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8 章
说的笃定,没有半点反问的语气。
让薄凤眠这么个小孩子,根本就词穷的,一时找不出言语来反驳,只能局促的选择沉默。
“你还小,爹爹说旁的解释,你恐怕也理解不了,所以爹爹现在才找你来问问。”薄久夜的声音,渐渐柔和了下来,“如果爹爹娶她做了夫人,眠儿你可反对?”
这是薄凤眠第二次,听到薄久夜这么问了。
刚才,这孩子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会子终于听了个真切。
凤眠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先是一亮,但转瞬,又暗沉了下去,随着眼睛的眨动,时明时暗,似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挣扎着。
粉嫩的小嘴也是让细小的贝齿紧咬着,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薄久夜也不催促,慢条斯理的,自顾在案上平铺的白纸上,提笔勾画着。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寂寂无声了。
只偶有大开的轩窗外,夏风卷着紫薇花的花瓣,拂过书案上的白纸,将白纸一角,吹的时卷时舒,发出轻微的声响。
纸上,原来是一副才画了一半的美人图。
但见小桥流水人家,jīng巧玲珑小筑,紫薇繁华,落花缤纷,青檐红柱长廊,美人凭栏观花,竟是人比花娇。
薄久夜现在画到的,是美人那双眼睛。
之前,美人的眼睛已经勾勒过线条,但是,还未点睛。
而今画到点睛之笔,薄久夜却迟迟都没有下笔。
他踌躇了一会儿,将蘸了石黄和泥金tiáo和而成比较接近琥珀sè的颜料毛笔,搁置到了砚台上。
停笔之后,薄久夜转了身,来到他身后的那扇轩窗前。
轩窗,有两扇刻藤花图案的窗门。
现在,只开了一扇。
开的这一扇,如果从窗外往这屋子里眺望,定是只能依稀的看到,薄久夜在屋子里摆放的,那一排排简易的书架子,旁的东西,是看不到什么的。
而窗外的风景,也只能看到小河清清,流水涓涓,歪长在了河岸边沿上的一株长势甚好的紫薇花,正在迎风摇曳。
沐夜居,是傍水而建。
走到轩窗前,薄久夜便伸了手,将那一直紧闭的另一扇窗门,缓缓打了开。
窗门的轴,似许久未曾上过油的关系,发出一串刺耳的吱嘎声。
薄久夜手上开窗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再动作时,动作明显又慢又小了不少。
窗门的吱嘎声,倒是小了不少。
薄久夜这番小小的举动,看起来,就好像是在担心窗门吵闹的声音,会惊扰到什么似地。
他的视线,一直随着窗门向左边打开,缓缓左移了过去。
他这样的开窗方式,这般的眼神举止,让人极容易产生一种,他正在小心翼翼的,展开一幅画卷的错觉。
而他的视线是因为迫不及待想到画卷上的内容,所以一直跟随着画卷的展开而转动。
彼时,这扇窗外的风景,倒是美的真令人有种,那真的就是一幅画卷的幻觉。
因为窗外的风景,俨然,是跟薄久夜那副还未完成的画中图案,一模一样。
就连画中那人儿,也如是。
所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那人儿并没有像画中那般,倚在长廊的绿漆雕花围栏上,而是斜倚在了大开的轩窗前,露出半个身子,半张脸。
而今已是六月中旬,东方的夏季来的又早,这已是有了炎热的趋势。
那人儿右边儿的胳膊搭在窗棂上,手上拿着的一柄玉骨绢丝团扇,扇面绘画着水墨花的梅花图。
☆、第两百九十八章 薄云朵你在想谁
而今已是六月中旬,东方的夏季来的又早,这已是有了炎热的趋势。
那人儿右边儿的胳膊搭在窗棂上,手上拿着的一柄玉骨绢丝团扇,扇面绘画着水墨花的梅花图。
人儿微扬团扇,扇面接住轩窗外的紫薇花树上,一枝被太多花朵压得几乎快弯了的花枝撄。
然,人儿并没有探身前去采摘,也没有近前观赏,轻嗅花香,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动作,宛若,一个轻-佻的,在抬人下巴的浪-荡子偿。
薄久夜的沐夜居,离人儿那边的玲珑小筑,是隔了半条小河半座紫薇园的距离。
沐夜居傍水而建,几乎是位于小河的正中心,而那厢人儿的玲珑小筑,却在岸上的紫薇花的树海之中。
距离不是很长,但也绝对不短。
但见燕夙修凤眼微眯,露出观花赏景般的轻松表情,显然,对岸上的人儿那厢,他能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薄久夜这轻松惬意的表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就在,他看到了那厢人儿,对着那枝紫薇花,露出了忧郁的眼神之后。
薄久夜的脸sè,顿时,就yīn沉了下去。
忧郁,她在忧郁什么?
他从来可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哪怕是当初的这么多年里,他从未把她当过一回事儿,她又在薄家里过活的那么卑-贱时。
都从来没有过。
这不得不让他联想到许多。
譬如,她不喜欢呆在他给她的小筑里,再譬如,她人在这里,心,却不知飞到了何地,亦或是,何人的身上。
越往下深想,薄久夜越是面沉如水,“薄云朵……”
“父……爹爹,眠儿不知道。”一直沉默不语的薄凤眠,终于发声了,小家伙的小脸上,都是苦恼的情绪,两只小拳头在身边两侧,攥的紧紧的。
薄久夜的受到凤眠言词的干扰,人如醍醐guàn顶,幽幽清醒过来。
他冰冷的,用力再看了窗外那人儿一眼,将窗门合上,转回了身。
这须臾的光景,他刚才全部的情绪已经全部消失不见,面对薄凤眠这个儿子,又再度扮演起了,他既是慈父,又是严父的角sè。
“瞒了你这么些年,让你一时接受过来,自然是困难的,况且,我们眠儿还这么小。”
薄久夜一副能理解凤眠的样子,不打算为难。
薄凤眠又咬了咬chún,“爹爹,娘……母亲要怎么办?”
母亲与父亲这个称谓一样,比娘亲这个称谓,要多了几分端正与疏远,不及娘亲来的亲切。
这也是在大宅大院里,为什么所有的公子小姐们,无论嫡庶,都要称主母正妻为母亲,而只有私下里,才敢称自己的生母,为娘亲。
一个生母,一个养母,先不论高低贵贱善恶好坏,单是两份情,都让人难以分辨。
着实是,连成人只怕都分不出个亲疏远近,何况,凤眠一个年仅五岁不到的孩童。
“傻小子。”薄久夜却忽的笑了,朝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不解的凤眠,大步走了过去。
走到凤眠跟前时,薄久夜弯下腰,双手伸至凤眠的双肋下,将凤眠一把抱了起来。
凤眠而今年岁越来越大,薄久夜这个父亲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抱过他了。
不,应该说,就连从小到现在,薄久夜这个父亲抱过凤眠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