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么?”熬汤人直起腰来休息,意味深长地看着章栗。
“我是老了,年轻孩子,示好的方式都跟我们不一样。”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章栗也不知怎么接茬,嘻嘻哈哈地就混过去了。
熬汤不需要一直动,只要盯着就行。把手上的原料投放完,一老一少便飘到一旁休息。
手上闲了,脑子却闲不住,章栗空出心思,又想起赵阿四的事情。
“前辈,能问您个事儿吗?”章栗组织措辞问。得到熬汤人的首肯,她又接着说下去,“您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看到人间的事情吗?”
“看到人间?”熬汤人看她,“法子有两个,你想听哪个?”
“您不嫌麻烦,就请都告诉我。”
熬汤人悠悠伸出两根手指,边数边说,“这第一个法子,是直接上人间去看,方便快捷。不过除了黑白无常,别的鬼差都得经过审批。”
“直接去?亡魂也行么?”章栗眼前一亮,想了想又补充,“已经被索魂到地府的那种。”
熬汤人有些诧异,摇了摇头。“不是你要看?普通亡魂,自然是不能自由出去的。”
“对,不是我,帮人问问。”意料之中,章栗笑一笑接着问:“那第二种法子呢?”
“这第二种嘛……”熬汤人道:“得去求一求当差的黑白无常们。”
“哦?跟他们有关?”
“正是。他们每人都配有一个法器,名为浮生镜,能透过镜面看到人间世态。”熬汤人直起腰来锤了一锤,仿佛弯的是有些累了,“去找他们借一借,兴许就能用到。”
说到这里,熬汤人饶有兴致地问章栗:“怎么,孟婆还管凡人心事的么?想看凡间的亡魂千千万,你可能帮不过来。”
“我也没那么闲,就……兴致来了,随便挑一个帮呗。能行就行,不行拉倒。”脑海里浮现出赵阿四那失神的样子,章栗这话说得也有些心虚。
“行吧,行吧。当差时日漫长,找个乐子tiáo剂也是好的。”熬汤人乐呵呵地,不再多问。
既然浮生镜在黑白无常手里,免不得又要去找谢书他们。别的无常,章栗也不认识。
想起谢书那张紧绷的脸,又按捺下心里对任务的抗拒,章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谁叫她这么多管闲事呢。
有了忘川玉石护身,殿内的热浪便不再那么难熬。熬汤人很健谈,又也许是很少有人在这与他聊天;总之,跟着这位老人家讲天谈地,时间一纵而逝,子时很快就到了。
章栗打心眼喜欢这个慈祥善谈的熬汤人,向他作揖辞别后,换了自己的孟婆袍子,拿上背心短裤和玉石,就迈步向住处走。
虽说到了这个世界,对于困意和饥饿的认知都削弱了许多,但估计是老大想搞事,还是保留了一部分这样的感官。
别的孟婆睡觉只是走个形式,而章栗却是真心实意的疲倦。劳累了一天,明日还要上任,章栗qiáng撑着眼皮,只想快点走到房间。
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的前一秒,章栗盘算着:明日下了班就去找谢书范易说道说道,让赵阿四看看心上人,了却一番心愿,然后就能及时转世。
希望一切顺利吧,章栗长叹一口气,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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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地狱黄泉(六)
大清早醒来,脑子还迷迷糊糊,章栗就得稀里糊涂地套着袍子,往奈何桥上班去。
别的孟婆都神采奕奕,三五一群地聚在一起,细细碎碎地谈着天。独她章栗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哈欠连天,边走边打。
“阿栗!”见她这样,一个跟她还算熟悉的孟婆走过来,怼了怼她的手臂,掩嘴轻笑道,“你可真入戏。”
章栗懂她的意思。鬼差嘛,睡觉只是走个形式,那会有什么困意。
可是她不一样啊,她是被u硬塞进来的。活生生的凡人,睡眠不足,能不困吗。
这话也没法儿解释,章栗撑着眼皮哼哼哈哈地敷衍过去,垂头丧气地当着众人的尾巴。
走到桥边,大家各司其职,接过上一任的班,挨次站好继续工作。
章栗也准备去接班。可找来找去,也没看见她上一班的那个孟婆在哪。
好不容易看到了人,走过去一问,她已经把班换完了。
章栗一愣:“你换给谁了?前几天,不是都跟我换的吗?”
那孟婆看了看她,似乎比她更不解,“你不是被阎王爷单独派了个差事吗,不用盛汤了呀。喏,那儿还有你的专座呢。”说完往她身后一指。
章栗循声回头,差点没给吓懵。
只见桥上角落摆了张小长桌,铺了深红sè的布,还配着一条有靠背的椅子。在那桌子旁边,立了个竖幡,也是深红sè的,无风自动。
走过去一看,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忘冤处。
这都哪跟哪啊。章栗挠挠头,犹疑地走过去坐着。
pì股还没坐稳,就有一拉魂魄忽地拥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原本空空荡荡的桌前立刻就排起了长龙。
章栗惊了。“这是干嘛?”
排在打头的魂魄本来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准备说,结果抬眼,看到面前的孟婆大人一脸懵bī,不觉也犹豫起来。
敲了敲桌子,魂魄语气疑惑,“大……大人,这儿,是冤魂说事儿的地方么?”
没等章栗说话,他又添一句,“我们听说地府出新规定了,觉得自己特别冤的亡魂,可以来这倾诉。”
得,自己整出来的事儿。章栗回魂了,点点头:“是这儿,你说吧。”
于是,那亡魂便絮絮叨叨地开始述说自己的生平。章栗听着听着,困意消了大半,jīng神也上来了。
因为阎罗只让她一个人干这个差事,而她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全程在线,所以忘冤处的开放是有时间段的。
她没上班的时候,想来这诉苦的魂魄就只能干等着。人越积越多,导致队排的格外长。
不过章栗倒不觉得累。反正听故事嘛,不用她费什么心神。
来的魂魄里,许多都是执念深重、冤深似海。
章栗知道地府太忙,这些亡魂生前憋屈,来了这也没人关注。
陡然有人愿意听他们说,于他们而言,是一种慰藉。
所以对他们,章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尽力打通他们的心结。她就像个心理咨询所似的,真诚待人,让她收获了不少感谢的声音。
不过,也有一点pì事就来哭天喊地的矫情jīng。他们所谓的冤情千奇百怪,但实际上,都是jī皮蒜毛的故事。
一开始,章栗还能耐着性子听。可这样的越来越多,她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这不,又是一个后者。
当听到他说不想投胎的理由是“生前还有一百文的债没要回来”时,章栗觉得自己的头上好像bào起了青筋。
偏偏这个魂魄又是个没眼sè的,看不到章栗的脸sè黑得能当黑板,滔滔不绝起来就收不住。
正当章栗被它烦得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