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伤心之酒
原来，黑猫与莫文哀心灵相通，城外莫文哀心中痛苦，城内黑猫感受得一清二楚，更知他此时所需。而莫文哀一时之间受到太大的打击，方寸已乱，竟忘了还有这只胖猫的存在。
这只胖猫也实在很讨人喜欢，它知莫文哀此刻需要酒，在城主府中便使尽了法子让小鱼知晓它的心意。好在小鱼十分聪慧，竟也读懂了这只肥猫一通比划，一顿乱叫所表达的意思。
于是，一人一猫便合伙，盗走了城主府中几瓶好酒，带到城墙之上来找莫文哀，解他燃眉之急。
此刻莫文哀，见到她们心中不知道是该有多欢喜多激动，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就好像是一个迷失在沙漠中，即将渴死之人，忽然看到了绿洲一般。
他手舞足蹈起来，朝城墙上拼命挥着双手，口中大喊道：“小鱼！我真是太想你了！你来的真是时候！！！可惜我不能进城，只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
小鱼并不知他与南宫长青之间的约定，她只知道莫文哀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有他的原因，故而她也没多问。她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月光下莫文哀朦胧的身影，晃了晃手中拿着的那瓶酒，“小哀，我现在将酒放下去！”
说罢，便见她蹲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站起来，又喊道：“小哀，接着！”
原来，小鱼适才蹲下去是将带来的几瓶酒系在一条小绳子上，好垂放下去。这个傻姑娘，她却不知以莫文哀的身手，她即便将酒直接丢下去，莫文哀也能轻松接住。
莫文哀见她如此费心为自己做了这许多，心中不知道有多感动。他接过了酒，解开绳子放到了地上，拿起一瓶拔掉塞子，心中苦闷的同时又百感交集，索性闭上了眼睛，咕咚咕咚的猛饮了几口。饮罢掩住了嘴巴，被呛得眉头打结，剧烈的咳嗽起来，但心头却感觉好受了一些，没那么堵了。
酒是小鱼拿来的，她知这些酒酒精度都很高，可不是外边世界来的商人，售卖的那种淡淡的啤酒。她见莫文哀这种喝法，如此不爱惜自己，不免心疼，朝他伸出了手，唇瓣动了动想要劝阻他，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小鱼是何等聪慧，她自是看得出莫文哀心中苦闷难受的，即便她此时没在他旁边。她看到红蝶倚在城墙下，闭着眸子一脸冰霜没去理会莫文哀，也猜出了一二。但她又出不了城，无法到他身旁安慰他，陪他喝酒，听他倾诉。
想到自己永远都无法踏出此城，此刻无法陪伴这个黑眸少年，他一走，更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小鱼一时之间，哀伤的情绪也再次涌
上了她的心头。她的笑容消失了，月光下那精致清秀的容颜，充满了落寞之色。
但这落寞之色，又很快如云烟消散。
小鱼忽然间又开朗了起来，她的神色变得无比的愉快，灿烂明媚的笑了起来，笑得好看极了。她双手掩在双颊，俯身朝城下没头没脑只顾着喝酒解愁的莫文哀喊道：“小哀，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永远有我！他日若是想不到该去何处，可来找我！你永远是我的公子！”她突然这一俯身，趴在她头上的黑猫猝不及防的差点就掉了下去。好在它反应够快，及时跳走。
莫文哀闻此言，心中莫名感动。他坐在地上，仰头愣愣的看着站在城墙上的小鱼，又低头掩嘴咳了一阵，再次抬起头看向她时，脸上的忧愁苦闷之色已消散了许多，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笑。
小鱼月色下朦胧间见他笑了，自己也开心，便喊道：“小哀，我也想喝酒，小鱼陪你喝！”
闻此言，莫文哀又笑了起来，便低头挑了瓶酒精度最低的酒，看似随意的往上一掷，那瓶酒却端端的落在了城垛之上，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小鱼面前。
小鱼拿起，拔掉塞子，朝莫文哀嫣然一笑，便轻轻的呡了一口。莫文哀见状，丢掉了手中的空瓶子，又开了一瓶，仰头一通豪饮，比此前更甚。小鱼看着心疼，却也不劝他。
而红蝶，自始至终都闭着眸子，未曾睁开看他们一眼。她似已睡着，但莫文哀心里清楚，她清醒着，比谁都清醒。
这后半夜，莫文哀便在酒水中度过。酒是烈酒，像这样的酒，莫文哀平时一瓶下去就差不多了，更别提像这样没头没脑，没任何下酒汤菜的豪饮了好几瓶。结果就是破晓时分，天刚蒙蒙亮，莫文哀便已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原本那双眸子视力极佳，此时看向城上小鱼时，也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
小鱼也陪莫文哀喝完了手中那瓶酒。她虽是女子，但平日里在府中陪酒，多少也会喝点，没那么容易醉，再加上莫文哀掷上去给她的那一瓶，酒精度偏低，所以小鱼并没有喝得太醉，只是脑袋有些昏沉。
莫文哀做事也素来很周到，他也预感到了此处待会恐怕不会太平。尽管他喝得很醉，几欲倒下昏头大睡，但仅剩的理智，还是让他劝走了小鱼，让黑猫陪着小鱼找客栈暂住。
之所以要找客栈暂住，是因为莫文哀怕郭晓与城主等人打起来牵连到她们，此时最好别回城主府。小鱼也很听莫文哀的话，照办了。不过她心中却始终放心不下莫文哀，女人敏锐的直觉，让她预感到似乎有什
么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虽是如此，她却也帮不了他什么，只能离去不给他添麻烦。临走时，她还不忘叮嘱一直闭着眸子的红蝶，一定要照顾好莫文哀。
当然，红蝶理都不理她。但小鱼心里也清楚，她没睡，也听得到。
现在，天也亮了，酒也喝完了，小鱼与黑猫也走了，莫文哀也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只是强撑着还没倒下。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在了莫文哀的脸上，让莫文哀清醒了一分。他醉眼朦胧的看向靠在城墙，安静的坐着的红蝶。她一身红裳，在这初晨时分，就像一朵艳丽无比，安静的开在城墙之下的玫瑰花，一朵凝露结冰的玫瑰花。
花朵娇艳无比，看似纯净柔弱，但若是有人胆敢走近亵玩，花刺却是可要人命的。
莫文哀看了她足有三息时间，才苦笑了一声，挣扎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背对着无月之城，朝远处走去。
他虽醉得很，却还是强撑着，踉跄着离去，离红蝶越来越远。
红蝶也没有阻止他，始终都没有睁开眸子看他一眼，只是有只不知何处飞来的大红蝴蝶，始终不远不近的悄无声息的跟在他的身后。
“砰......”
莫文哀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他挣扎着努力的抬了抬眼帘，最终还是败给了酒精，败给了睡意，沉沉的昏睡过去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酒精为良伴，昏睡在了脏兮兮的黄土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