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臣也有个秘密要告诉您
就在姚丞相沉思的时候，上官清其想到了关键。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瞬间心一沉。
“麟儿是你的儿子？”
上官清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的。
南宫傲的回答，就好似锤子，把他从半空击落。
“没错，南宫麟才是真的亲生儿子！要是没有麟儿，朕才不会容得下你！”
边上的李公公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脸上全是震惊，讷讷的看向上官清其。
就连上官清其，都感觉不真实。
原来，他和弟弟一母同胞，各自又有自己的父亲。
原来，他是上官继的儿子，南宫麟是南宫傲的儿子。
兜兜转转，他从上官清其变成南宫麒，又回到上官清其。
是天意吗？
他忽然想起远在云墨帝都的上官叔叔。
上官叔叔一生未娶妻，还说答应了他母亲照顾他们兄弟俩。
难道，上官继一直就知道，他是他亲生儿子？
上官清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混乱了。
他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人的存在，他觉得自己进入了陌生的一个世界。
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
他没有了母亲，就连唯一的弟弟，都不是他以为的同父同母的弟弟。
他还丢了南宫麒这个身份。
他之前遵从他母妃临终遗言，没有想过报仇，等到被南宫遇一党逼迫应战，想要将属于他的一切都拿回来，将南宫遇狠狠踩在脚下的时候。
蓦然发现，这一切原本就不属于他。
那他之前做的，现在做的，以及将来准备做的，岂不是一场笑话？
上官清其只觉得浑身发冷。
如坠冰窟。
姚丞相外甥神色不对劲，他赶紧出声叫他：“麒儿？麒儿！”
“舅舅……”
上官清其回神，看向姚丞相，他眼底尽是迷茫，还有几分无助。
姚丞相心中一疼，站起身抱住了上官清其，拍着他的背安慰他：“麒儿，你依旧是舅舅的亲外甥！不就是换了个爹，没事的没事的！”
此话一点也不顾忌边上的南宫傲。
姚丞相也会恃宠而骄。
他仗着自己是南宫傲最信任，最器重的臣子，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他也说的很溜。
南宫傲果然也不计较。
他静静的看着舅甥俩抱在一起，眼底闪过落寞。
他儿子众多，但他从未体会过眼前这般浓烈的亲情。
之前二皇子还算和他亲近，但被人利用，和南宫遇斗得两败俱伤。
他只得将二皇子关入宗人府。
至于南宫遇，他是姚素盈的儿子，注定得不到他南宫傲的喜欢。
更何况，南宫遇本来也不优秀。
甚至还蠢。
想到这里，南宫傲就闷闷的咳了好几声。
李公公吓得立即上前给他舒气，“皇上！皇上您怎么样！”
“朕……朕无碍。”
姚丞相看外甥情绪已经稳定，就将人放开了，转而关心南宫傲：“可要叫太医？”
太医还留在殿外没敢进来。
南宫傲摇头，他咳完了，整个人的气就虚了，他眼睛有些发红。
“你和云墨勾结在一起。”
他这话是对着上官清其说的，因声音太虚，似是疑问又似是肯定。
上官清其情绪已经收敛，他低低的道：“是，南宫遇的那点人马，已经溃不成军了。”
“好……好得很，你不愧是云墨人的儿子！处处为云墨人着想！”
“我不知道自己是云墨人的儿子！”上官清其低吼。
他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一下子又起来了。
他不能让自己的努力白费，他也不能让自己师出无名。
“就算我是云墨人的儿子，南宫遇也是我的仇人！他几次三番想置我于死地！我焉能放过他！还有麟儿的账也要算！要不是南宫遇，麟儿怎么会、怎么会……”
上官清其说到这里，几乎哽咽。
对，他还有麟儿，他的努力不会白费！
麟儿是南宫傲的儿子，他既是为自己报仇，也是为麟儿报仇！
他不是师出无名！
南宫傲看上官清其如此失态，有些微微的动容。
但他最后一句话，让南宫傲大惊失色。
“麟儿怎么了？朕的麟儿怎么了？！你告诉朕，他怎么了！”
上官清其情绪有些失控，他不想说话。
没了血缘关系，他对南宫傲的憎恶和恨意，好似又回来了。
边上的姚丞相见南宫傲急得双眼发红，也有些不忍，他代答道：“麒儿说，麟儿因为小时候掉进池塘发烧，智力一直停留在五岁时候的模样。”
南宫傲如遭雷击。
“朕……朕的麟儿怎么会……怎么会……”
那可是素馨留给他的唯一的儿子！
是他造孽太多，报应在了儿子身上吗？
南宫傲一瞬间老泪纵横。
这副模样落在上官清其眼里，他只觉得刺眼，忍不住就嘲讽道：“这都是你那个有能耐的大儿子干的！这下你满意了是吗？已经没人可以和南宫遇争皇位了！”
他不是南宫傲的儿子，失了血统。
他亲弟弟幼稚如小儿，失了智慧。
没了才能贤德和智慧，谁会愿意拥戴一个白痴为王？
上官清其嘲讽完，南宫傲脸色瞬息就变了，“朕本来就……”
他把未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
好半晌，他才再次开口，“南宫麟是你亲弟弟，你会护好他的，是不是？”
