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直播
“开放权限,让他们自由离开?”
休息室里,艾晴听到柴菲透露的风声,忍不住冷笑:“他在做什么美梦呢?况且,就算我们同意,难道社保局会乖乖让路么?他们这么干就是纯粹想要拖延时间而已吧……”
“可上面想谈,也打算拖延时间。”柴菲无奈耸肩。
艾晴早有预料,只是点头:“然后呢?”
“然后就是四十五分钟前,暗网直播天文会干员被爆头……嘭一下,脑浆子都迸出来了。”柴菲端起快乐水大口撮着压惊,好像余悸未消那样。
“然后呢?”艾晴再问。
柴菲沉吟了片刻,压低了声音:“我看现在有好几个人的意思都差不多——这是海沟监狱的锅,总不能让我们来承担。但问题是也不能太没骨气,被人一吓就准备退让……必须表现出姿态来,可是,也不能放弃那些为了维护现境平衡而被绑架的干员,否则名声就大大的坏了。”
“又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这是支部高层的风格没错了。”
艾晴嗤笑,旋即明白了上层的想法,直接问道:“社保局?”
柴菲拿着吸管,低头搅拌着杯子里的冰块,专注又认真,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哪怕什么都没有说,意思也已经表露无疑。
如今看来,金陵支部表面上好像很努力很用功,暗地里却选择了放弃主动,将消息透露给了社保局。
你们不是有能耐么?你们上吧。
这时候就开始唱天文社保一家亲的调子,虽然传出去有些丢人,但这齐码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边境派正式向主权派做出了妥协。
但后果绝非如此简单。
等这件事儿过了之后,金陵支部的高层肯定有人要出来背锅,但现在不是还没过么?大家抓紧时间,把锅甩在别人的身上。
哪怕天底下的乌鸦一般黑,但总有一只乌鸦比其他乌鸦要更黑啊。
倘若在以前,艾晴说不定会冷笑一声,说出点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来。可现在,她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至少那个倒霉鬼还有被捞出来的机会。
“你变了好多哦。”柴菲忽然出声说道,似是发现了什么,眉毛愉快地挑起:“谈恋爱了?”
艾晴眉头皱起,疑惑地看着她,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叉一样。
“你的催产素是不是分泌的太多了点?”
“哇,说话这么不留情面的么?”柴菲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好吧,我理解你不是那种人,但你真得不考虑一下?”
艾晴冷漠。
“算了,当我没说。”
柴菲端起空空的可乐杯,撮吸管搓的咕咕响:“亏我还特意偷看了一下你家干员的档案,不得不说,是个好男人啊。
一想到笑起来那么好看的少年现在被坏人这样那样地做着法律上不让的事情,我就心痒难……咳咳,心痛万分啊。”
一缕鼻血悄无声息地从那一张痴笑的脸上流了下来。
艾晴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她这副智障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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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柴菲的想象,此时此刻,那个消瘦的少年应该柔弱地被吊起来,然后有一个桀桀怪笑的丑陋男人挥舞着皮鞭,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令人痛心的血痕……
在越来越多的马赛克里,少年无助地尖叫着,神情凄凉,就连背景都长满了白色的蔷薇花。
实际上,并没有蔷薇花,也并没有马赛克,也并没有尖叫和凄凉。
虽然槐诗确实是在被鞭子打着。
“说话!”
挥舞着鞭子的魁梧男人冷声道:“你是哑巴么?”
在破空的尖啸里,混合着钢丝的鞭子劈下来,撕裂了衣服,血肉翻卷。槐诗在剧痛之中痉挛着,终于仰起头,向着他咧嘴,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你可以再大力点么?”他终于发出声音,“还是说,绿日连饭都舍不得给你们吃?”
魁梧男人面色骤变,旋即,狞笑:“好,小子,这是你逼我的……可惜了你这一张脸。”
他的肌肉再度鼓胀,鞭子抬起,鞭子猛然劈下,在槐诗的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槐诗吹了声口哨,却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些飞扬起来的血,血液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溅射,无声而细微地萌发了一层肉眼难以窥见的绒毛。
就好像蒲公英那样。
无数菌株飞扬在了空气里,驾驭着如同海潮的微风,扩散向了四面八方。
鞭打在继续。
直到地下室的角落里,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发出声音。
“小声点。”
边叔端着茶杯,看着挂在墙上的显示屏,“其他地方的处决要开始了。”
闪烁的屏幕之上,骤然亮起了昏暗的画面。
无数弹幕从上面飘过。
“真的假的?”
“天文会干员?”
“好惨哦……”
“给你个火箭哦弟弟,去把灯打亮堂点,脸都看不见,直播个屁啊。”
在暗网之上,无数观赏者们幸灾乐祸地汇聚在了自己的屏幕前面,端详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惨剧,在弹幕里倾斜着自己毫无怜悯的恶毒。
在无数诸多残忍的直播之间,有相当数量的观众被吸引到了这里来,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账号登陆,直奔至此。
隐约能够听见画面外传来的轰鸣,好像有激烈的交战那样。
在屏幕的正中间,一个被捆起来的干员正跪在地上,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形了,可紧接着就被一个人粗暴地抓着头发扯起来,强迫他对准屏幕。
最后的瞬间,他的嘴唇开阖着,好像要说什么。
“这是第二个。”
一个冷漠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紧接着,一把手枪什么,却被领队的成熟女子严肃地打断了。
“记住,不准乱来,知道吗?”
“好……”
原照有气无力地垂下头,眼珠子却灵活地转动着,心中浮现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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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主意。”
地下室里,边叔看着鲜血淋漓的槐诗,提议道:“实际上,你不用遭受痛苦,我也不用这么麻烦……绿日也是人,虽然我们都是你们看不上的边境种族,但也都是肉做得,生下来也具有着和你们一样的道德观。
如果有选择的话,谁也不想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所以,你帮我一个忙,解答我的问题,我保证平平安安地将你送走,怎么样?”
魁梧的大汉气喘吁吁地后退了一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而被钉在墙上的槐诗,则无力地垂着头,鲜血淋漓。
不发一语。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可不知为何,边老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浓郁了。
这是一种无从解释的直觉,一种本能对于危险的警惕——自从这个人来到他们的藏身处之后,他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浓烈。
越来越让他恐惧。
纵然已经活了这么久,他也对这一次多半会有一死的可能有所认知,但他却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感觉究竟来自于何处。
这个年轻的小鬼?
这个柔弱到放到边境只会被人耻笑的小白脸?
为什么,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妙?
虽然作为精通营造的建筑学者,他并不认同这种心血来潮的合理性,但此时此刻,他却发现……倘若房间里有一头大象的话,自己不论如何都无法视而不见。
但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给自己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威胁感?
不论如何鞭打和折磨,这种威胁感都无法减弱,甚至……越来越强!
“是我忽略了什么?”
边叔缓缓起身,走到了槐诗的面前,低下头看着他:“告诉我,是我忘记了什么?”
“嗯,我想想……”槐诗煞有介事地思索了半天,抬头提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你的良心?”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