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贫困
“是！”村长说，“跟二位一样，他也是那一次地底世界之行来到这儿的术者，在当年的献祭之日救下了我们，同时也重创了其他强大的族群，这也是我们古木一族为何能苟活至今的原因。”
莫文哀还想问，为何献祭的是你们一族？他觉得很奇怪。可这时那些在村外等候的村人已经满脸兴奋激动的围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了，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莫文哀的眼睛看。
“真是黑眼睛的少年！！！”
“跟当年那人一模一样的眼睛！！！看不到眼白与瞳孔！！！”
“当年那人果真没有撒谎！！！”
“他是零的儿子吗？！”
“......”
“好了各位！”村长举起双手稳住场面，“先让他们二人到村子里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们一路来到这儿也累了！”说罢便让背着小天的大汉先带小天去大夫那儿看看。走时莫文哀嘱咐他们这两天不能喝水，喝尿也行。小天表示村子里的大夫很厉害，不必担心，等蛇毒好了还来找他。
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让开了一条道。村长又对莫文哀说，“我带你们去零当年落脚的地方吧，那屋子到现在还留着，每天都有人负责打扫，干干净净！”
莫文哀点头。
村长便在前边引路，进了村子，一直朝村尾走去。而那一大帮村人还在后头跟着，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都很兴奋激动，将莫文哀当成了救世主。
莫文哀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他觉得自己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一路上莫文哀眸光扫过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屋，发现全部都是些极为原始的土木搭建而成的房子，房顶铺着干草，看上去又小又简陋。村子里也没有一点灯火，一片昏暗。要命的是这儿是没有太阳的，也即是说压根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难道说，这地底世界的人都是生活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的吗？
村长似乎看出了莫文哀心中所想，对他说道：“莫公子，我们一族就是这样，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你不要介意。这儿不会有白天，而在这个世界，树油这种唯一可以照明的资源，都被其他那些强大的族群霸占着。大家也总不能在屋子里烧火。”
此言一出，莫文哀立时顿住了脚步，“你叫我莫公子？真是奇怪，我记得从头到尾我压根没提起过自己的名字，你也没问过。”
“那是圣子。圣子知道你的名字，包括莫公子身边这位姑娘。”村长苍老的脸上带着微笑，“只
要是圣子想知道的事情，她都能知道。”
“这样......”莫文哀微微皱眉，觉得匪夷所思，又问，“那圣子知不知道当年救下你们一族的零，究竟是何方神圣？”
村长摇头，神色黯然，举步继续朝前走去，“当年的那位圣子，在十六年前的地底世界之行已经死了。现在的圣子，是第六代了。”
莫文哀二人跟上，又问道：“圣子是那一族的？”
“这一代圣子诞生在天方一族，不过......”村长回头说，“即便如此，圣子也是属于这地底世界所有人的。”
莫文哀笑道：“那我明天......”莫文哀忽想起这儿根本没有“明天”，故而改口说，“我有空可以去看看圣子吗？他是男是女？”
走在前边的村长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长叹道：“圣子是不老的少女，莫公子恐怕是见不到，圣子是没什么自由可言的。”
“哦？”莫文哀很好奇，圣子难道不是这儿权力最高，被所有人膜拜的存在吗？竟没有自由可言？但莫文哀见村长黯然，也就不再多问。
此时也已到了当年零落脚的屋子，那同样是一间极其简陋，由泥土木头混合搭建而成的小房子，只不过外边被木栅围了起来，同旁边其它房子区分开。
村长推开木栅的门走了进去，对莫文哀二人说道：“这儿就是当年零在此地时居住的地方，他虽然只在这儿住了短短的七天，我印象却极其深刻。后来他虽然走了，为了纪念他，房子却一直留了下来。十几年间，这房子是修了又修，补了又补。这里的所有东西，也都全部留着，每天都有人负责打扫，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二人跟了进去，眸光扫过院子。角落里有两个石制的花盆，花盆里栽种着莫文哀认不出来的古怪的花，一旁还有一张木凳。原本零坐过的木凳应该是早已腐坏了，这一张应该是后来添上去的。
莫文哀走到房子前，轻轻将木门推开，发现里头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一条凳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陈设。矮桌上还放着一个大木碗，一双筷子，旁边还有一本书。
无论是碗筷子还是书，都已被一层类似于树皮的薄薄东西封起，十几年过去，依然保存得很完好。
只是那几个家具......
