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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寄情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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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皇帝不肯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仁亲王有些生气,但他很忠君,也不敢反对皇上的意思,便委屈地低下头,嘟囔:“我反正没有给儿子订萧家这门亲,我是不认的。”

“那朕只好赐婚了。想当年,朕允诺给他赐婚的。”永昌帝无奈地道,他的皇权压不住钱隽,只好压制仁亲王这个老实人了。

仁亲王泪流满面,喟叹了一声,磕头退了出去。

看着王叔衰老的背影,永昌帝也心酸起来,他气恨地拍了一下放在台面上钱隽的密折:“你真是个逆子!”

千里外的***,钱隽骑马和文瑾并排走在回南林府的路上,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抬手摸了摸发烧的耳垂,苦笑着对文瑾道:“看来背后骂我的,不止一个啊。”

文瑾笑:“既然都做了,就不要怕承担后果,两个舅舅的部署,你没有听一个,挨骂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骂我,我都不怕,最怕岳丈骂我了,我辜负他的期望,让你和孩子涉险了。”

“也是我算计不周密。”

“好我的老婆呀,在岳父大人面前,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在陈庄的安排,可真够得上神出鬼没了,连我自认都望尘莫及,岳父听了还不知怎么夸你呢,也肯定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怎么能怪你?是我御下不严,让那个笨蛋香嫂出去了一趟,不然,如何能出那个纰漏?或许是上天的意思,我们不是刚好把那个害人的陈二子和李三都抓住了吗?有这两个人指正,姚光远害你便铁证如山,有付出才有回报的,我不历险,能行吗?”

“哦,也对啊。”钱隽虽然能力超人,但生长在这个时代,迷信是免不了的,谁能想到,陈二子卖了毒龙眼躲回老家,刚好就在陈庄呢?

料想皇帝接到钱隽的密折,肯定会招他们回京,钱隽和文瑾收拾了行李,把南港城的产业留下可靠的人照看,他们往南林府走去,文瑾还想再看一眼老父亲,看一眼没见过的***——萧夫人在喝了萧逸从老道那里求来的中药,顺利产下了个小男孩,现在,已经快出百日了。

多数的时候,文瑾还是坐马车的,听着吱吱扭扭的响声,在急迫中过了快两个月,终于回到目的地。

接到家丁报信,萧逸忍不住满心欢喜,命人备车,带着儿子孙子一起去城外迎接——这时候已经是冬天了,虽然南林府的冬天很暖和,但他还是怕生产不久的老婆和yòu小的儿子出门着风,让她们母子,以及挺着大肚子的儿媳妇在家等着。

看到老父亲,文瑾嗓子有一时的哽咽:“爹爹,女儿不孝,让你受累了。”

“不累,爹爹一点也不累,来来,金金、钱钱,到外公这里来,看看这是谁?”

金金和钱钱按文瑾要求,给外公磕头行礼,然后疑惑地看着外公马车里,钻出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但他们不认识。

肖启轩比金金大,比钱钱小,他们三个虽然见过面,但那时都才多大点儿?根本没有记忆的。

“小轩,叫表哥。”

“表哥。”

“来,这是表弟。”

“表弟。”

文瑾、钱隽和萧瑜琛站在一边,看三个小不点互相行礼,钱钱站立不稳,还得由人扶着,才勉qiáng把礼仪做全,但这个孩子很犟,哥哥能做到,他也要做到。

礼成,所有的人都上了马车,往城里走,文瑾抱着小儿子,开玩笑道:“你个小犟种,这么要qiáng,何不开口说话呀,你哥哥这么大,可都会叫娘、爹爹了,还会叫外公外婆呢。”

没想到钱钱听懂了,小脸憋得通红,但小嘴巴还是紧紧闭着,就是不开口。

文瑾心疼地把儿子搂住:“对不起,娘再也不笑话你了,钱钱是个好孩子,好样的。”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担心,怕刚才自己的嘲笑,刺激了孩子yòu小的心灵。

萧夫人这个月子坐下来,被养得珠圆玉润,原来人显得有些干瘦,如今不仅多了富态之气,还比以前柔和漂亮,南林府的冬天也很温暖,房间里并不需要生火盆,为了防湿,孕妇几乎每天都要吃一种自制的甜米酒。

萧逸从老道那里,求来一个方子,酿酒时一起放进去,不仅有助于活血化瘀、滋养身体,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然,萧夫人也不会由个黑妹变成白富美了,文瑾差点都认不出来了,若不是萧夫人对她微笑,还以为家里来亲戚了呢。

“见过夫人!”带着两个孩子给萧夫人见礼。

“快起来,快起来。”萧夫人满脸笑容地虚扶了一下。

文瑾又受了弟妹和小侄子的见礼,然后让两个儿子给舅妈行礼,再就是小老表之间见礼,金金已经和小轩熟悉了,行礼之后拉着小手就跑出去玩儿了,萧瑜琛的小女儿犹豫了一下,也追了出去:“弟弟,别跑那么快,小心摔了。”

“哟,这个姐姐当的很称职呀。”文瑾夸赞。

石小妹笑:“小雅特别懂事。”

