之的眼力自然是众人中最好的，也看得最清楚，那是一个小船，船体的大小还不到他们现在乘坐的福船的一半，隐隐约约林平之看到几个人影在卖力地摇动手臂，朝着福船方向呼喊。
“我们距离桃花岛目的地还有多远？”林平之朝着一身长袍的老者问道，他是这个船上的航海士，经验丰富，是林镇南花了不小的人情和不菲的代价才从一家商号请来的，老人名为叶继德，是个没有进学的老童生，早年热衷功名，却次次名落孙山，后来到海上谋生，却依旧以读书人自居。
此前就属他和林平之交流最多，在船上也最受人尊敬。叶继德在海上漂走多年，经验丰富，见多识广，林平之每日除了航向和航速，还有淡水、蔬菜水果会过问一下，其他的事情都是交给这位老童生负责的。刚刚也是他提醒林平之，这海上，求救的要么是真的遇难者，要么就是海盗。
“回少东家，我们距离江湖盛传的桃花岛怕还得有五六百里，依着我们的船速，白日里我们能走两百里上下，这还是顺风的情况下，夜里我们随着海波漂浮，有时还会偏离航线，所以还得两天才能到达桃花岛范围内。如今桃花岛名传江湖，只要我们见到海面上船只多了起来，就说明我们快到了，少东家莫要焦急。”叶继德道。
“叶老多心了，我不是着急，若是着急的话，我也不会让人将船帆降下来，不在夜间航行了。原本三五日的航行，我自己拖延了，还着急什么。我问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快到桃花岛了，否则怎么会在这海上，还是夜间，遇到求救的人。”林平之解释道。
“少东家说的是，是老夫多心了。不过，以老夫所知，我们此次航线上并无海盗盘踞，所以来人很有可能是出海撞大运的江湖人士，当然，也有可能是流窜的海盗，不过如今东海镇守府两位镇守大人，巡视东海，所有的海盗怕是闻风而逃了，敢在两位镇守眼前顶风作案，想来没人会如此不智。
况且，江湖各大门派据传都派人进入东海，那些海盗，若是打劫商船民船还则罢了，若真是敢招惹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中人，怕是会撞个头破血流。”叶继德冷笑，对海盗满是不屑，隐隐间还有些痛恨。
林平之点了点头，有些理解，如今的东海上，群雄聚集，整个天下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这个时候谁敢闹什么幺蛾子，绝对会被群起而攻之，何况明面上还有两位天人宗师带着纵横无敌的舰队巡视。
至于叶继德表现出的愤恨，林平之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往事，叶继德在这海上飘了这么多年，若说没有遇到海盗，林平之是不相信的，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去揭别人的伤疤。
“无论如何，让人戒备着，叶老，派人在船上巡逻警戒，别我们站在甲板上，其他地方让人摸上来了。”林平之嘱咐道。他想到了金鑫记忆中的电影、小说中的片段，别自己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反而被人从后面摸上来，别的好说，若打搅了史经原，那可真是追悔莫及。
而且，林平之也没有遇到过正儿八经陌生的江湖人，出于各种话本故事的描述，他对江湖虽然向往，却对江湖中人始终抱有一份警惕，混江湖的，除了初出茅庐的，那个不是刀口舔血，所以小心无大碍。
叶继德安排了两队人打着火把去巡逻，其他人依旧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小船，听着传来的有些嘈杂的呼救声。
等两个船靠近些的时候，林平之让人将绳子抛出去，将小船拉了过来。
“砰”的一声，两艘船靠在一起，福船略微晃动了一下，林平之就看到有人顺着绳子跳上福船。
“是武者。”林平之低语，挥了挥手，让人将刚刚收起来的船锚重新抛下去，为避免夜间被海浪带着偏离航线太远，船帆降下来之后，就将船锚抛到海里停船、降低航速。
这艘福船上的船锚只有千斤重，两个锻体武者便可以轻松收放。
随着第一个武者上船，不一会，就有足足七人登上福船，五男两女，最后一人也是为首之人，将小船绑在绳子上，身后背着一个女子，跳上船之后，看着人群中央的林平之，抱拳道：“江湖散人贺安成，与各位兄弟姐妹见过这位少侠，冒昧登船，实在是因为我等水尽粮绝，还望少侠怜悯，给小妹一点水喝。”
贺安成将背后的女子放下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嘴唇干涩，嘴里无意的在说着什么。
“给他们拿两个水袋。”林平之朝叶继德说道。
叶继德看了一眼人群中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那人顿时会意，小跑着取来两个水袋递给贺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