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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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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瞬召这才从走神中反应过来,他面对着这一大群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亲人”们缓缓起身,紫色的瞳孔从白发中暴露出来,紫光仿佛穿越了大堂上的餐桌,直达每个人的眼中,让他们心生寒意。

“我的名字叫唐煌,我是个私生子。”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们身上的寒意慢慢消失,口中笑声却开始出现了。

年轻人们桀骜的眼神再度凝聚在楚瞬召的身上,嘴角微翘,认为他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大夫人倒是没有想到楚瞬召会如此直接地介绍他的身世来历,看来即便入了沈家之后,这孩子还是记得自己的过去,没有觉得自己如今是鲤鱼越龙门一飞冲天,这等自我认知的阔达心性,让她很是欣赏。

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因为全世界都会记得。

“如他所说般,他是老沈的私生子,但也是我们沈家的一员,无论如何也好,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们可以和谐相处,唐煌刚来落阳人生地不熟,你们要多点帮助他。”

大夫人拍着他宽厚结实的后背,含笑地告诉在场的每一位家族成员,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们,沈家主家也是有了一根新的顶梁柱,即便家主日后真的发生不测了,有唐煌在他们仍不倒架。

“大侄子现在应该还没有职位或者工作吧?”楚瞬召听见了某位沈家长辈的声音,那人眯眼笑笑道:“你的兄弟姐妹们大部分都官居一职,或者在商行里混得风生水起,毕竟是家主的儿子,怎么可以没一份差事呢?若是闲在家里的话,要不跟我去锦衣卫混吧,听人说你的剑术很了得,若是你有心为大庆朝廷出一份气力,叔叔可以为你写一份举荐信,你看如此?”

说话的家族长辈名为沈庆,担任指挥佥事,眼中长得獐头鼠目的,胡须倒是和沈三千很相似。

楚瞬召微微一愣,这人居然想让自己去担任锦衣卫的官职,即便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已经没有流露出任何野心和想法。

大夫人淡笑道:“怎么样?唐煌,既然你暂时对经商不感兴趣,要不要跟你三叔去当锦衣卫,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写信告诉老爷你的想法。”

“父亲要我来落阳城,具体要我去做什么我尚不清楚,至于锦衣卫的事情我还是要问过父亲的意见,先谢过三叔的好意了。”

楚瞬召口舌轻快地婉拒了他的好意,此时有人发出轻轻的笑声,“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一个私生子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会用剑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可锦衣卫这份职位,你可没资

格去做!”

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楚瞬召望着那个出声嘲讽他的年轻人,岁数应该和他差不多大,身材却比他魁梧些许,眼神何其锋利逼人,一把绣春刀佩在他的腰间,这是他身为锦衣卫的象征。

大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这位是沈驹,现在在大庆锦衣卫里担任百户,他从小没有走经商算计的路子,而是和你一样练武强身,唐煌。”

“你这样的人可没资格担任锦衣卫,我们都是从血路中摸爬打滚的人,锦衣卫里面可不需要废物。”那人的语气无比骄傲,将腰间的绣春刀往桌上一搁,“我很好奇你剑术了得到什么样的地方,能接下我一刀吗?”

男子握着绣春刀昂起头来,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我们锦衣卫的人,向来都是刀不离身以刀作枕,只有死去的时候才能松开手里的刀柄,这就是我们的信条!”

“大庆锦衣卫的……信条么?”楚瞬召轻声道。

“要不你们两个今晚比试一番吧,反正饭也吃得差不多,点到为止即可,给今晚的年夜饭增添些娱乐的气氛。”有人乐呵呵地提议道:“我们沈家富可敌国举世皆知,文才中庸,武道更是无名,好不容易从金子堆里蹦了两个刀剑功夫厉害的后生出来,为何不让他们两位比试一下他们在刀剑上的修为呢?”

“我自然是没问题的。”沈驹刷地一声,抽出雪亮的绣春刀,刀声颤动之声犹如龙鸣,“不知道唐煌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还是滚到角落里去当个废物呢,我听说国子祭酒家的公子之死也和你有关,让小公爷替你背了黑锅,看来你也是个懦弱胆怯的小人啊。”

“沈驹,这可是年夜饭,要打你一个人滚出去打,别坏了新年的气氛!”沈花语喝了几杯五粮液后,双手撑在桌面上对着沈驹放声骂道。

“男人说话娘们滚一边去,唐煌,你认为这个建议如何?”沈驹的目光愈发炙热的起来,手中的绣春刀被体内的气机包裹,快速颤动间隐约颤出刀影。

楚瞬召心里一凛间忽然明白了,很明显他们都不太喜欢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私生子,于是便打算在年夜饭局上折辱自己,大人们的怨气自然是没法施加在这些后辈身上的,于是现在有个愣头青冲了出来,替他们敲打自己一番。

“唐煌,你想不想和他比试一场?”大夫人笑了笑,那语气像是不容置疑,又像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去下。

楚瞬召站起身来,目光扫视了在场所有的长辈一遍,最终目光落在那手持绣春刀的沈驹身上,笑盈

盈道:“今晚阖家团圆,喜庆时刻不宜用刀剑取乐,还是免了吧。”

沈驹忽然笑出声来,称得上是捧腹大笑,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私生子会如此胆小。

沈花语气得忍不住要用糕点往他脸上砸去,被沈初夏连忙拦下了。

大堂里的沈家成员们都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退缩了,只是比试不比高低,宁可现在低头认输也不想接受沈驹的挑战?