萧夫人弯腰把钱钱捞在怀里,“喔,小人儿你都会走路了?来,叫祖母。”

钱钱一声不吭。

文瑾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孩子走路倒是早,就是不说话。”

“不着急,贵人语迟。”

说话间,nǎi娘把萧夫人的儿子抱了过来,给文瑾行礼,萧夫人在一边替儿子说话:“见过你大姐姐。”

“来,姐姐抱抱。”文瑾这个异母***,长得很结实,抱在手里沉甸甸的。

“像他舅舅,眉毛浓的很。”萧夫人解释。

文瑾仔细看了看:“夫人,除了眉毛,其他地方都像爹爹呢,你瞧这大大的丹凤眼,我和瑜琛都不如他像爹爹,还有这小鼻梁,多挺,呵呵,好英俊的相貌。”

没有当娘的不喜欢听夸儿子的话,萧夫人内心也觉得儿子和丈夫长得像,听继女这么说,忍不住的笑意便从嘴角荡漾开来。

萧逸帮着老婆安排了宴席,这才和儿子一起走进来,萧瑜琛现在帮着父亲打理政务,原本打算科举入仕的他,看到官场倾轧,尔虞我诈,又见父亲年纪越来越大,十分贪恋和家人在一起的和乐生活,他又改了主意,现在南林府的税收,有一成是萧家的,这份财富,简直堪比皇家,就算将来他或者小弟袭爵,还有半成儿的收入,那也是巨荣少有的豪富,萧家现在不是挣权势,而是得学着如何韬光养晦,不让皇帝找茬,薅夺了爵位。

在娘家的日子是惬意的,夫人和弟妹把文瑾当宠物猪来养,吃得好穿得好,还嘛事都没,钱隽还和老丈人、小舅子一起出门,考察考察民情,讨论讨论治理天下的道理,金金和钱钱,则忙着和表妹表弟玩儿,偶尔,四个小家伙围着小叔叔(舅舅),看他躺在摇篮里吐泡泡。

金家听说钱隽从南港城回来,还过来拜见了一次,金大郎的算盘已经打得很溜,他的渔女妻子也被金大太太教导得懂得不少养蚕知识,和文瑾说话时,已经完全不是以前那种,除了认识鱼,其它都不懂的样子,待人接物的礼仪,更是一丝也不马虎,看来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她的几个小女儿,见文瑾时,礼仪也是一丝不苟,不再躲在妈妈背后,怯生生的模样。

金家虽然不再和萧府是亲戚,但因为有那么一段渊源,现在的南林府没人招惹他,金关山又是懂得分寸的,不管是纳税,还是对待雇工,都做得毫无差错,也赢得了附近的民众尊重,已经有人称他为金员外了。

文瑾对这一切,都觉得特别满意,她真心希望日子永远这么过下去,无忧无虑,平静安然。

不过,生活就是这样,没有波澜,显不出平静的可贵,没有苦涩,品尝不来甘甜的滋味,南港城的事儿送到京城,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招钱隽带家眷进京。

正是一年春好时,金家为首的养蚕户都在忙着照顾蚕宝宝,钱隽和文瑾的马车离开,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萧逸红了眼圈,给文瑾许诺:“爹爹正在给皇上上书,不日将去京城,你不要担心,有事,爹爹帮你。”

文瑾恻然,父亲老了,越来越希望一家人团聚在一起,难怪弟弟做出那样的决定,竟然放弃了准备多年的科举考试,安心做个富家翁。

科举也可以不入仕途,有了功名也好办事儿,萧瑜琛是舍不得爹爹为他伤心,在想到这一点时,文瑾有一霎时的羞惭,觉得自己在维护亲情上,的确不如一个古人。

好在这个世界,女儿嫁出去,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是不许留恋娘家的,萧逸舍不得女儿走,但能接受女儿不在身边的现实。

或许襁褓中的萧瑜玠长大些,能占住老爷子的心,萧瑜琛到了那个时候,外出的举动不会对父亲影响这么大了。

和回来时一样,萧逸带着儿子孙子,这一回连同孙女,送文瑾到南林府城外。

南林府城已经有了城市的雏形,四周有石砌的围墙,四角城门晨启昏闭,城里有了官员集聚的区域,还有进城做小买卖的人家驻地,另外还有像金家这样的财主,养蚕种茶发了财,进城买地建个宅子,平日里也就几个仆人负责洒扫,冬天搬到城里,好好休息享受一把。

城外十里有座街亭,送行的马车到这里停了下来:“爹爹,到了京城,我会很快给你来信的,放心了。”文瑾依依惜别。

钱隽对岳父的话却是这样的:“泰山大人,以前钱隽不懂事,让您老人家受累了,现在,我已经成家,有妻有子,懂得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冒失的无措之举,绝不会再出现,我一定给瑾儿幸福的生活,这话我今天放这儿了,你老等着瞧。”

萧逸眼角含泪:“好孩子,你们都是好样的,我相信,到了京城,要好好过日子,财富地位都是身外物,和亲人相守,那才是最主要的,你记住了。”