莫文哀笑着说，“还好我们坐在地上休息就可以，哈哈......”
村长当然听得出莫文哀的话中之意，回头有些尴尬的对二人笑着，“要不我安排......”
“不必了，我们平时餐风露宿习惯了，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已经算不错了。”莫文哀打断了村长的话。
“噫。”这时，莫文哀发现了什么，走了进去，走到了床边，眸光落到了床后的墙上。
墙上写着两行字，莫文哀念了出来，“胸怀阴灵，凝视深渊。这什么意思？”
村长红蝶二人也走了过来，往墙上看。奇怪的是，他们二人却什么也看不到。村长很奇怪的问道：“墙上有字吗？”
“这墙上原本没字吗？还是你们看不到？”
“没有！”村长极其肯定的说，“这墙上从来都没有字，要是有的话，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蝶姐姐你也看不到吗？”莫文哀眸光落到了红蝶脸上。
红蝶便派出了一只火蝶照明，火光照到墙上，他们二人再仔细一看，却也依然什么也没看到。
“的确看不到上边的字。”说着红蝶看向莫文哀，秀眉蹙起，“你刚才说胸怀阴灵，凝视深渊？怎么走到哪里都有她的影子？”
莫文哀知道红蝶在说牧灵，牧灵在狩灵旅团的代号就是阴灵。他笑了起来，对红蝶说，“巧合罢了。我可没听她说过她来过这地底世界。况且这阴灵有很多层意思，同时也是月亮的别称。而且放到这语境中，其意就更加模糊了，也只有写下这八个字的人，才知道其中含义。”
“我明白了。”村长昏黄的眸光落到了莫文哀的脸上，点了点头，“这墙上的字之所以只有莫公子能看到，那是因为你的眼睛。”
莫文哀当然也想到了，也是到了这时，他才有七成相信当年那个零，的确拥有跟他同样的眼睛。
怪的是，这墙上完全看不出有丝毫演法的痕迹。这应该不是修为的原因，因为红蝶也察觉不出。这难道是眼睛的奇特能力吗？还是说这是两人命运穿过了时空，交织在一块的缘故？
莫文哀正疑惑着，村长便让他们二人先休息一下，说是要去组织一场篝火晚会欢迎他们二人。
莫文哀觉得他们村落怎么贫困，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便表示不用。但村长心意已决，坚持要拿出全部好吃的欢迎他们，还说为了迎接他的到来，已经准备很久了。便大步走了出去。
莫文哀看着村长离去的苍老背影，不知道说些啥好。
“他们这一族很穷，相当落后。”村长走后，红蝶淡淡的说，“因为他们在部落族群的斗争中处于下风，常年被挤压。这地底世界所有好的资源都没他们的份，愈弱小就会
愈弱小，最后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这也就是当年的献祭，为什么是他们一族的原因。因为弱小，根本也就没有反抗的权利与资格。献祭的也只能都是些弱小的部落。”
红蝶最后说的话，意味有些深长，“我们狩灵旅团虽冷血，但这里的人则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之所以会如此，只因这里没有‘求道会’这样的最高权力组织，所以毫无秩序可言，所有人都像一头野兽，弱小的，则成了食物。今日他们这一族弱小被欺凌，看上去可怜。若是他们强盛，所做的事也跟其他强大的族群一样的。救人容易，救心难。弱肉强食，从来都是不变的天地法则。而这法则，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莫文哀点头，深以为然，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他又能怎样呢？他有那个能力去改变这里吗？
救人容易救心难......
“是的......”莫文哀喃喃着，“该改变的是人心，而不是要强行去阻止些什么。而人心，绝不是那么容易影响和改变的。如果连他们的圣子都毫无自由可言的话......”
“唉......”莫文哀摇摇头一声暗叹。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了极其嘈杂的声音，好像村民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有人愤怒至极的大呼，“他们简直是贪婪的吸血蝙蝠！我们族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他们了！！！”
也有人在哀呼，“天哪！！！这三天两头来一次，小孩子都没吃的了！这日子怎么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