但楚瞬召下一句话让沈驹笑不出生来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你和我的实力不在同一个阶级,若今晚我不慎让你血溅台前的话,会让这里很多人都下不了台的。”

沈驹的笑容缓缓凝聚在脸上,抬头盯着楚瞬召,说道:“野种,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我未来可是要指挥千百大庆锦衣卫的男人,如果你认为你可以让我死在这里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仅仅是杀了你一人的话,实在是让我没什么兴趣。”楚瞬召握紧拳头,嘴角微翘,“你自以为在血路里摸爬打滚过,而我可是从深渊里走出来的人,和我打的话……你还真不够格!”

“野种,拿你的武器出来,我们堂堂正正地比一场。”沈驹怒火中烧地看着楚瞬召,一个私生子也敢对他这样说话,今晚他要亲眼看到他的血洒在自己面前。

紧张的气氛一度在场内蔓延,楚瞬召的嘴角拉出一丝冷笑,即便他现在失去了体内的王息,用剑术对付沈驹也是绰绰有余,他可是西临剑神的唯一传人。

此时,一位沈家的长辈出面当了和事佬,大概是觉得沈家晚辈们在年夜饭的时候对彼此互相展露敌意,若是传出去让外面的人知道有人在年夜饭上大打出手的话,对沈家的声誉也是不利的,必须让他们团结一致,将彼此当成是亲人来看待才行。

他板着脸声道:“你们两个给我住手,在年夜饭上打打闹闹像什么话,沈驹你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堂弟?”

这位中年男人斥训沈驹收回手中的绣春刀,然后拉着沈驹的袖子到楚瞬召的面前。

沈驹低着头不肯说话,大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三人,想看看这位小叔子究竟想干什么?

男人将楚瞬召和沈驹晾在一旁的同时,让下人去厨房里拿了用餐的筷子过来,然后递给他们一人一根筷子,让他们掰断。

楚瞬召和沈驹很轻松的掰断了一根银筷子,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男人从背后拿出了一捆的银筷子,对着他们语重心长道:“你们掰断一根筷子

很轻松,但你们谁能掰断这一捆的筷子呢?”

大夫人被小叔子的举动给逗乐,原来他是在告诉他们那个古老的故事,这个故事在他们沈家里流传很多年了,每一位后辈都听得耳朵长茧了,沈家产业虽然庞大壮实,若家族成员们的力气不往一处使的话,这艘大船便会水面上瓦解崩溃,没人可以掰断一捆的筷子,家族成员必要要同心一致方能战胜困难。

就在沈驹犹豫着要不要接过这捆筷子的时候,楚瞬召忽然抽出沈驹腰间的绣春刀,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力一劈,数不清的银筷子从他双手间散落一地。

“于我而言,世界上有数不清的困难,无论有没有人帮助我,我都得学着去解决这些困难,就像掰断您手中这捆筷子一样。”楚瞬召将绣春刀抛给面如死灰的沈驹,嘴角拉出锋利的线条。

“我知道你们在场很多人不喜欢我,可如果你们想我消失的话,也可以像我掰断这捆筷子一样,将我掰断!”

男人嘴唇发青,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大夫人眯眼审视着楚瞬召,喃喃自语道:“好一个自己砍断一捆筷子,无论有没有人帮助你。老爷,你之所以让他来落阳见我们,可不就是想着让他来踹窝子吗?”

沈驹低头紧紧握着绣春刀,看着地面上的筷子,声音淡薄但却透着一股子狠辣的意味,道:“你今天说的话,我沈驹会牢牢记在心里面的,锦衣卫随时恭候你的到来,最好不要被我们逮到你。”

大夫人迅速露出和蔼的笑容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唐煌,你和花语她们出去放鞭炮玩吧,锦衣卫的事情先搁在一旁以后再说,这个红包给你。”

白发少年畅通无阻地来到大夫人面前,接过红包拱手拜谢,说道祝大夫人越来越年轻,脸上一辈子不长皱纹,乐得大夫人一阵眉开眼笑。

离开气氛古怪的年夜饭局后,楚瞬召和沈花语沈初夏几个人到院子里放烟花,还有许多十三四岁的丫鬟也在跟着他们玩,沈花语将烟花摆在地上排成一条长线,用线香去点燃焰火,闪亮亮的烟火霎时间在众人的头顶炸开,巨响瞬间贯彻落阳城的天空。

