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起航【下】
目光掠过那将士，林平之看向朝着他走来的三位龙族龙子龙女，敖凝娴静，敖萱活泼，敖争则处于对什么都好奇的状态。
“见过林少东家。”敖凝率先打招呼，敖萱跟着见礼。
“林平之见过二位公主，敖争太子。”林平之不敢怠慢，哪怕他觉得几个同龄人相交，并不需要多么正式。
见敖凝和林平之一本正经，敖争扭过头，微微撇了撇嘴。
林平之无视了敖争反应，朝着敖凝和敖萱道：“我正打算上楼寻找经原兄长，二位公主先到，不知可见过经原兄长？”
“可是郭前辈的高徒？”敖凝问道，郭靖介绍过史经原，但真正让众人将史经原放在心上，还是史经原在擂台上让人瞠目结舌的表现，那是许多成就先天多年的老牌先天高手不用先天真气以势压人都难以做到的。
而敖凝敖萱更是有东海龙君为其讲述“入道”的始末，更清楚史经原在未来代表的意义，所以哪怕她知道林平之要找的是她所知道的史经原，也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随即，她反应过来，略有些赧然道：“我们也刚出来没多久，还没见过史少侠，不过，我听几位前辈说，郭前辈邀请周掌门会面，就是史少侠带路的。”
“这么说经原兄长可能跟随在郭前辈左右？”林平之略一沉吟，他虽然想见到史经原，但也不是非见不可，不过，随着郭靖将此间事情处理的差不多，郭靖也必然要回到桃花岛准备广传武道的事宜，史经原必然是要跟着郭靖的，到时候再想要和史经原长谈，就不知道又得多长时间。
而且，郭靖见过周芷若之后，再剩下来的事情就是兑现擂台比武的时候应下来的或是改良功法，或是解答疑难的承诺了。
而以郭靖大宗师的修为和见识，高屋建瓴，对一些后天乃至于锻体武者作出指点，乃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这么一想，众人在这片海域待的时间也就这几日了。
如此一来，见一见史经原又显得十分有必要了。
“少东家不如先等一等，郭大侠与周掌门会面，想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敖凝指着楼梯口不远处一张桌子，建议道。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二位公主请，敖争太子请，还有这位将军，相逢即是缘，不如一起坐坐。”林平之自然不会拒绝敖凝的好意，再说，史经原现在不一定下来，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和几位龙子一起坐坐，怎么说福州府和深海龙庭也算是邻居了，只不过这个邻居住的有些远而已。
而他们选择的这个位置，在三楼楼梯口，正对着四楼楼梯，史经原若是从四楼下来，一眼就能看到，史经原若是在三楼修养，待他出来也能看见这个显眼的位置。
四楼，史经原站在阁楼门口闭目养神。
屋内，郭靖和周芷若相对而坐。
郭靖面色沉凝，在思索周芷若所说的信息，思考郭襄目前的状态，可以确认的是，郭襄目前还活着，只是状态就不好说了，陷入情伤难以自拔，这种状态，就是郭靖如今看来，也非常棘手。
若是身体受伤，无论多重的伤势，终究有应对的方法，可情伤，最重要治疗的是玄之又玄的心灵，这是比神魂更让郭靖束手无策的领域。
若是神魂受伤，以郭靖大宗师修为，神魂强大，总能找到办法治疗，可郭襄目前的状态更像是将自己的心灵封闭，或者说，目前的郭襄，心死了。
一个人心死了，还能救活么？尤其是这是一个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心灵的变化会反应到神魂之上，然后影响到身体健康，最终如郭襄这种状态，唯一的下场就是心神耗尽，油尽灯枯而亡。
只是郭襄目前的状态，非生非死，难以捉摸，一时间，郭靖也难以决断，但是看着眼前目光中满是期盼的晚辈，再想想郭襄已经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后的牵挂了，郭靖反而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明日天明，你等先出发往峨眉，待我完成承诺，于桃花岛完成布置之后，便会先行前往峨眉，查探襄儿的情况，不过，我虽然是襄儿的父亲，也盼着襄儿能够健健康康的活着，可我也清楚，襄儿的状态，便是我，也一筹莫展。
所以，你等要尽最大努力去挽救襄儿，却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我去峨眉山见一见襄儿，固然能够唤醒襄儿，但怕就怕我这一见襄儿，反而会耗尽她的最后一点力量。”
郭靖起身，看向逐渐被黑暗吞噬的黑面，面色怅然。
他活得太久了，熬的太久了，也熬得太苦了。
为了他活下来，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为了他四处奔波终生不得闲，这一切，就只有他知道。随着时间流逝，曾经的种种一点点在记忆中淡化，曾经熟悉的人事物，都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逝。
周芷若的出现，带来的郭襄的消息，让他久经煎熬的心固然得到一丝滋润和安慰，可他也怕这一丝安慰又被他亲手断送。
郭靖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只是经历的多了，他反而更加珍惜他的牵绊，他如今的牵绊，也就剩下郭襄和与草原深处那位无上天骄的因果纠缠了。
站在黑暗与光明的分割线，阁楼灯火通明，照着郭靖的影子斜斜拉出，没入窗外的黑暗，照的他的身影光明纤毫毕现，却将他的面容遮盖在了阴影黑暗之中。
座位上，陷入郭靖情绪影响的周芷若久久没有起身。
“且去吧，无论生死，都是襄儿的选择，不怪任何人，要怪，也该怪我和她母亲，你们作为她的门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放弃救回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便是襄儿遭遇不测，也与你们无关了，你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剩下的，就看襄儿的造化了，这世间是有奇迹的，就看襄儿能否遇到了。”
周芷若浑浑噩噩的走出阁楼，她也没有罩面纱，这一刻，从一个不染凡尘的仙子谪落人间。
直到三楼，她还待往下走，守在她门口的峨眉弟子眼尖，看到她，这才唤住她。
周芷若眼睛动了动，逐渐恢复灵动，看着周围众人诧异的目光，表情冷漠道：“启程，回山门。”
“是，掌门。”那峨眉弟子虽然疑惑，却还是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