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历史像是在重演，连想到这几天永远没人接的电话，石沉大海的消息，扣扣下意识地拒绝接受顾淮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松开了陆芷的手臂，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做势要转身离开，“顾伯伯，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吧？”
“扣扣……”
扣扣打断了顾淮的话，“要不你们就留在我家吃好了，不过我好久没回来了，都不知道厨房有什么，爷爷，你有买菜吗？“
“扣扣……”
“算了，我自己去厨房看看。”
她再次打断了顾淮的话，微笑着转身走向厨房。
她以为自己能笑得很自然，却不知道在其他人的眼里，她的笑容是多么的勉qiáng。
看着自己孙女逃避的样子，于国雄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大步走向前，用力拽住了扣扣的肩膀，“扣扣，顾止戈他失踪了。”
“爷爷，你抓住我，我要怎么去吃饭啊！”扣扣像是没听到一样，拧着眉头挣了挣手臂。
“我们最后查到的和他有关的地方是奥伊米亚克，那边发生了重大雪崩事故，失踪了很多人……”
“爷爷，要不我出去买菜吧，厨房里的菜一定不新鲜了。”
扣扣依旧倔qiáng的自说自话，只是声音里的颤抖泄漏了她真实的害怕。
“扣扣……”
“我不要听！”扣扣突然大力地甩开了于国雄的手，转身双眼通红地看着于国雄他们，“你们都是在骗我。”
“扣扣……”
“不要说了，我不会相信的。”扣扣激动地吼着，转身跑上了楼，“你们都是骗子，顾止戈也是！”
“都在骗我，他的电话明明还能打通……”
“我要戈戈，我要顾止戈，呜……他那么厉害，所有人失踪了他也不会，他说他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呜……”
还要一起上大学，当她的学长，成为她的男朋友，到了法定年龄，他还会娶她。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然后结婚的第二年或者第三年，她会给他生个长得像他的的小团子。
她会yòu稚地缠着他问他最爱是小团子还是她。
在小团子上yòu儿园的时候给小团子生个妹妹，告诉小团子要好好保护妹妹。
……
他们的以后，她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在知道顾止戈也喜欢她的时候，就想好了。
她绝望地歇斯底里，喊到最后，声音沙哑，泣不成声。
扣扣上楼的速度太快，等到于国雄他们追上楼，她已经把房门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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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sè的嫁衣还整整齐齐地摆在箱子里，扣扣抱着腿坐在旁边，她死命咬着chún，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衣服湿了一大块。
门外，敲门声和呼唤声不停，扣扣固执地拿着手机，一遍一遍的拨着顾止戈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
……
温柔好听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遍一遍的响起，每响起一遍，扣扣心里的绝望就多一点点，身体的温度就低一点点。
直到……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手机自无力的手中滑落，她抑制不住的哭出声音来。
手脚冰凉，如临深渊，如坠冰窟，连视线都黑了。
……
“等我毕业了，你就做我男朋友！”
“我想好了，等到了我结婚的年龄，我就嫁给你。”
“好。”
……
“小美人儿，你别怕啊，我会保护你的。”
“永远吗？”
“永远。”
……
那些承诺的话还在耳边一遍遍回荡，可说话的人却不见了。
他们说，他失踪了，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自出生起，就一直陪着她长大的大男孩，那个教会她爱的大男孩，那个她满心依赖的大男孩，再也回不来了。
那些编织了十八年的梦，那些熬夜坚持到半夜两点，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的梦，就这样碎了一地。
曾经的开心快乐有多纯粹，如今的难过就有多深刻。
扣扣捂着xiōng口，呼吸困难，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割裂，活生生被剐成了很多块，血淋淋的rou比眼前的嫁衣还要红。
……
“这是我亲手绣的嫁衣，希望有一天，你能穿着它，和止戈一起走向婚礼的殿堂。
妈妈不曾拥有的，希望能在你身上看到……”
“超级期待你穿这件衣服的样子，一定很好看，红包我从初中就开始准备着，就等你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
从天堂坠入地狱，只需要一秒。
头疼欲裂，各种声音交错，往日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闪过，扣扣抑制不住，越哭越大声，撕心裂肺，像个站在陌生的路口还失去了最心爱糖果的孩子。
门外的人不断地说着话，嗡嗡嗡嗡的连成一整片，像晕开了的水墨画。
明明声音很近，却遥远的像从很远很远的的地方传出来的一样，她一个字也听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qiáng行破开，于国雄看着坐在床上哭得天蹦地裂的扣扣，嗓子哽得生疼，眼睛干涩，却留不出眼泪。
他们从一开始就做错了，是他们故意让扣扣离不开顾止戈的。
他们以为自己设想得很好，却没想到，人祸能避，天灾难逃，所以才造成了扣扣如今的崩溃绝望。
他们让顾止戈成为扣扣的世界，现在顾止戈一离开，她的世界就塌了。
顾老头受了刺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而陆芷作为顾止戈的母亲，心情更是悲痛，哭倒在顾淮的怀中。
顾止戈，是他们两个家庭的重要支柱。
于国雄抬脚缓缓走到扣扣面前蹲下，揽住扣扣的肩，劝道，“扣扣乖，你不要这样。”
“止戈失踪了，我们所有人都很难过，可是最伤心的，是你陆阿姨。”
“你顾爷爷现在也还在医院里，你就不要让你陆阿姨和顾爷爷再担心了好不好？”
“我们已经失去了顾止戈，扣扣，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啊……”
……
扣扣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明显苍老了不少的三个人，他们都需要她。
好像没了顾止戈，她连容许她肆意哭泣的怀抱都找不到了。
也许是于国雄的某句话话说到了扣扣的心里，她突然冷静了下来。
挥手抹了把眼泪，扣扣突然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朝陆芷走去，下chún被她咬到发白，不断往外涌的眼泪，也都被她一一抹去……
什么是爱情呢？
爱情就像是一个漂亮浪漫的水晶球，里面有旋转着的木马，也有纷飞的雪花；有草长莺飞，也有落花缤纷；有此间山水，也有烈日明月……
你能想象到的世间所有的美好，它都有。
扣扣看到了它所有的美，于是也就忽视了它本质上是水晶做的，一旦碎了，就会裂成满地的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