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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生如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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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幽月望着他的脸色愈发温柔开心,或许是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两人在燕莽时候的互相扶持,在天魂山中遭遇伏杀,在风暴谷中保护彼此,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浪。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陪着他去打蜀越那一战,澹台凝华算什么东西,若是楚瞬召死在妃子关上的话,她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去黎京城弹那首《黄泉魑魅忏魂曲》,直到整座黎京城变成死城为止。

“楚瞬召,我很好奇你从西临带回来的那个女子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一般能和你搭上关系的女子,都绝非善类啊。”花幽月笑吟吟地望着他,他从西临带了一个绝世美人回皇宫的消息早就人尽皆知,大家都在猜测她的真正身份究竟是谁。

楚瞬召笑了笑,说道:“你先猜一猜,猜不中再告诉你。”

花幽月气结,楚瞬召却伸了个懒腰说道:“我渴了。”

花幽月没好气道:“酒在屋子里自己去拿,我不是你的丫鬟。”

楚瞬召往嘴里面喝了一大杯酒,没喝出啥滋味,又喝了一杯。

小时候那是半点酒味都闻不得,现在的酒量倒是变得挺好的。

花幽月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饮酒,楚瞬召的眼睛越喝越亮,对花幽月而言这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直到醉意上头,楚瞬召的眼中逐渐出现迷离,酒杯垂在膝盖上,捂着脑袋说道:“月姐姐是不是觉得我生在帝王家本该万分幸福,现在这副借酒浇愁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

“你也不容易。”花幽月担心他喝昏过去,从他手中抢过酒壶,咕噜咕噜地喝完了,没给他留半点。

“你喜欢她吗?”

楚瞬召默不作声,眼睛咕噜地转了一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喜欢不喜欢我也管不住你,不过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但要我说你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人,胤国的皇后还是得厉害一点,至少能管得住你。”花幽月自顾自说道:“那个叶微微真的不行,不爱说话,娇小娇小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是樽国的公主,婚约是父皇和樽皇定下的,我没得选,她也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瞬召终于打破了沉默说道:“月姐姐,我可能要当爹了。”

楚瞬召这一句话不亚于给花幽月来了一招惊天落雷,即便是面临千骑冲锋也面不改色的花幽月,在听见这句话后,嘴角缓缓往下压去,眼神有些黯然道:“孩子……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吗?”

楚瞬召苦笑道:“

当然不是,是苏念妤,我还没敢告诉父皇和姐姐他们,这次真是不小心了……”

在花幽月的心里面,楚瞬召似乎还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没想到他现在也要生孩子了,然后她抽了抽鼻子,再次露出罕见微笑,对楚瞬召认真说道:“恭喜你了。”

“我听得出来你并不高兴。”

花幽月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说道:“总还是要恭喜一番的。”

“其实我也不高兴……我的意思是来得太突然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好,我很害怕自己以后做不好这个父亲,你懂我的意思吗?”

花幽月的脸朝向那片绿油油的菜谱,安慰道:“我懂得,对我是一件假装开心却开心不起来的事情,对你来说是一件很想开心但又很难开心的事。”

淡淡的月光洒在楚瞬召的脸庞上,显得他鼻梁格外挺直,楚瞬召揉了揉脸蛋,无可奈何道:“时间不对。”

花幽月很容易听懂了这四个字里蕴藏着的意思,苏念妤意外怀孕的事情到现在楚瞬召都瞒着胤皇,楚瞬召是胤皇的亲儿子,那苏念妤怀着的就是胤皇的亲孙子,没有哪个男人蠢到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和孙子,但事情若是现在暴露出去的话,叶微微她怎么办,若是让樽国那边的人知道这件事情的话,说不定会在两国的盟约上生出什么嫌隙。

樽国才是楚瞬召担忧的事情,就算父皇和姐姐知道后会臭骂自己一顿,想必之后也是满心欢喜地接受这个孩子,不会对他怎样的,只有在见到花幽月后,楚瞬召才坦露出内心沉重的情绪。

“我暂时将她送了出宫,让石榴和竹子她们去照顾她了,还找了皇宫的御医照顾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似乎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花幽月。

楚瞬召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花幽月的脸庞带着一抹很复杂的神情,说道:“算起来我现在已经十八岁了,这两年我做了很多事情,经历了很多的死斗和战争,但其实我是清楚的,很多事情看似父皇在磨练我,其实也是在利用我,然后用利用你来帮助我,我是皇帝的儿子也就罢了,谁都能死唯独我不能死,所以很多不该死的人都死了,你我都为胤国做了很多事情,而我得到了名誉和很多东西,但你还是一无所有待在这里,这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

花幽月平静道:“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旅行,总是要一边得到一边失去,关键是最后能不能落得个一身轻松,满载而归对我而言没有好处,我现在就很好。”

“我的娘亲在我一出生的时

候就走了。”楚瞬召平静道:“我很害怕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的孩子身上。”

花幽月笑道:“不会的,你现在才十八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以后说不定会有很多个孩子,到时候要不要我帮你带?”

