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0 章
定认为顾澜她们身份显赫，现下更是万万不能与这些贵人共乘一车。他谢过顾澜之后，干脆与车夫一块儿坐在车辕子上，也算是省着点儿力气。
这肩客也是个聪明的，从东市坊到毗卢寺这一路上，他悄悄与车夫聊了不少。问起里头坐着的人的身份，车夫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大约与他说，这里头借马车来的那位姑娘，曾经在他们仁心堂坐诊过。
肩客听得懵懵懂懂，也不再深究。
毗卢寺位于京城东北角，离着鼓楼不远。距离东市坊还算有段距离，但坐上马车过去，也不过一刻钟罢了。玄薇从未去过毗卢寺，也未曾听说过毗卢寺的传闻，只在马车里见顾澜十分兴奋地模样，才好奇打听了两句。
“毗卢寺？你没去过？”顾澜有点儿惊讶，她扭头看向玄薇：“大周第一大寺庙，里头天王殿里供着大日如来像。大日如来像上光贴金就足有千斤重，更别说那建天王殿的木头，说是前朝建寺时，从东海运来的香木呢！”
玄薇摇了摇头：“我哪有空去什么寺院游玩，再说我本就是个不信佛的。”
顾澜勾chún一笑，声音压低了些：“就算不为了礼佛，光去瞻仰一下空海法师的法容，也是值得的啊！”
玄薇见顾澜笑得诡异，便拧着眉头瞧她：“什么意思？”
“嘿嘿，你见了就知道了。”
玄薇也不再问，只瞧着顾澜跟着马车颠簸的节奏晃着脑袋。红枣歪在马氏的怀里，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听到了这里，倒是开口说话了：“姐姐，若是得了闲，咱们能来烧柱香吗？”
红枣居然想要烧香，玄薇倒是觉得稀奇了。这丫头古灵jīng怪，却并不像是个信佛的人呐。
马氏听了红枣的话，却是鼻子一酸。她心疼地将红枣往怀里又揽了揽，而后道：“小小姐是要给娘烧香么？”
红枣点点头，认真说道：“娘信这个，还曾说过毗卢寺来着。她一辈子没来过京城，更没缘分见毗卢寺，我想着能替我娘完成这个愿望，也是好的。”
玄薇和顾澜听了，也是心软。她们想起那个柔韧忧郁的柳氏，心里都有点儿难过。
毗卢寺到了，一行人陆陆续续下了马车。车夫没有走，只驱着马车在寺院外头候着。
佛家森严，这毗卢寺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寺庙，更不需要受香火过活。这日初七，并不是寺院开放的日子，所以毗卢寺里，并没有玄薇所想象中的那般热闹。
自西侧门进了寺庙，一路上皆有面带肃容的僧人匆匆来往，绕过藏经楼，在斋堂后头，又一片平矮的砖房。
带路的一个六七岁的小和尚，脑袋光亮亮的，像是被人摸过无数次。他脸蛋有点儿鼓鼓的，也不知是这毗卢寺斋菜太好吃还是怎么得，皆是素食也能将个小和尚给养得这般白白胖胖。
“里头便是许家几位施主所居之处。”小和尚转过头来，双手合十朝着玄薇等人行了一礼：“小僧斋房前头的地还没扫完，这便先忙去了。”
顾澜忍了好久，才忍住那发痒的手，没贱兮兮上去摸人家小和尚的脑袋。她笑眯眯朝小和尚也像模像样地双手合十，跟人回了一礼。玄薇瞧着小和尚脸上一红，圆头圆脑的甩开步子，颠颠儿地跑走了，脸上不禁带了点儿笑。
可这笑没维持多久，她们便听见了不远处的声音。
原来，那群人果然已经先到了。
“什么东西，明明有人在，还不出来见客，还当自己是官家夫人呢。”荷香牙尖嘴利，声音一点儿也不收敛地咋呼道。她家小姐并不驳斥荷香，只朝着那紧闭的门剜了一眼，哼了一声立在了门口。
那门口候着的，是一个穿着布衣的婆子。婆子似乎是见过些市面的，听见荷香这样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
玄薇与顾澜走了过去，先是与这婆子行了半礼：“听闻贵府在东市坊的院子要卖，不晓得现在这宅子可卖出去了？”
那婆子盯着玄薇呆住，仿佛被点了xué，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玄薇恍然，晓得这个婆子大约以前见过她，于是心中也不禁怦怦直跳起来。
玄薇稳了稳神，朝这婆子微微一笑：“嬷嬷？”
这婆子顿时回神，原本挺得笔直地背脊忽然有些僵硬。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对玄薇说些什么，可迟疑片刻，她又不敢贸然开口。结巴了一阵子，她才开口道：“我……我家夫人……身子不好。现下实在是不能见客。二小姐在观音殿礼佛……想来，想来是块回来了。”
她舔了舔下chún，开口又低声问了句：“请问小姐您……您是……”
“我姓季。”玄薇垂了垂眼眸，轻声回道。
她没再说什么，便走到了一旁，与顾澜站在了一处。
顾澜这边看看玄薇，那边又看看那婆子，她知道玄薇暂时不想跟着婆子多说什么，便也有意无意遮挡住了这婆子看过来的视线。她挡在玄薇身前，跟她说起了话。
☆、第441章 泪水涟涟
玄薇立在顾澜身旁，心里有点儿慌。她知道大约不一会儿，自己就会被这些许家人认出来。这个婆子估计是刘氏身旁一直伺候着的，应该算是忠仆。否则凭许家沦落到如此地步，若非真正忠于主家的，大约早就讨了卖身契离开了。
而那个婆子口中的二小姐，想来就是许家的那位二姑娘，许崖香了吧。
听闻这个许崖香并非嫡女，只是一个妾室所出的。她年纪没有玄薇大，可也比玄薇小不了两三个月，如今也是将近二十岁了。
其实说起来，许崖香到了这会子还没嫁人，也挺奇怪的。毕竟她不像玄薇，她在今年三月份之前，也好歹是朝中五品官员家眷，虽是庶女，但听说也是长得灵气bī人。
既然当家的不在，她们也只能等着。玄薇被顾澜拉到了一旁，悄悄与她八卦：“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
“说过什么？”玄薇眨了眨眼，问道。“当初我还不晓得你就是许半夏，只知道许半夏曾经是我哥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虽然自我顾家式微以来，早就跟许家断了联系，但是许家的事情，多多少少我还是听说了些的。我早在乌坝的时候就跟你说过，那许家的嫡女许半夏，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从未出门让外人瞧见过？”
顾澜这些话传入了玄薇耳朵里，玄薇便想起来了。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现在想想，许家当初将她藏着不让她见人，原因也很简单吧……她长得，实在是太像玉贵妃了。
“可是这许家，却是个善经营的。咱不说前头朝中那些同僚们如何交际，这京中后宅内女眷们也是要时常打交道的，女眷们之间的事情，与前头男人们之间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谓贤内助，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顾澜八卦兮兮地拉着玄薇：“这许家嫡女不出门交际，那许家与人打交道的事情，可不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