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浪漫快活的男青年,把书包斜跨在肩膀上,他单是用胳膊肘紧夹住,头上戴着蓝黑sè的学生帽,两手chā进口袋。
吴敬颐走的越来越慢,人流漫过他的身侧,就如海水分流两边,格格不入的独立于人群。
“怎么了?”李静华跟着停下了来,吴敬颐侧过身子,别着脸朝后撩过去,正曼珍的眼对上。曼珍的眼,像是冬日里的一团大火,直接铺面的烧过来。敬颐的喉头在立领中隐蔽的滚动一下,站着不动,身子也不动,狭长的内双眼也不动。
李静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心下高高的跳,某些方面,她太了解吴敬颐,而对面的少女,她也不可能不记得。那些富家少女身上的特点一目了然,别致鲜妍,富丽明了。李静华装模作样的撩了一把头发,抬手在青年的胳膊上轻轻的握了一下:“那是你的朋友吗?要不要叫过来一起说话?”
两方人离的不远不近,李静华说什么,曼珍全都听的一清二楚,她迈开腿赢了上去,立到两人对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做出一个怪模怪样的讥笑脸。李静华受了刺激,当即冷下脸来:“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礼貌哪里去了,就用这个态度对待老师?”
听她说这话,曼珍何止是不舒服,简直想上去跟她斗殴,眼风飘过女老师的长指甲,她瞬间收回这个念头。接着她的chún张了张,又想对女教师说,你以为吴敬颐是个宝,他以前还是我们家的佣人呢!最底层的人!
她特意看向敬颐,他的眼很黑,甚至蒙着一层缥缈的灰,曼珍像是被扎了一针似的收回视线。
身体后退了两步,李吴两人似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曼珍炮弹一样冲过来,左肩狠狠的撞了姓李的,右肩撞了姓吴的,她还来不及体会自己的疼,风一样继续往前奔跑,一想到那两个人没机会回击,心口里哈哈的乐开了花。她就这么一路风驰电掣的跑,两耳边是han风嗖嗖的冰刀,也不管家里的司机等在门口,蚂蚱似的蹦过了马路,横冲直撞的继续跟风声赛跑。前方忽的挡过来一道亮丽的身影,将她结结实实的抓个正着。曼珍止不住的撞进他的怀里,鼻梁骨撞得生疼。
苏弈清穿着一身双排扣黑大衣,脖颈里系着一条绸巾,他嘿嘿一声,捏起她的下巴,曼珍鼻头发红,杏眼里也含着泪,奕清拖住她的肩膀,往路边铮亮的黑汽车里塞,曼珍不愿意,两手扒在车门上,一双皮鞋死死的钉在柏油沥青的路面上,奕清虎着脸瞪她:“快上车,看你像什么样子!”
曼珍仍旧沉醉在胡闹的情绪里,想也不想,脖子一梗,拿脑袋当武器,狠狠的撞入奕清的xiōng口,奕清哎哟一声,作出欲哭无泪的脸,单手推她的脑袋,终于把人摁进车内。
奕清用长手和长脚制住曼珍,高声吩咐司机快开车,司机道是,路过马路对面金家的车辆,苏弈清吃力的抽了只手摇下车窗,对金家司机道:“麻烦你跟你们家先生说一句,我带她去吃饭!”因之前已经攀谈过,司机认他,点点头道好,也把车子开出去了。
好一会儿,扭成麻花的曼珍这才平复下心情,鼻子肩膀越发有些余韵的痛,苏弈清的xiōng口像是石头做的,曼珍不由的晃下几颗金豆子。
奕清抓了她的手,慢慢的挠她的手心,他在校门口处久候,自然把曼珍的行为看在眼里,以为曼珍是伤心极力才会如此,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是他们欺负你吗?来,跟哥哥讲,姓什么叫什么,哥哥帮你好好教训他们!”
曼珍仰头看他,耸着鼻子再胡乱用衣袖揩了把泪,奕清心下软和到没边,心疼的搂住她的肩膀:“好啦,小乖乖,小宝贝,哥哥帮你报仇。”
曼珍用鼻子对他高哼一声,从奕清怀里脱出来,转身趴到窗沿边吹风,奕清着急道:“冷啊,别吹了。”
曼珍双耳未闻,看着外面的行人飞速的倒退,看着天空上面空旷无云的景sè,好一会儿,忽然回头道:“我才不伤心呢!我是开心!”
原本她编着jīng细漂亮的八股鞭子收在背后,现下纷纷散开,几根发丝随风刮到脸颊上,趁着那明朗的笑颜,丝毫不掺假,她为了表达自己说的是真话,故意张开嘴露出一排洁净的白牙齿,哈哈哈的笑了好几声。苏弈清舔了舔chún,喉呛处有些酸胀,xiōng口冲上一股热流,竟然有股流泪的冲动。
“真是的。”奕清往后一靠,有些想抽烟:“傻乎乎的。”
第32章 羞辱
苏弈清罕见的下午就回了一趟家,苏有成坐在客厅里抽烟斗,看报纸,嘴巴歪着盯了宝贝儿子一眼:“难得,难得,大白天能看到你。”奕清脱了大衣,自有佣人过来接,他跟亲爹孝敬上一杯热茶:“爸爸,您这是哪里的话。不损我就不开心么?”
苏有成把嘴从烟斗上拿下来,这烟斗正是奕清送的那个,他拿烟斗的口子在烟灰缸上轻轻的扣了一下,道:“自然是损你比较开心一些。”奕清陪着爸爸说了一会儿话,转头又问起金家的情况,苏先生瞄他一眼:“金景胜这个人性情很好,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产业不说特别大,也算还不错。至于曼珍嘛,你也看到了,是个大家闺秀。你对她,可不能瞎胡来,跟你在交际场上认识的女人不是一个性质。”
奕清颇为无奈,抬手摁了摁眉心:“我怎么会胡来呢,爸爸,我做事做人向来有原则,难道您听说过我玩弄女性么?”
苏有成嗤笑一声,含上烟斗,斗了斗手上的报纸:“我还不知道你,心比天高,你说的那些原则你自以为是原则吧……算了,老子也懒得管你。”
要不是苏弈清懂得一些交际,也知退让,每天被他亲爹一顿好说,早就叛逆得飞起来。他温温笑了一下:“您不是我爹,您是我大爷。”
奕清起身,叫人拿了外套,苏先生哎哎唤他:“大爷不就是爹么?”
奕清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正正脸sè:“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儿子告退,要去会会乖乖小妹妹,带她去消遣一下。”
苏有成这才闭了嘴,想起金家,提醒道:“曼珍的妈妈早去世了,这个问题你就不要吓问,惹人伤心。”奕清顿了一下,转头坐下,把金家夫妻的情况了解一番,原来曼珍之前之所以会那么说,也许就是因为金景胜跟原配也是自由恋爱罢!
奕清把晚上的时间全都空出来,推了不下三个饭局邀请,专带了曼珍来到德国饭店。德国饭店比较清静,同时也因着德国人的本性,这个场子少有胡乱闹事的。他替曼珍拿了书包,又帮她退了外套交予前台,前台的桌面上放置一只琉璃小彩碗,里面装着缤纷灿烂的水果糖。他以前不怎么在意这些糖果,如今看到这些郑亮发光的透明彩纸,觉得跟曼珍很配,于是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带回方桌。
曼珍在桌子下面晃着腿,捡了一颗绿sè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