南宫傲看着上官清其，眼里甚至带了几分隐秘的祈求，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当然会护好他！我护了他十年，以后的二十年，三十年，直到我没命，我都不会让南宫遇再有机会欺负他！”
上官清其激动的说完，蓦然笑了，“现在知道也好，等我收拾了南宫遇报了仇，我就带麟儿走，砚雪是生是死，与我不再相干！”
“不不不！”
姚丞相先喊出了口，他一脸焦急的看向自己外甥，“麒儿，你不能看着砚雪败落！这里到底是素馨的故乡！”
上官清其沉默了一会儿，酸涩一笑，他对着姚丞相歉然道：“对不起舅舅，我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我没立场不让它败落。”
他没资格做砚雪的主。
他并不想深究他母妃为何与上官继有染。
他母妃是温柔善良的人，上官继也是儒雅善良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不能用苟且来简单定罪。
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他管不了，也不想追究。
他报完自己和弟弟的仇，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不不不！你有立场！”
南宫傲大喊出声，他一脸的惶然：“朕这就在传位诏书上加上一句话！你立即就有立场！”
加一句话？
姚丞相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他眸子低敛，陷入沉思。
上官清其也眯了桃花眼，他几乎是立时就猜到了。
他目光灼灼的逼视南宫傲。
“传位诏书上，写的是南宫麟？”
“是！是你弟弟！朕要传位给他！你不会看着属于你弟弟的东西被云墨侵占吧？！”
南宫傲呼吸急促，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让他有点上不来气了。
他一边手松开诏书，狠狠扯住了胸前的衣襟。
那模样，痛苦万分。
上官清其笑了，他无所谓的道：“我弟弟的东西？我想，麟儿不会愿意要的，这么大个累赘，他要来干什么？”
南宫傲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还翻了半个白眼，李公公吓得立即给他顺气，又对着门外大喊太医。
候在殿外的太医听见李公公的喊声便一个激灵，箭步往殿里蹿。
太医还没跑到龙榻旁，南宫傲却先顺过气来了。
他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没说话的姚丞相，对着姚丞相道：“丞相，你不是一直希望朕把皇位传给素馨的儿子吗？”
姚丞相恍惚了一下。
跑进来的太医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急得满头大汗。
这种话，不是他一个太医能听的啊！
他想悄悄退出去，被南宫傲喊住了。
“梁太医站住，你告诉他们，朕还能活多久。”
“这……这……皇上，您、您洪福齐天，自有佛祖保——”
“朕要听你说实话！若有敷衍，立即斩首！”南宫傲虽然中气不足，但霸气还在。
梁太医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龙榻前，他低着头不敢看南宫傲，“回、回皇上，您……您最多还能撑到这个月末……”
“这个月末……”
南宫傲似乎也没多大的意外，他气息有些粗重：“今天是十一，朕最多还能活二十天……要是阎王爷不给面子，或许朕明天就走了……”
姚丞相虽然对妹妹素馨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但他的确是敬重南宫傲的。
此时见南宫傲如此，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皇上不要多想，您还要见麟儿的。”
闻言，南宫傲原本灰败下去的脸立即又亮了起来，“对，对，朕还要见麟儿。”
就在这时候，殿外传来求见声，是找三皇子的。
上官清其瞥了南宫傲一眼，淡淡的道：“麟儿会让你见到的，但愿你能撑五天。”
他说完，就对姚丞相道：“舅舅，他来了，我得出去了。”
姚丞相脸色微微一沉，“你想好了？”
“想好了，还是原来的样子。”
姚丞相听到‘还是原来的样子’，就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外甥终究不忍看砚雪败落。
“你去吧，一切有舅舅在。”
姚丞相说完，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府里也不用担心。”
上官清其眸光一顿，“好。”
两人的谈话毫不避讳南宫傲。
等上官清其艳红的衣角消失在殿门外，南宫傲才喘息着问姚丞相：“丞相，他要对付朕的大儿子？”
“没错，但是，他只对付南宫遇，不会对付砚雪。臣了解他，麒儿是个心善的人。”
听罢，南宫傲眼底湿润，忽然一叹，“即使再不成器，南宫遇也是朕的大儿子。丞相，你就这么偏心吗？他母亲的罪过，不应该加在他身上。”
姚丞相倏然笑了，他笑得依旧儒雅，只是眼里有些怅然。
“臣不算偏心。就算是偏心，也是正常的，趁着麒儿不在，臣也有个秘密要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