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段晓晓的回忆(七)
要知道这一条信息所指示的记忆抹除范围可就太广大了,因为我们岛上几乎所有的行动都涉及到了那些蛊物,就连我们最常遭遇的白毛狼也属于蛊物实验体的一类,更别提其余数量繁多的仰鼻猴和各种猛兽、鸟类了。
如果要把这些记忆都抹除掉,那还不如干脆让我们全部变成傻子好了。
但是按照之前月灵抹除那些木船附近人的记忆情况来看,她就算想把我们全部变成傻子似乎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月灵拿着这张信纸反反复复看了好多次,像是在进行什么激烈的心里挣扎一样。
由于这里的事情涉及到了记忆本身的问题,所以我也根本没法推断后续的事情发展,因为假如我的记忆真的出了错,那就算我再拼命回忆也是徒劳的。
我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现在的这些寒气回忆上,希望这些通过段晓晓展现出的回忆不要出差错。
然而……
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娘的,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惯例了。
画面真的在这个时候开始出现了干扰,就像是那种被信号干扰的电视画面一样,幕布上的回忆内容开始出现了一层层的波浪式抖动,再然后就开始有无数的白块代替了原本正常的“视频单元格”。
这期间我只能勉强从那些还没有被破坏的单元格画面中观察月灵的部分举动,我发现她似乎已经离开了小楼,这是在趁着夜色打算前往某个地方呢。
这样的干扰时间持续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期间我几次想询问段晓晓怎么回事,可是在这段时间内的段晓晓本身似乎也受到了干扰,紧闭双眼一动不动,我也不敢打扰她。
等到画面和段晓晓终于同时恢复正常的时候,月灵也早已经离开了小楼,现在的她正在沿着我们在岛上修筑的几条简易道路上飞快奔跑着。
这个时期的月灵简直美如画……那种如灵兔般优雅跳跃的动作实在是久违了。
她的速度虽然不如后来回到陆地上的时候迅捷,但却真实许多。
月灵的表情很低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随着她的奔跑,我能清楚地听到她的轻微喘息声。
这喘息声相当的清晰,所以……这似乎就表明这段回忆恐怕压根儿就是月灵自己的。
这就怪了……
既然月灵没有运用寒气的能力,她是怎么将自己的记忆移植到段晓晓身上的?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也没有意义,我继续死死盯着回忆画面上的月灵。
由于我之前在小楼附近的生活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所以即便没有身临其境,我也很快就认出了月灵现在的奔跑方向。
她这分明是在朝着农场位置而去呢。
通过辨认道路两旁简易设施的建造情况以及刚刚楼内前厅物品收集摆放的进度,我已经能大致推断出相对而言比较准确的时间节点了。
这个时期的农场……应该是我们刚打算开发利用的时候,我们那时候曾经设法抓到了一些野生动物打算进行圈养,而小楼附近的区域还是不够大,所以我们当时打算将农场附近改造一下。
不过由于是前期的计划,所以还没有施行,再加上现在是夜晚,所以农场位置是没有我们的人留守的。
果然,当月灵抵达农场附近的时候,那边完全就是一团黑暗,一丝一毫的火光都看不到。
然而……
虽然没有火光,可我却看到了一个人影从农场内部走了出来。
这个人影多少有些熟悉,等到画面进一步拉近的时候,我便立刻认了出来。
这是之前起源计划小队里的一个主研究人员,是月刚和聂盘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从之前跟起源计划有关的几个清明梦内都有看到过他的出现。
这个人在他所出现的最后一个清明梦里被蛊物围攻致死了。
那么如果这个人是月刚的手下,他八成就是奉了月刚……或者说月刚生前的命令来和月灵进行交涉的(月刚的死亡时间是在我们登陆岛屿之前),我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按理来说,这个时期的月灵应该已经完全脱离了月刚小队的掌控才对,毕竟她已经被陈烈用蛊虫完全控制了。
这样来看的话,起源计划在月刚死去之后,又由他的得力助手聂盘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这次的见面,肯定也有聂盘的幕后操纵。
两人面对面走到一起之后,便开始了一段比较简单的对话。
那男子第一个问道:“有没有人发现你的行踪?”
月灵摇了摇头:“这重要吗?陈烈有办法监控我的一举一动!包括你也很可能被发现!”
“我无所谓。”那男子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说道:“你现在绝对不能动这里的任何人类实验体!”
“为什么?”月灵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里我几乎能瞬间参透月灵此时的心理活动。
从她之前在小楼内的表现来看,她明显不希望真的抹除我们的记忆,而现在她在这个男子面前又要装作对此无所谓的样子,所以月灵现在其实是表明冷漠,内心是相当高兴的。
果然,在那男子扭头朝四周查看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月灵的嘴角有一个相当明显的上扬动作。
看来这个时期的月灵还是对我们相当维护的,不管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不是为了自己,但至少这个时候月灵还没有害我们的打算,反而还想保护我们。
“因为我们的研究已经出现转机了!新能量的提纯势在必得!而新能量的出现是必须要有人类实验体作为载体的!你如果按照陈烈的指示将他们全部抹杀,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
草。
原来所谓的记忆抹除根本就是把我们杀掉吗?