楚瞬召曲颈仰望间,一朵朵的焰火贯彻整片夜空,烟火绽放出来的光芒倒映在他的瞳孔中,然后像流星般消逝在天际线下,他觉得这个年也算是过得有滋有味的,虽然身边没有血脉亲人的陪伴,可他并不觉得孤独。

楚瞬召眼眸中的倒映着整片夜空,焰火在他的眼眸中散开游走,凛冬的寒气汇

聚成露凝于他的睫上,那丝丝游移在他鼻翼的浅淡白气随着泪水消逝在寒气中。

沈花语双手合十在烟花带来的光芒下默默许愿,希望姐姐明年可以找到心仪的男子嫁出去,若是明年再嫁不出去就要变成老姑娘了,希望娘亲青春永驻,一辈子漂漂亮亮的,希望他们家财源滚滚来,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希望自己和家人可以平平安安,好好地在落阳城里过一辈子。

最重要的是,她希望楚瞬召能一辈子留在她身边,无论他的过去发生了多么不堪的事情都好,都希望他能好好。

显然,这些愿望她都没有说出口,只是许在心里面,就怕说出来不灵验了。

正月初一的时候,沈家庄园里的人都前去祠堂祭祖了,沈三千不在的情况下,大夫人是当之无愧上第一柱香的人,之后便是沈三千的几个兄弟包括家族中的妯娌,然后轮到他的那些夫人们,最后才轮到沈花语沈初夏这两位尚未出嫁的家族女眷,很是讲究资历排辈。

楚瞬召头上顶着私生子这个身份,按理来说是不该将他带到祠堂这种地方上香的,但大夫人坚持要他来一趟,说是让家族的祖宗们见一见这位孙子。

楚瞬召举起手中的香线,弯腰将香线插在炉子前,神色虔诚得让身后的女人满意。

大夫人就站在他身后,此时祠堂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人。

大夫人神色婉约道:“现在当着祖宗的面,有什么真正需要的东西就开口说,只要是情理之中的东西,我都会给你的,毕竟你是沈家的人。”

楚瞬召摇头道:“有个安身之地就够了,没什么需要的。”

她忽然问道:“听说国子祭酒家的事情和你有关系?”

楚瞬召平静笑道:“是,我这样做会不会对沈家的名声造成损失?”

大夫人摇头道:“无所谓了,反正有人帮你背了黑锅,算你这次运气好。朝廷的事情是一锅乱粥,听大娘的话,最好不要将这只脚伸进去,你爹曾经在朝廷里面称得上第二皇帝,你看他现在的下场如何,被老皇帝卸磨杀驴贬到古和城里去了,每个十几二十年的手腕底蕴,你很难在朝廷里面站得住脚跟。不过皇帝就是这样,无论是谁坐在哪个位置上,都要头上悬着宝剑上朝的,就算是再忠心的臣子,也担心他们会造反,不过话说回来,老爷要你来落阳到底是想做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告诉我。”

“可以不说吗?”楚瞬召苦笑道。

大夫人云淡风轻道:“我这些天观察过你很多次,我相信你的手

腕不比老爷年轻的时候差,连花语这匹小野马也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况且你的实力绝非同龄人可以比拟,但我不喜欢这种被人隐瞒的感觉,所以我想和你摊开心扉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楚瞬召一头雾水道。

大夫人忽然踏前一步靠近了他,往日里柔和平静的目光此时如一把逼向楚瞬召的长刀,让他既无法后退一步也无法回避。

那一刻,楚瞬召简直要将心肝提到嗓子眼了,头脑一阵空白。

他从未被一个女人如此逼迫着,尤其此时她双眼间寒气外露,像是凶狠的母豹般。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几乎觉得这种女人会杀死自己,就像是赵皇后来杀自己那次出现的眼神。

可事实上,她的确是将一把匕首抵在楚瞬召胸口上,一字一顿道:“当着祖宗的面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是老沈的亲生儿子吗?如果你敢有半分假话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杀死你。”

他的真实身份……目前只有沈花语和吕倜他们知道,沈三千在自己离开古和城前,千叮咛万叮嘱他前千万不要告诉自己家人他的真实身份,或许会给他们的计划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可现在让人家逼问到他的面前,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再次逼问道:“你真的是他的儿子吗?看着我的眼睛亲口告诉我。”

楚瞬召看见这位素面朝天的妇人,岁月的变化在她脸上是如此明显,但他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候的美丽,只觉得胸口慢慢感受到匕首带来的疼痛。

在沈三千被贬到古和城当总督后,沈家一时间面临树倒猢狲散的局面,唯有她挺身而出,接过了沈家商行的重担,是沈家商行百年以来第一位女性的大东家。

尽管她经常自称自己不过一阶女流之辈,不过她那刚柔并济和手段的确将商行的一切管理得整齐有序,没人任何人敢在她手下越过雷池半步,迅速成为沈家的中流砥柱,被落阳城里的商人们称赞其每逢商行大事唯有大夫人最为静气,行事手段不输任何英雄豪杰。

“大夫人希望我是吗?”楚瞬召没有再用大娘这个称呼,语气平静地看着妇人的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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