楚瞬召忍不住笑了起来“哎,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先记着了,我可是会长命百岁,生很多漂亮的小孩子,让他们去给你添麻烦的。”

花幽月轻轻瞥了他一眼,发现楚瞬召现在说话听着是越来越混账了,以前他可不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便说道:“世子殿下出身高贵,虽有风雨挫折,但也前途光明,总感觉你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

楚瞬召在她面前很是坦荡道:“在父皇眼中,我是儿子,在叶微微眼中,我是即将和她成婚的夫君,在世人眼中,我是世子殿下日后的大胤皇帝,我有无数的身份在这里头,总之这些身份都让我很不轻松……一点都不自由。”

楚瞬召醉眼朦胧道:“说来也讽刺,在自家的土地上过得束手束脚不自由,反而在其他王朝才感受到自由这种东西,想来我和你在燕莽皇宫住的那一段日子,如今想来是前所未有的自由。”

花幽月平静说道:“为君王者,大权在握,心宽以容天,胸广以纳川,自由之物,终不可得。”

楚瞬召摇了摇头道:“为君者,不见得真的可以大权在握,心宽者,不见得可以称王封侯,为人者,生来自由也,如果连这与生俱来的权利都失去的话,当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楚瞬召被自己这番话给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想反驳花幽月的话,却无意间给自己的心打开了一道天窗,看见了窗外的风景,顿时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自由的人,或许他想要的东西不是金銮殿里摆着的那张椅子,就是那看似触手可及,但永远触手难及的自由。

他从小就像当江湖剑客的梦想,刻意抓住了剑客的无忧自在,忽视了江湖的水深人恶,可皇宫也是一样,看似万人之上的皇帝却被囚禁在自己的皇宫里,终究还是失去了与生俱来的权利。

直到现在,楚瞬召终于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去活,醉眼迷离但心里分明,盯着花幽月的眼睛说道:“谢谢了。”

花幽月眼中光亮流转,像是想成为那天窗外的美丽风景,将酒香的手按在楚瞬召的嘴唇上。

花幽月今天可以看见楚瞬召,心里面实在是很高兴的,尤其看着楚瞬召满脸醉意笑得像个孩子般,心里更是多了一丝坚定和清澈,楚瞬召将酒杯搁在地上,轻声道:“放心吧,

我的路还很远呢。”

“月姐姐,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有孩子呢?”

楚瞬召望着鸡圈里的小鸡,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花幽月脸刷地一下红了,急声道:“这话怎么可以瞎说呢?”

“我记得我们两个住在燕莽皇宫的时候,月姐姐说过想要一个孩子的吧?”

楚瞬召的脸扭了过去,干干净净的一张脸,瞳孔中流动的情绪如一汪清水般,明明白白地摆放在她眼前,花幽月沉默了许久,摸了摸楚瞬召的脑袋,“已经有很多人喜欢你了,她们以后会给你生很多漂亮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纠缠着我不放呢?”

楚瞬召摇了摇头,盯着她的眼睛,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喜欢靠近你,不是因为你的容貌有多美丽,是因为我人生中第一场战争就是你陪我去打的,这一路上都是你陪我走来的,我常常想着怎么才会让你感到开心,可你的声音神态,都能让我感到愉悦。”

楚瞬召伸出手贴着她的脸,很罕见地对她说了一句情话。

“如果你是焦土,那我就是暖雨。”

花幽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前倾过去靠近他,吻了他的额头。

“我最喜欢你了。”

楚瞬召愣了愣,没吭声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花幽月慢慢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和力量,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了屋内的烛火在她的眼底摇晃不止,周围的景色全然看不清,仅仅只是这烛火将屋子照亮。

他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双眼紧闭感觉她温暖的唇,还有她留在自己锁骨上的呼吸。

她将额头抵住他的嘴,周边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唯一清晰的东西就是楚瞬召嘴唇上的一丝皱褶,以及他那神采奕奕的眼神,他们离的很近,像是一盏灯映在两面镜子里,明亮的光线在镜面下无处掩盖。

……

……

蛙鸣蝉噪笼罩整座临安城。

夕阳西下后,朱色的宫墙在夕阳余晖下显得像是黑色的石碑。

皇宫里面的气氛和平和宁静,蛙声阵阵,礼乐声声。

胤皇站在通往金銮殿的台阶上,女官和太监们望着那位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皆是行跪拜礼后便匆匆离开,皇帝陛下脸上的神情有些异样,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胤皇负手于身后,沉默地看在眼底下的千房百殿,今天的他提早结束了上朝的时间,朝廷上的百官们也离开许久,将这座空荡荡的金銮殿,留给了今天看起来有些神不守舍的皇帝陛下。

直到长公主的出现,胤皇脸上才出现了表情这种东西,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兄长,轻声开口道:“樽国那边到现在还没派人来参加小召和樽国公主的婚事,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胤皇看着自己的妹妹,坚硬冷漠的脸上极为罕见地露出哥哥才会在妹妹面前出现的微笑,说道:“良辰吉日已经定下好了,总不能为此改动,婚期如约进行,反正我们也不缺那点嫁妆,倒是你和蒙将军的婚事会在小召后面进行,若不是不合规矩的话,我还真想来个双喜临门的。”

胤皇和亲妹妹私下说话的时候自称的是我,而不是那个让天下男子心生向往的朕。

长公主微笑道:“看小召那孩子应该也是接受了这场婚事,没有摆出什么抗争的态度了。”

胤皇喟叹道:“小召本来就和朕约定好这场婚事,他的一字千金是随我的性子,答应下来的事情自然会去做的,只是没想到转眼间小召就那么要娶妻生子了,他当时还是那么小的一点点,总是跟在我身后喊我爹爹,真舍不得啊。”

长公主听着这句话,神情变得愈发温和,微笑道:“皇兄你也变了很多?”

