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史密森
“呼……你说……复仇？”
刚刚从自身契约精灵死亡的牵引反噬中缓过劲来的卡特先生，这时候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心口，满脸苍白又惊又怒地勉强出声对素衣大汉问道。
“你与我们卡特家，有什么仇怨吗？！”
这时候的卡特先生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气定神闲的贵族风度了，毕竟，自身最自豪信赖的恐爪甲蜥被敌人直接正面击杀，实在是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冲击力，更何况因为契约精灵死亡造成的牵连反噬，卡特先生也连带着受到了重创，别看现在还只是脸色苍白而已，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时候的他已经是保持神智的清醒都很勉强了。
精灵使与契约精灵之间的联系，是与灵魂牵连在一起的，因此如果引起了反噬的话，往往会使得彼此的灵魂也跟着受创，哪怕是很轻微的反噬，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才能休养回来。
“没有仇怨？”素衣大汉扯了扯嘴角，丢下恐爪甲蜥的尸体，一步步往着卡特一家子逼了过去，目光里满是怨恨地看着不自觉地躲在父母背后的青年韦斯：“你家儿子干下的恶事，难道你们就真的会一无所知吗？”
被大汉盯着的韦斯吓得一个激灵，大声尖叫着：“不对，我可不认识你啊！绝对是哪里搞错了！”
“不认识？”大汉闻言，眼里流露出了浓浓的嘲讽：“以你们这种贵族来说也不算奇怪了，毕竟，那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史密森?格林，这个名字你也已经忘记了吗？还有……”
大汉猛地张大了嘴巴，露出了自己那一条扭曲发黑的断舌：“我这当初你亲手下刀留下的痕迹，难道你也忘了吗？”
“啊——！！……不！！”韦斯瞳孔一缩，脸色微白地又后退了两步：“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你真的认错人了！”
听到韦斯的这话和他现在的神态，卡特先生就明白了，自家的儿子平日里是个什么德行他也不是不知道，不过懒得管罢了。毕竟，他们卡特氏族可是贵族！是生来地位就高于那些下层贱民的优等人种！区区几个下层贱民们的死活，又哪里会引得贵族的注意呢？
只是没想到，会因为这种事而落下了今日的祸根。
卡特先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那躲在他的母亲背后畏畏缩缩的儿子，随后转回头，勉力喘了口气，高声对渐渐逼进过来的大汉说道：“平民，站在你面前的可是贵族，而且还是拥有正统的帝国子爵之位的高贵领主！你真的想要彻底冒犯我等贵族的威严？就不怕帝国的惩罚吗！”
“事到如今，还说这个，不觉得太迟了吗？”史密森冷冷地道：“还有，我这边也在赶时间，这种拖延时间的小伎俩就不必摆弄了！”
说完，史密森直接脚下一踏就冲了上来，在卡特先生惊恐的眼神中随意探手，用还留着鲜血的右臂就掐住他的脖颈，将他后续还想要说的话直接卡在了咽喉里。
“嗬唔……！”说不出话来的卡特先生眼里厉芒闪过，体内忽然爆发出了一股比起之前的那些侍卫还要强得多的灵力波动，这股能量被他汇聚到了手臂上化为一团淡青色的灵力团，直接近距离就砸在了史密森的脸上，引发了一阵小股的爆炸。
卡特先生也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岁数的，拥有一个兵级上阶的契约精灵的他，本身的灵力资质也不算差，再加上其贵族的地位，卡特先生本身就修习有不俗的精灵术实力。
可惜因为契约精灵的死亡，令得他身受重创，一身的实力此刻因为伤势而发挥不出两成，加上又是被敌人钳制住的状态，他只能仓促间勉强汇聚出灵力使出这种简单粗暴没有技术含量的灵力冲击型攻击。
就算如此，按照卡特先生的看法，如此近距离的偷袭式攻击对方还不躲不闪的，被命中的还是作为要害的头部，怎么也应该能造成不小的伤害了吧？
可惜，两秒后，灵力爆炸掀起的光尘散去，呈现在卡特先生眼中的是令其心底绝望的一幕。
史密森的整个上半身都包裹在一层水晶色的半透明灵铠内，刚才被他用灵力砸中的脑袋部位，这时候更是被一块全覆盖式的头盔给牢牢保护着，根本没有受伤的痕迹。
“啊——”在卡特先生背后的他的妻子这时候反应了过来，吓得尖叫一声，走上前来想解救自己的丈夫，但又无法提起勇气对这时候浑身都带着血腥凶悍的气息、眼中冒着浓浓煞气的史密森动手，只能色厉内荏地用刺耳的高分贝嗓音尖叫着：“快放开他！你……我警告你，你如果真的敢对贵族出手的话，不止是你，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所有的亲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亲人？”史密森看了他一眼，毫无留情地手上一个用力，咔擦一下就将怒瞪着双眼的卡特先生的脖颈扭断了。
