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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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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不远处的李司丞望去。

可惜李泌对徐宾的举动毫无觉察,即使觉察也不关心。

他的眼里,只有长安大沙盘,仿佛只要多盯一会儿,就能发现那些突厥狼卫是如何把燃油神不知鬼不觉运入长安的。

殿角的水钟仍在不急不缓地滴落着,距离灯会已不足三个时辰,可事情还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张小敬临危受命,不负众望,奇迹般地挖出了一条线索,可转眼间这个优势便失去了。

眼下两个tiáo查方向都陷入中断,这让李泌恼火不已。

他本来笃信道家,讲究清静无为,可自从就任这个位子之后,整个人的心境跌宕起伏,与道家之义背道而驰。

俗世庶务,果然会毁掉一个人的道心,李泌心浮气躁地想着,可是却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通传冲入殿内,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所有人的动作都微微一滞。

又一个消息传进来了,它是好是坏,将决定接下来整个靖安司的氛围。

可惜这次通传没有大声通报,而是径直走到李司丞面前,交给他一封书信。

这说明事涉机密,不能通过望楼传递,必须以密函的形式递送。

距离他最近的檀棋惴惴不安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她看到,公子撕开封条,脸sè遽变,先是涨红,随之铁青,然后被一层灰蒙蒙的黯淡所笼罩,甚至还有一个攥拳的小动作。

这消息得坏到什么地步啊?檀棋有些忧心忡忡,又有些好奇。

李泌手里捏着的,是崔器送来的密报,上头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经查狼卫劫走王忠嗣之女,去向不明。

那些从修政坊逃过九关鼓的狼卫,居然还绑架了王节度的女儿?

王忠嗣可不是一般的朝廷官员,那是堂堂左金吾卫将军、灵州都督、朔方节度使!是大唐如今声威最盛的名将,极得圣人信赖。

这次大唐对突厥可汗用兵,正是由王忠嗣居中主持,以威名统摄草原诸部进剿。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让突厥人在长安公然掠走他的家眷,朝廷脸面彻底丢光不说,很可能还会影响到漠北战事。

届时圣人大怒,朝堂震荡,就算是深得圣眷的他,也未必能保住项上人头,太子李亨更会被波及。

一想到这里,李泌的脊梁不免一阵发凉。

看来对突厥狼卫的策略,必须要立刻修正。

即使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也不可贸然qiáng攻,避免伤及王女性命。

靖安司本就被重重掣肘,如今又加了一重限制,无疑是雪上加霜。

可是李泌没的选择。

李泌这才体会到,李亨要贺知章担任靖安令的苦心。

王女被绑这事瞒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有方方面面压力扑过来。

只有贺知章这样的老江湖,才能娴熟地推演接下来的朝堂动向,并预先做出准备。

自己也许抓人有一套,但对付那些居心叵测的政敌,还是太稚嫩了。

李泌心想,难道我得把气病的贺监再亲自请回来?

“取些冰来!”李泌高声下了命令,把这个令人不快的念头赶出脑海。

檀棋怔在原地,一直到李泌再度下令,她才回过神来,不禁有些为难。

如今还是正月,谁会专门在屋里备着这玩意?檀棋找了一圈,才让人从后院的水渠里打出一桶混着冰碴子的水,滤净后泡着锦帕递过来。

李泌粗bào地把锦帕抓起来,也不待拧干,就带着冰水往脸上扑了一下。

尖锐的han意如万千细针,把整张脸刺得生疼,让他忍不住龇牙。

但本来混乱的灵台,也因此恢复了清明。

越是这种时刻,越要镇之以静。

李泌重新审视这份密报,将其和之前的望楼通报相比较。

他发现,绑架王女的突厥狼卫,藏匿之地恰好是窃走坊图的龙波所提供,也就是说,这两件事是同一批人所为。

可火焚长安和绑架王女,性质不同,一个是丧心病狂的毁灭,一个是理性的挟质威胁,两者的用力方向有很大的偏差。

一名好弓手,不会同时瞄准两只兔子;一个合格的策划者,按道理不应该同时执行两个互相干扰的目标。

恢复冷静的李泌,从中嗅出一丝不协tiáo的味道。

也许这是一个契机。

任务目标越多,难度越大。

只要继续对突厥狼卫施加压力,就可能压迫他们犯更多错误,露出更多破绽。

李泌用冰帕又擦了一下脸,把视线投向沙盘,去寻找那枚独一无二的灰sè棋子。

眼下能帮到他的,只有一个人。

“张小敬现在什么位置?他在做什么?”李泌大声问。

张小敬正在启夏门内,他正在遛狗。

这是一条河东种的长吻细犬,尖耳狭面,通体灰毛白斑,硕大的黑鼻头有节奏地耸动着。

它四肢瘦长,跑起来矫健有力,张小敬要紧紧攥住绳子,才能勉qiáng跟得上它的速度。

为了“借”出这条狗,可是生出了不少波折。

宣徽院的狗坊位于东城最南端的通济坊,专为宫中豢养玩赏犬和苑猎犬。

崔器上门商借时,狗坊的掌监一口拒绝,他们属于内侍省,根本不在乎靖安司这种外朝行署的脸sè。

本来崔器有点怕得罪内宦,可张小敬冷冷地说,为靖安司做事,就别顾虑旁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崔器软硬兼施,对方就是不通融。

最后张小敬不耐烦地站出来,用弩箭指着掌监的脑袋,硬是抢走了一条苑猎犬。

这简单粗bào的行事风格,让崔器只能苦笑。

那个掌监,已经扬言要告他们两个劫夺宫产,上元节过后,恐怕整个靖安司都会有大麻烦。

可话又说回来,若眼下的危机不及时解决,恐怕连今天都熬不过去。

为了解近渴,哪怕是鸩酒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

这条猎犬被迅速带到了启夏门前,这是判明突厥人最后经过的地点。

张小敬让它嗅了嗅闻染留下来的香气,口中呼哨,猎犬把鼻头贴在地上耸了几耸,双耳陡然一立,转身朝着西方狂奔而去。

张小敬牵着引绳,紧随其后,崔器、姚汝能和一干旅贲军士兵也纷纷跟了过去,在街上构成了一道奇妙的队列。

行人纷纷驻足,以为又是哪个酒肆搞出来的上元噱头。

猎犬放足猛跑,每过一个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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