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 动荡
在苍云城市民们或愤恨或畏惧的目光中,北境之主的魔力驱动车缓缓穿过东城郊的残垣断壁,迎着被清理出来的中央大道,驶进了城主府,当楚楠踏进城主府大厅的那一刻,阿妮娅便知道,北境人的天空,已然布满阴霾。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告别弓姬回到天谕城的艾莉欧娜的内心,同样沉重无比。
艾娜死了,三天前,就在国民们漫天的谩骂中,死在了临时剑阁。
手腕上整齐的切口,以及那永远停滞在脸上的迷之笑意,都证明了她死于自杀,然而,在从一脸疲惫的阿斯特莱雅的述说中,艾莉欧娜知道,艾娜是被杀死的。
而杀死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奥格沃茨那辉煌的背后,隐藏着的黑暗,也是她和楚楠目前最大的敌人——愚昧无知。
“艾琳......”
面对面前神色木然,已经彻底失去了以往的灵动的艾琳,艾莉欧娜抬起手,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许久后,她才缓缓收回手,叹息一声。
“你真的决定了吗?”
“是的,剑姬大人。”艾琳抬起头,神色淡漠无比,“姐姐的灵魂需要找到真正的归处,而让她的灵魂安息,是身为妹妹的我必须去做的事,所以,请原谅我不能再继续伺候剑姬大人了。”
艾琳的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艾娜的骨灰。
“而且,大臣们也不希望我留在剑阁,剑姬大人,离开剑阁无论是对您还是对我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在得知艾娜的遭遇后,刚刚回到天谕城的剑姬雷霆震怒,直接越过雷尔顿,下令肃清一级法院,力排众议将所有参与了散播谣言引起国民对无辜的艾娜进行口诛笔伐的法官全部革职,一撸到底,同时启动最高法院,审判拉尔强暴一案,最后将拉尔打入死牢。
短短两天,奥格沃茨上层再次经历了一场政治动荡,其余波正在酝酿,谁也不知道这次事件会牵连到多少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天谕城一级法院空出来的位置,留在天谕城的,以五大总顾问为首的新生派系肯定会趁机进取。
毫无疑问,剑姬这次冲动了,她简单直接的将案件定死,还艾娜的清白,让阿斯特莱雅这个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小新生派系的少女披上了正义的外衣。
楚楠曾经跟艾莉欧娜说过,为政之道,简单来说就是处理众人的事,有利于众人是件大道理,大道理就要进行优先考量,而她那被个人感情左右所坐下的冲动决定,很明显就没有把楚楠的话考虑进去。
她还是太稚嫩了,不说跟楚楠相提并论,就算跟韦恩那帮老狐狸比,也是天差地别,雷尔顿考虑事情也不够周全,否则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劝艾莉欧娜顾全大局。
要是楚楠跟艾莉欧娜动真格,凭这次事件就能在她现在所拥有的资本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正是因为亡羊补牢察觉到了这一点,雷尔顿才会建议,让艾琳这个案件的中心人物之一赶紧消失,甚至要不是顾忌剑姬对艾琳的感情,雷尔顿都想建议把艾琳“病死”掉。
剑姬拥有对法官的任免权,既然已经开口,那些参与案件的法官一个都不可能逃掉,空出来的位置肯定是要让剑姬发布招贤令网罗到的效命于剑姬的人才坐上去的,但是这必须经过顾问司,因为法官的任免权虽然在剑姬手上,但是提名权却在顾问司手里,没有顾问司提名,剑姬也不能草草的让那些刚刚被授予奥格沃茨公民身份的人才走马上任。
本来利益交换已经差不多了的,结果出了这么一档事,事情肯定要复杂化了,身为首席政务大臣的雷尔顿现在头痛欲裂,实在不想剑姬身边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炸弹给自己添堵,这种必然已经心生怨恨的人赶紧消失最好。
艾莉欧娜沉默了一会,良久,悠悠的叹了口气,将雇佣契约上的魔法印记抹去。
“好吧,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就不拦着你了。”
“谢谢剑姬大人。”
接过契约书,将上面的血色纹印揉碎,艾琳便木然无比的转过身。
“那么,剑姬大人,我们就此别过吧。”
“嗯,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我会的。”
言罢,艾琳迈起脚步,不疾不徐的离开了剑阁,看着她那略显萧索的娇弱背影,艾莉欧娜心如刀绞,好几次想要叫住她,但是脑海中雷尔顿那苦口婆心的模样却让她不得不放弃。
艾琳,现在真的不适合留在天谕城。
心里发堵,自然没什么心情处理政务,于是,很难得的,艾莉欧娜任性了一次,将成堆的文书撇到一边,走到剑阁顶层,倚靠着窗沿,迎着呼啸而来的寒风,瞳孔逐渐失去焦距。
十四月上旬,初冬时节,天谕城的天空也开始了飘雪,点点苍芒在凌冽的寒风中,飘落到艾莉欧娜美丽的金发上,丝丝凉意自发肤传入神经,让艾莉欧娜从深深的思虑中回过神来。
然后,她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放在了手背的圣痕上,轻轻调动体内的圣人之力。
仅片刻,圣痕便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与此同时,艾莉欧娜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
没错,艾莉欧娜再次动用了有使用限制圣人术式,呼唤楚楠。
听到楚楠的声音,艾莉欧娜内心深处没来由的一暖,絮乱的思绪也平复了下来,那种软弱的安心感,如同毒药一般,不住的侵蚀着她的意志。
仿佛,有种只要楚楠在,甚至只要能感受到楚楠的存在,再糟糕的事也无所谓了的感觉。
艾莉欧娜知道这种名为依赖的感情会让自己变得软弱不堪,也知道身为奥格沃茨支柱的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情绪,但是,理智终究还是敌不过本能。
现在的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只是一个受了伤的,想要找一个信任的人倾述的脆弱年轻女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