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暗流多涌动
晚上，从小窗格洒进来的月光，点亮了监室。
余子贤躺在光板没毛的床上，枕着被子，整理着这几天他遇到的所有事情……
一切太过于突然，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预谋好的，就等他自投罗网。从他离开四方电子管厂去鹏城的那天就已经开始了，余子贤越想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先是莫名的造谣中伤，可能是为了搞臭自己的名声；这一点算是被对方抓住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没有走正常的请假程序，而是让老爷子直接出面。但是也没啥大问题啊？！
再就是，从自己回到四方厂的时候，当天晚上就有人组织职工串联，第二天开始闹事，但是这个事情与自己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啊？
等第二天自己去了车间，发现没人又去了闹事现场，却发现有人乘机作乱，然后出手阻止……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鲁军被烧伤、送医院抢救，在临死之前诬告自己是指使者……
一连串有目的有预谋的大锅，就这样直接从天而降，让自己身陷其中。
从鲁军受伤去医院，到最后说出自己是幕后指使，再到“畏罪自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余子贤不知道，但是最后的结论就是自己是罪魁祸首！
再想想自己去阻止鲁军纵火的细节，好像就有人能算准自己会出手一样，这也太恐怖了吧？
好像所有的细节都已经处理的完美！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可以算无遗漏，那自己还在这里干什么，回家种地去算了！
等等周有德干什么去了？周有德不是去追鲁军的另一个同伙去了么？不知道抓到了没有？如果他的同伙抓到了，应该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不过对方既然可以让鲁军“畏罪自杀”，那么也可以让这个同伙“畏罪潜逃”……
余子贤越想越凌乱了。
我屮艸芔茻，我这是留下来干什么吗？
我的二次人生就这么残？
说，谁还有我惨？如果有的话，我两换！
这一刻，余子贤感觉很绝望！
不由想起了在菜市场捡拾菜叶的周师傅，想起了一心想让生产线再度运转起来的好友刘健，想起了硬是要让自己留下来的老爷子……还有命运多舛的有着近万人的在职和退休职工的四方电子管厂。
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职工，影响甚微，如果自己一走了之呢？
余子贤不知道的是，此刻被他惦记的周有德更绝望。
看着头顶的月亮，周有德实在想不通，怎么突然地，自己就成了嫌犯了？
按照余子贤的任务分配，余子贤去抓乘机作乱的“瘦猴”，则由他来对付“瘦猴”旁边更好对付些的同伙。等余子贤靠近“瘦猴”的时候，机警的对方却已经有所发现。而瘦猴旁边的同伙则窜身就跑。
只是让周有德没想到的是，那家伙看似比自己还胖，但是跑起来却是麻利得很。
“微胖男”左突右冲，没一会就钻出人群。等周有德钻出人群的时候，就留给了他一个奔向厂院大门的飘逸背影！
周有德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这追明显追不上啊？不追不甘心啊，居然在厂里搞事，胆大包天！
这时，他突然看见来时骑的自行车，于是骑了上去，直奔大门。
终于在对方跨出大门的时候，再次搜寻到了对方的身影，对方居然在院门口的平房门前歇口气。
难道他没发现被自己追？
周有德放慢车速，试了下，对方也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看到对方也扶起了平房门前的一辆自行车。
如果没认出来那更好！周有德这下不敢太着急了，万一追的太快，对方直接开溜就不好了。更何况，看体型，自己好像也不一定抓得住对方啊？
周有德就这样慢慢吊在后面，跟着车子，他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要跑到哪里去！说不定可以找到他们老窝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微胖男”的车子拐进了邻镇董各庄镇的一排平房里。
这个pf区域周有德知道，而且还来过一趟，是董各庄镇菜市场、百货市场做生意的人租住的地方，里面人比较杂乱。
周有德只好下车，先将车子放到路边小卖部跟前，给老板说了一声，帮忙照看，就窜进了平房的小巷道。
只是这一进去他就呆了，横七竖八的巷道，大巷套小巷，他也一时不知道往那里找。
于是周有德就蹲在了巷头巷尾，有的时候也偶尔进去转转，期待能够“偶遇”对方。对方的样子，周有德有大体的印象，只要看见，认出来是没有问题。
只是这一等就是两天。
用随身携带的几毛钱吃了两天，住就找一些闲置的平房凑合两晚。
结果钱花光了，人还没找到。没办法周有德打算先回家再说，不然厂里上班也不好交代。
结果回家之后，一家人却焦急的询问他，“那里去了，怎么公安都找上门来了？”
仔细一问，才知道“瘦猴”被烧伤送医之后不久就挂了、余子贤被抓的事情，自己也有可能被当成“嫌犯”。
周有德的小心肝开始不争气的剧烈抖动，从来都是乖乖男的他，慌了。
“不行，我要去抓住他！”周有德到自己住的屋子，拿上仅剩的三元钱，就跑了出去，再次跑到了董各庄镇。
一直到大晚上，周有德也没有看见对方，不由有些自责，当时要是拼了命去抓说不定就抓住了，怎么没有早些下手啊？这两天，对方要是跑了怎么办？万一真跑了，那可就真抓不住了。不行，明天的换个方法，可是换个什么方法了？
同样是这个晚上，余老爷子也是不好过。
碍于之前的谣言，老爷子在第一天余子贤被留到厂里的时候，也就没有多管。可是等到后面听说有人烧伤自杀、余子贤被拘留了的时候，老婆子首先就不干了。
非要让老爷子去厂里问问情况，老爷子没办法给厂里去了个电话，大概了解了下情况，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只是随着情况一日三变，先是伤者死了，后来又传出来说余子贤是闹事的幕后指使，这下老爷子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真的是有人不怕事大！
于是，老爷子就又给厂里打了电话，这次厂里也开始支支吾吾。只是说厂里正在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具体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
没办法，老爷子直接将电话打到了罗厂长那里。
晚上的时候，罗厂长亲自登门。
“我说，余老哥，你也不要太着急。厂里这边一定全力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清楚的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子贤一个交代。对于子贤，我还是坚信，他是个好孩子，至于目前的指控，我认为都是诬告，只是暂时缺乏关键证据而已，这我一点也不担心！其实我最担心的是厂里职工停薪闹事这件事啊！”
“恩，子贤的事情，就让你多费心了。有些事情，我现在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是子贤是我的底线。至于厂里的事情，我就引用《周易-系辞》的一句话，‘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老爷子看罗厂长还是看着自己，就继续说道：“有些事情，你比我看得清楚，只是不想承认罢了。现在厂里的情况，就是因为即将开始的改革，牵扯到一些人的利益，所以才会乱，他们或许是最不想改变的，但是一旦他们认为阻止不了这种改变，恰恰他们又会成为打头浪，将浑水搅得更浑，攫取自己的利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穷凶恶极！”
“哎，看来必须要变了，之前总是瞻前顾后，一个几千人的大厂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罗厂长想起这些，不由叹息。
可这又是作为一个厂长的责任，他不得不做出关键的决策！
一个决定，一个厂子可能会崛起，或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