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屠”白起
秦国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对韩国的进攻。
秦军兵分两路,一路向北,由老将向寿率领,攻取武始(今河北省新安);一路向南,由新人白起率领,攻取新城。
第二年,秦军又在向寿的带领下进攻伊阙。
伊阙在今天河南省洛阳市的东南部,是韩国重兵防守的要塞,也是整个韩国的屏障。
伊阙如果失守,韩国就无险可守,只能任由秦军出入。
为了帮助韩国守住伊阙,魏昭王派将军公孙喜率领大军入韩助战。
公孙喜是当年在垂沙之战中配合齐将匡章大败楚军的名将,有犀武将军的称号(像犀牛一样武勇)。他率领的魏军抵达后,伊阙守军人数增加到近三十万人,几为秦军的两倍。
从常识上讲,十五万秦军不可能攻破三十万联军驻防的要塞,老将向寿也不是犀武公孙喜的对手,战争的天平明显偏向防守一方。
当时秦国的大权,基本掌握在宣太后和魏厓手里。魏厓除了担任相国,还被封于穰(ráng)地(今河南省邓县),称为穰侯;秦昭王的胞弟嬴芾先被封为泾阳君,后又改封于宛(今河南省南阳);另一个胞弟嬴悝先被封为高陵君,后又改封于邓(今河南省郾城);宣太后的同父异母弟弟羋(mi)戎先封华阳君,后改封于新城(今河南省密县)。这些封地,都是极为富庶的城市,因而四位封君获得的财富惊人,秦国出现了“宣太后专制,穰侯擅权,泾阳君、高陵君之属太侈,富于王室”的局面。
魏厓虽然擅权,却不是平庸之辈。他认真分析了前线形势之后,果断决定,把白起派到前线,替换向寿。
白起是秦国郿县(今陕西省宝jī)人,生得尖嘴猴腮,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从后人给他画的肖像画来看,就像一只jīng明的老鼠。作为掌握数万乃至数十万将士生杀大权的将军,这副尊荣显然不太理想。但是人不可貌相,就是这只老鼠,后来成为了天下诸侯闻风丧胆的杀人魔王。
根据商鞅制定的军法,每一次战斗之后,秦军都以斩首的数量计算军功。这种绩效考核的办法既简单又有效,谁杀的人多,谁的功劳就大,谁就能获得更快的提升。
有人做过一个统计,在白起的军事生涯中,他统帅的部队先后砍掉了将近两百万颗人头,几乎为当时天下人口静态总数的十分之一。白起因此获得了一个“人屠”的称号。而伊阙,将成为他初试屠刀的地方。
白起来到前线后,没有换掉老将向寿的旗号。因为他知道,向寿历来给人一种软弱的形象,韩魏联军的统帅公孙喜则以刚勇而闻名,很看不起向寿这种软骨头。
一个人看不起对手,就很容易轻敌。轻敌就很容易露出破绽,给对方以可乘之机,甚至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白起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通过几天观察,很快发现了敌人的弱点——韩魏联军人数虽多,但是各有各的小算盘。韩军势单力薄,只想依靠魏军,不愿意主动出击;魏军则认为韩军实力仍存,想推韩军打前阵。
白起抓住韩、魏两军互相观望的心理,制订了作战方略。他以小股部队牵制韩军,使其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则率领秦军主力,出其不意地向魏军发动猛攻。
公孙喜完全没有料到秦军会主动进攻。
《孙子兵法》第三篇第三条:“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按照当时的情况,秦军兵力明显弱于联军,最好的结果是“能逃之”,岂有主动进攻之理?
偏偏白起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后人说到战国时期的兵法家,自然是首推孙武,其次是孙膑,但是如果以实战成绩而论,白起才是真正的战国第一。
即便来一次关公战秦琼,让孙武和白起面对面打一次,赢的也很可能是白起。
因为孙武太谨慎,过于强tiáo“立于不败之地”,一定要等到所有条件成熟才会出手,反而有可能受制于人,错失战机;而白起善于在不确定中寻找确定因素,只要有三成胜算,他就敢出战;有五成胜算,他就会发动进攻。这种刚猛的打法,恐怕不是孙武、孙膑能够适应的。
面对如狼似虎的秦军,毫无准备的魏军很快败下阵来,公孙喜弹压不住,成了秦军的俘虏。
魏军的溃败又波及了韩军。韩军本来就没有斗志,寄希望于魏军出头,现在看到魏军逃散,韩军更是未斗先乱,不待秦军移师来攻便放弃了阵地,乱哄哄地四下逃散。
三十万韩魏联军,在十五万秦军的攻击之下,不到一日便全线败退。白起攻克伊阙,又乘胜追击,连下韩国五城,斩首二十四万级,创造了历史新高。
战后,白起被升为国尉,不久又升为大良造。此后二十年,白起这个名字将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山东各国诸侯的xiōng口,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公元前292年,白起攻魏,取垣城(今山西省垣曲)、魏城(今山西省芮城)。
公元前291年,司马错攻魏,取轵城(今河南省济源)、邓城(今河南省孟县)。
同年,白起攻韩,取宛城。宛是当时著名的冶铁中心,又是控制楚国的咽喉要道,秦国得到宛城,战略意义十分重大。
公元前290年,秦又攻魏,取蒲阪、皮氏,迫使魏国献出河东之地四百里,韩国献出武遂之地二百里。
当秦国以白起为利刃,大肆切割韩、魏两国土地的时候,齐国却一直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