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极点,瞧见儿子,遂是对着孩子伸出了手,道了一个字;”来。“
袁宇挣脱了母亲的手,向着父亲走去,待看清父亲腹部的伤口时,年yòu的孩子眼眶一红,泪水顿时滚落了下来。
瞧着儿子泪眼汪汪的瞧着自己,袁崇武伸出手,为孩子将腮边的泪水勾去,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
“爹爹伤的这样厉害,孩儿瞧着,心里难过。”袁宇抽噎着,声音十分小,这个孩子打出娘胎以来,就没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安氏怀着他的时候,正好赶上家里良田被夺,继而便是婆婆惨死,袁崇武领着周边的农民揭竿而起,这个孩子是在逃亡路上出生的,生下来的时候就像只猫儿,哭声都是细细弱弱的,旁人都说养不活,袁崇武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将他抱在怀里时,孩子简直轻的没有一点重量,即使到了现在,袁宇已经十一岁了,可瞧起来还是跟八九岁的小儿一般,孱弱的让人心疼。
这孩子长得随安氏,皮肤很白,眉清目秀,但一瞧便是吃了许多苦,打小没有滋养,脑袋虽大,脖子却是细细的,身上更是瘦骨嶙峋。
袁崇武瞧着,只伸出手来,抚上孩子的头顶。
“爹爹,你不要在骑马了,夏爷爷说,爹爹伤的厉害,一定要好好歇息。”袁宇鼓足勇气,眼眸中含了一丝怯意,望着高大而魁梧的父亲,眸心中满是仰慕与依恋。
袁崇武闻言,目光却是向着安氏望去,安氏迎上他的眸子,心头便是一紧,酸凉酸凉的发疼,只微微侧过脸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袁崇武没有说话,只拍了拍儿子的小脸,低沉着声音说了句;“爹爹没事。”
袁宇垂下眼帘,望着父亲的伤口,他知道这是父亲将哥哥护在身下,为哥哥挡箭才会受的伤,这样想来,心头对父亲的敬仰便是更深了一层。
案桌上的军务早已堆积成山,男人捏了捏眉心,对着眼前的儿子道;“先去外面玩吧,爹爹还有军务要处理。”
袁宇十分听话,见爹爹这般说起,便是站起身子,离去前还不忘说了句;“爹爹多注意身子,孩儿晚间再来看您。”
袁崇武点了点头,见袁宇走到安氏身边,安氏低眉顺首,也不曾去看他一眼,只领着孩子走出了主帐。
待母子两走后,袁崇武阖上眸子,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太阳xué突突直跳,四肢百骸都是发硬,唯有心头却是空洞洞的,像被人拿了尖锐的东西狠狠的往心窝子里钻,钻的人撕心裂肺。
京城,皇宫,元仪殿。
靖贵妃走进宫殿时,一屋子里的人便是朝着她跪了下去,她面无表情,唯有眼睛却是微微红肿的,平添了几丝哀伤,似是对皇帝的龙体忧心忡忡。
“娘娘,皇上将奴才们全赶了出来,自个儿在后殿候着您呐。”高公公躬身上前,尖细的嗓子压的极低,对着靖贵妃道。
靖贵妃淡淡颔首,宫装轻移,向着后殿走去。
龙塌上,一袭明黄寝衣的男子脸sè蜡黄,早已是行将就木,听到女子的脚步声,男子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了句;“你来了。”
靖贵妃垂下眼帘,对着他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语tiáo不疾不徐,滴水不漏;“臣妾参见皇上。”
男子一记苦笑,道;“这么多年,我在你面前从未自称过朕,唯有你,一心要与我生分至此。”
靖贵妃站起了身子,脸上依旧是安安静静的神sè,只垂首不语。
皇帝早已见惯了她这般清淡的样子,他凝视她良久,终是一叹道;“你还是恨我。”
“臣妾不敢。”女子的声音听在耳里,虽是轻柔,却不带丝毫感情。
皇帝收回眸光,只吃力的抬起自己的手,对着靖贵妃的方向伸出,喉咙里吐出了两个字;“过来。”
靖贵妃一步步的像他走近,在距龙塌三步之遥的地方,稳稳的站住了脚跟。
皇帝自龙床的暗格中,取出一卷圣旨,颤抖着手,递到了她面前。
靖贵妃美眸中浮起一抹疑惑,将那卷明黄sè的圣旨自皇帝手中接过,待她看完圣旨中的字迹后,整个人便震在了那里。
皇帝chún角微勾,声音仿似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一般,轻飘飘的,毫无力气;“泰儿刚出生时,我便对你许诺,要将我的龙椅传给咱们的儿子,只是,你从没信过。”
靖贵妃握着圣旨的手,已是抑制不住的轻颤。
皇帝躺在那里,气若游丝,每一个字声音虽小,却依旧清晰;“你宁愿相信凌肃,也不愿相信我会将皇位传给泰儿,这么多年来,我早已倦了,却还是放不下你们母子。”
说到这里,男子枯槁憔悴的脸上,逐渐浮起一记苦笑,犹记当年,他是风流倜傥的少年天子,鲜衣怒马,挥斥方遒,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一年的上元节,在京城的花灯会上,他一袭青衫,磊落潇洒,却偏偏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不惜背负昏君的名头,也要将她占为己有,如此想来,竟是全都错了。
靖贵妃听他提起凌肃,苍白的脸颊上顿时生出一抹红云,虽已是徐娘半老,可那刹那间的赧然慌乱,却宛如二八少女,扎着皇帝的眼。
皇帝阖上眸子,继续道;“你与凌肃之间的事,我早已洞悉,就连你十七年前生下的那一个孩子,我也是一清二楚。”
“轰!”靖贵妃在闻得这句话后,脸蛋“刷”的一下变得毫无血sè,她倏然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床上的男子,一连声的;“你...你....”从颤抖的红chún中吟出,却说不出旁的话来。
“你当年推脱身子不适,请旨移至偏殿休养,实则却是怀了身孕,怕被宫人察觉,”皇帝说到这里,清瘦的面容浮起一丝苦涩,淡淡道;“你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甘冒大险,也要为凌肃生下那一个孩子,等孩子出生,你让你的心腹嬷嬷连夜将孩子放在食篮里偷送出宫,这一切,我都晓得。”
靖贵妃脸sè雪白,三魂去了七魄,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似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你既然已经知道,又为什么会放过我?”她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整个身子都是抑制不住的哆嗦。
皇帝的眼底闪过一抹痛楚,他一记浅笑,却是不曾开口。
“是你!”蓦然有一道灵光在脑海闪过,靖贵妃声音都是变了,嘶声道;“是你下的手!我的孩子!是你....”
皇帝这才道;“不错,是我下令让人除去了那个孽种。这些年来,凌肃千方百计的寻找那个孩子,却不知那个孽种,早在十七年前便死了。”
靖贵妃闻言,顿觉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皇帝的声音已是犹如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响,可那些话却依旧源源不断的传到靖贵妃的耳里;“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