“变老了是吗?”

胤皇自嘲一笑,当年自己还是个胤国皇宫里面名不经传的皇子,先皇后喜欢的是嫡长子楚证,而且不是自己这个在出生的时候几乎将她折磨死的次子,小时候性子冷漠不爱跪人,连先皇都不喜欢自己,后来还被送去了蜀越当驸马,澹台宁素可算得上是他的初恋,可惜两人最后还是没能走到一起,至少她死前最后见到的男人,还是自己。

盛夏时节,清凉的夏风从远方吹来,金銮殿前广场上的绿叶起舞如绿意涡旋,仿佛终不停止。

胤皇沉默地看在飞舞的绿叶,让他想起了蜀越的飞雪,细雪如鹅毛自天穹降落,将黎京城变成一座雪城,有个女人躺在雪地里,身下出现一片巨大的猩红,直到落雪将血掩盖住为止,可他心里面同样出现了一片血,却只能用愤怒和残酷来掩盖。

从那一天起,自己失去了最后一个深爱他的女人。

说起来自己这辈子和公主还是挺有缘的,似乎像是在通过征服女人来征服世界。

一位是金帐国的楼欢公主,她为自己提供了复仇需要的军队。

一位是蜀越的澹台公主,她和自己定下了万世之盟。

这个两个女人几乎改变了自己的一生,但自己却无法真正拥有她们,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愧疚痛苦中度过。

但他今

天要见的人,也是一个公主,所以他冷峻的脸庞上的神情很是沉肃复杂。

长公主神情微异,忽然问道:“皇兄你在这里是等人吗?”

“是啊,我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女人,楚麝你不用在这里陪我了,我要单独见她。”

长公主听闻后脸色一惊,眼色错愕地望着胤皇的侧脸,自己可是很多年没有听过胤皇对皇宫里哪个女子很感兴趣的事情,莫非圣心已动看上谁?

胤皇的眼色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异样,望着台阶的正前方。

宫门处扫地的太监们忽然惊恐地望着那人,握着扫帚的手仍旧抖个不停,但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气息,不知为何让他们心生跪地拜礼的念头。

漫天绿叶飞舞中,缓缓走来了一袭黑衣。

胤皇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

黑色的凤袍。

她身上的这件凤袍很大很宽,皇袍上的举羽飞凤让她看起来更是庄严无上,袍上的纹路复杂诡变,边缘隐约能看见金光涌动,凤袍的垂地划过地上的落叶,却没有一片树叶粘在她的袍子上,充满畏惧地滑向另一边。

这位身着黑色凤袍的女子拥有绝美如仙的容貌,肌肤萤白如雪,狭长的凤眼让身边的太监宫女们不敢直视她的脸庞,那头长长的青丝垂在腰部,有如黑瀑垂临。

黑色的长发,黑色的凤袍,大秦的黑衣。

胤皇看着那袭缓缓出现在宫门前的凤袍女子,心里不知为何感到了彻底的轻松,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明白,原来谶言中的大秦黑衣真的是她。

凤袍女子美丽至极,莲步轻移间让长公主一阵呆滞失神。

原来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不过她真的是西临那边的人吗?连那亡国公主苏长燕都比不上她的六分美丽,或许在燕莽皇后死后,唯有她才能登顶天下美人榜了吧?

绿叶飘在嬴栎阳的脸上,碰到了她的嘴角,但她始终保持着微笑,一抹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微笑。

三千年前的大秦王朝中,有一座登峰造极到让后人叹为观止的阿房宫。

大秦甲士如狼似虎,浩浩荡荡,手持大戟。

大秦铁骑化作铁潮踏破山河的场面,天下诸侯无人不畏惧其利。

曾经有一个身着大秦凤袍的女子拾阶而上,走向阿房宫。

便有密密麻麻的大秦甲士单膝跪地,高呼皇后。

嬴栎阳望着台阶之上那大胤皇帝身后的金銮殿时,仿佛看见了曾经大秦宫的

轮廓。

曾经有个十六岁的少女,要去战场上寻她父亲的尸体,少女当时满脸恐惧绝望,娇躯颤抖不止,随时可能会倒地死去。

但少女没有倒下,双手持剑杀出了叛军的包围。

这个故事没人记载下去,自然也不会有人记得那个少女是谁。

但故事里面的少女,最后却从故事里面走了出来。

如今,当年那个少女站台阶之下,望着那巍峨高大的金銮殿,站在大胤皇帝的面前,嘴角微翘。

生如帝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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