“是,我记住了。”

知道在这里停留越久,老人的悲伤情绪就会越浓厚,对他的身体影响也最大,钱隽果断地让文瑾带孩子上了马车,他也翻身上马,和岳父告别。

大概走出一箭之地,文瑾忽然听到小轩的哭声:“哥哥,明天又没人和我玩儿了。”

童年的友谊最是纯洁,两个小老表,此次一别,相见遥遥,文瑾见金金脸上的郁sè,也忍不住眼热鼻酸,留下泪来。

行走半个多月,到了东边的海港,在这里足足等了八天,才有一艘北上的大船路过,钱隽有朝廷的路引,那大船是绝不敢拒绝的,并且,还把最好的顶层船舱空出来,给文瑾他们居住。

文瑾还担忧船主会不高兴,没想到刚刚安顿好,船老大就过来磕头拜见,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根本看不出一丝的郁猝。

开船了,为了满足孩子的好奇心,文瑾和钱隽还在甲板上逗留了一会儿,咸湿的海风,带着浓重的水腥味儿吹过来,刚开始还能忍受,没多久都觉得冷了,再说,海上一望无际的蓝,海浪翻覆,来来回回都是那样的景sè,两个孩子也厌烦了,文瑾看到钱钱的上下眼皮直往一起粘连,便抱着儿子往回走。

钱隽也抱起金金,还伸出左手护着文瑾,唯恐lún船晃悠,她站立不稳摔倒了。

船舱不大,文瑾便单独要了一间,两个孩子和他们的nǎi娘也各有一间,春明和夏阳就在她的隔壁,钱隽的小厮却没有在顶层——没房间了。

“我还担忧船老大不情愿咱们搭乘,没想到却如此热情。

钱隽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坐他的船,到了那边,市舶司会免去好大一笔税银,沾光不是一般的大,他为何不愿意咱们坐他的船?”

原来是这么回事,接下来的日子,文瑾面对船老大的殷勤,便坦然起来,不像刚开始,总有些内疚。

或许钱钱睡觉的时候多,晕船并不厉害,金金和文瑾却总觉得恶心欲呕,饭也吃不下,觉又睡不好,没几天,两人都明显瘦了。

钱隽本来打算进京之后,开始教金金tiáo息练武,不得把这个计划提前了,连带文瑾,也每天盘腿打坐,跟着练气。

文瑾的效果并不十分明显,依然有些犯恶心,金金却很快就正常起来,每天活蹦乱跳,钱隽唯恐nǎi娘看不住孩子,出现什么失误,多数时间,亲自领着儿子。

这个季节,多吹东南风,船行顺利,速度也比以往快许多,船老大说的,有时候都要走三个月才能到北港,这一趟,预计不到两个月就可以了。

没有冰箱,不可能带很多蔬菜,每天饮食以干菜和晒干的海味为主菜,刚开始还行,到了后来,倔qiáng的钱钱宁可吃白米,也不肯进食蔬菜。

“不吃就不吃,等下了船就好了。”钱隽心疼儿子,看文瑾qiáng制喂孩子吃饭,有些受不了。

“不吃菜容易得病的。”

“没听说过,你看把孩子逗哭了,不吃就不吃,说不定过两天,他不厌烦这个味儿了,就又张嘴了,你越是qiáng迫,孩子越是难过,不是这么个事儿。”

文瑾拗不过儿子,只好作罢,好在旅途不算长,金金到下船时,都还活泼健壮,文瑾这才放心。

下了船去京城,还有不到一个月的路程,钱隽这时候却极尽磨蹭之能事,有时候一天还走不到十几里,沿途的名胜古迹,他一个也不放过,甚至不惜多走几百里的路程,期间还拜访了一个老人,说是他外祖父老年时最后一次做考官,录取的状元郎。

“当年被刘家暗算,丢了官职,他一怒之下,便隐居乡间,专心学问,二十年间诗词歌赋文章杂谈以及文史考证,著作等身,成了巨荣朝以来第一大学问家。”

“这么厉害?”

“嗯哼,做不了官儿算什么?几百几千年后,还有谁记得官儿?但那些感人肺腑的诗词文章,才是真正的永恒。”钱隽说着,眼里闪现羡慕向往的神情。

“夫君回京之后,也想专心学问吗?”

“呵呵”钱隽自嘲地笑了一下:“莫说我把以前所学已经忘了大半,就是全记得,我小时候又能学多少?光tiáo皮捣蛋了。”

文瑾默然,钱隽小时候若是一心向学,还不早让刘彩琴害死了?一想起进了京,就少不了要面对那些龌龊事情,文瑾的心情就烦闷起来。

钱隽似乎看穿了妻子的心思,在没人的时候,他悄悄拉了拉文瑾的手:“趁现在天气晴朗,花儿正红,我们好好逛一逛,将来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呢。”文瑾闻言,终于明白他为何故意拖延,随即也放开心怀,开颜一笑:“莫道青天真无道,得逍遥时且逍遥?”钱隽大笑:“知我者,爱妻也,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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