好像也不完全是……但听那男子的意思,我们在被抹除掉之后,百分之百不可能再像正常人一样了,这和我之前以为的单纯的记忆消除截然不同,否则这个男子也不会为了起源计划的顺利收尾跑到这里来了。
“可是……如果我不照做的话,陈烈也是可以知道的,他自然会派其他人来做。”月灵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平淡语调说道。
“这一点你放心,只要你这里尽量拖住时间,那我们自有办法。”
男子说完后顿了顿,明显在等待月灵的确认。
一直到月灵点了点头,男子才继续说道:“那好,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我们负责拖住陈烈,你继续保证那些人类实验体的安全,绝对不能让他们出事!尤其是那个关键实验体,一定不要让陈烈发现他的特殊性!”
“行吧。”月灵心不在焉地再度点了点头。
完事后两人便分开了。
这段寒气回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我现在还是很奇怪,因为这么看的话,这段回忆其实和寒气没有半点的关系,就算能解释出为何月灵在岛上一直在保护我们的安全,但似乎也没有揭露出更深层次的问题。
尤其是这些内容对我而言其实也不算是“新鲜事”了,因为无论是月灵的日记还是之前我们遭遇的其他敌人口中坦露的话语,都能对这些结论多多少少推算出一些内容。
现实中的段晓晓也早已随着刚刚回忆画面的修复而恢复正常了。
“我们还得看多久?”我忍不住问道。
毕竟现在长青谷外还有不少的寒气怪人没有解决,我很怕他们在这段时间内失去控制而伤人。
段晓晓立马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她告诉我现在不用担心这长青谷内外的所有危险,因为那些人早就已经被她控制住了,现在没有段晓晓的主动控制,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挪动分毫的。
完事后段晓晓甚至还给我做了个示范,她竟然控制着一个寒气怪人走到我面前对我鞠了一躬。
“所以……你可以完全掌握他们的行动?而且还是在细节方面的?”我惊奇地问道。
“不用亲自引导。”段晓晓接下来给我大致讲了一遍她的控制方法。
我听了之后……惊奇地发现这所谓的控制方法竟然和之前聂比对我说的那套内容几乎完全一致,大体的内容都是放下所有的心理包袱,来和这些“不正常”的生物达成“心神合一”的境界。
一句话:我就是蛊物,蛊物就是我。
此外,段晓晓对于这些怪人的控制也遵循“一对一”的原则,就是说这种细节的掌控,比如弯腰行礼、拿取特定物品等动作,只能在控制一个人的时候办到。而数量如果超出一个甚至更多的时候,她所能控制的就只有一种宏观意义上的“指挥”了。
比如和我之前操控诸多巨蜥袭击救世军的时候一样,我可以在大方向上给这些蛊物提供一个目标,具体如何袭击,那就是他们自身的事情了。
了解到了这一点,我对于寒气似乎就有了更多的了解,既然都能控制对应能量的生物,而且这两股能量也的确在我体内共存过,所以说……他们并非是严格意义上的水火不容,我甚至都可以猜测这是同一种能量的两个分支。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我将有可能进一步将两种能量结合在一起,以创造出更强大的能量。
“肖辰哥哥。”段晓晓微笑着说道:“我能感觉到……你和我在一起之后……我脑中有一些被淹没很久的声音……还有画面都涌现出来了……所以……请你不要着急……我们现在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
“行……”我点了点头。
同时我发觉这段晓晓说话的方式也和之前有了极大的改变,她现在已经多多少少和聂比一样似乎有了成年人的思维方式。
哎……
如果聂比能重生就好了。
很快下一段寒气回忆便开始在幕布上一点点出现了……
这次的场景对我而言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我肯定没有来过这里。
熟悉则是因为这个地方的设备配给状态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带有顶端观察台的透明玻璃房间、带有镣铐的四脚铁床、带有金属条封锁的门窗以及墙壁两侧实验桌上陈列的大量器皿和实验数据记录。
这很明显是一个用来关押实验体的房间,而且这个实验体肯定是“人”。
紧接着房门便被推开了,一个低着脑袋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就是那个给我传递寒气的无名小女孩儿!
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还是比较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可爱,唯一让人感觉不对劲的就是她的脸色和唇色了,都是统一的“毫无血色”。
不过这些内容都不足以让我意外,真正让我意外的是……这个小女孩儿居然是自己走进来的,她的身后没有任何人陪同跟随,甚至最后连房门都是被她自己关上的。
小女孩儿的面部流露着一股暗藏的狰狞感,给我的感觉相当不舒服。
此时我还偷瞄了一眼现实中的段晓晓,发现她的表情似乎也有些不太舒适的样子,眉头紧皱,牙齿咬着下唇,双手扣着床边。
回忆画面里的小女孩儿将门关上后,便开始在房间内慢慢走动起来,随着她的移动,我看到不断有零散的寒气从她体内流淌而出……
这些寒气虽然量不大,但是纯度却相当的高,和我在车站那边见到的寒气相比更是超越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我不由得暗自咂了咂舌,看来这个小女孩儿在生前的寒气能量恐怕要更加强大,她传递给我的那些能量跟这绝对是没法比的。
小女孩儿在房间里走了一阵子之后,便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吼大叫起来,同时她脸上的狰狞表情也更加重了几分,眼睛中泛着亮度极高的红色光芒,看起来极其瘆人。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我也是在清明梦里见到过许许多多的人类实验体了,这样的狂躁者还真是头一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