“早在两年前，我的所有亲人就已经死在你那宝贝儿子手上了！”
“……不——！！！”眼见丈夫倒下，卡特夫人惊恐地简直要昏厥过去。
“你太吵了！”
然后她就被满脸厌恶的史密森抬脚毫不留情地踢中，在一阵清晰的骨裂声中整个身子都弯成了一个“つ”的形状狠狠倒飞了出去，砸在了远处的韦斯面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己那面色扭曲、口鼻溢血已经没了呼吸的母亲的尸体，韦斯心底忍不住冒出了寒气，膝盖一软就瘫坐到了地上，呆愣地母亲的面庞。
一股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在不知不觉间，染湿了他的裤子。
蹋、蹋……
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呆愣中的韦斯，他抬起头，入眼的就是史密森那朴素而平凡的面容，但在对方那浓郁的杀意和之前与侍卫们战斗时沾染到的大量血迹的渲染下，这幅面容在此刻的韦斯的眼里已经形同恶鬼。
“啊啊啊啊——！！不要过来！！”韦斯惊惧地惨叫着连连踢腿，竭力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远离着面前的恶魔。
然后他就被史密森一个探手，用包裹着水晶灵铠的右臂一把揪住了头发，提到了半空中。
“啊啊啊……好疼、好疼！！求求你，放过我……”韦斯简直以为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下来的，痛哭流涕地使劲试图掰开史密森的手掌。
“真是难看啊……”看着被自己日夜惦记了整整两年的仇人，在这一刻居然是这种表现，史密森在解恨之余，又感到非常地讽刺。
他至今都还能记得当年自己与贤惠的妻子还有和蔼的父母一起在野外郊游时，被对方突然带着一帮子打手仿佛狩猎游戏般当成猎物追杀的恐怖场景，父母为了掩护自己而首先被子弹击杀，妻子被抓住污辱，自己也如同牲畜一样被踩在脚底下，最后还被对方动用贵族的能量直接非法贬为了奴隶……
哪怕如今的帝国里，贵族的权威比起百年前弱了一些，但以一个子爵之子的权势，想要搞垮一介毫无特殊背景的平民实在太容易了，更关键的是事发在野外，没有任何证人，而韦斯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暴行了，很熟练地销毁了所有可以当做线索的痕迹。
而唯一活下来的史密森，当时也被残酷地拔除了说话申辩的能力，再贬作没有任何权益的奴隶卖入黑市后就更是没有机会翻身了。
想到这里，史密森的心中，对那位在半年前莫名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将奇迹赐予自己的神秘主人升起了浓浓的感激。
‘感谢吾主，您赐下的奇迹，不仅令我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还让我获得了复仇的力量！哪怕您或许是恶魔，我也赞美您！’
还在痛苦求饶的韦斯?卡特并不知道这会儿的史密森的内心活动，但或许是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发现了史密森的走神。
“好疼……放开，放过我……求求你”韦斯求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然后在某一个瞬间，忽然一变，满是凶狠和疯狂地大叫道：“——给我去死吧！！！”
一支黑色的刻着精密纹路的手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被其抵在了史密森的胸口灵铠上，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嘭轰——
一圈灵光炸裂，手枪的枪膛后尾排气孔中喷出了一阵浊色的灵子废烟，内部装填着的高浓度灵能子弹被推出，零距离地轰击在了目标身前。
这个世界的灵导枪炮，并非是用引燃式的火药，而是完全取决于弹药中填充的灵能的含量和品质来决定的，不论是烈性灵能融液还是高能灵晶粉末，只要引爆了，都能在瞬间发挥出巨大的破坏力。
就比如说现在韦斯手上的这把灵导手枪，配备的子弹击发后，那威力足以直接将三四厘米厚的钢板都给炸成碎片！
韦斯就不信，那家伙身上的铠甲能够挡得住这一发他珍藏的高浓灵能弹！
当然，强大的威力在如此近距离的爆发，对于使用者也是有着不小的反伤的，不仅那把做工不菲的灵导手枪直接炸膛化为金属碎片了，韦斯持枪的手臂也被炸得整个都血肉模糊不成人样，疼得他脸庞完全扭曲了起来。
“啊啊！我的手！！疼疼疼……嘶呼，不过这下子，总该……诶？”
头皮传来的剧痛一下子打散了韦斯刚刚升起的一点欣喜，感受着依旧牢牢揪着自己头发的那只大手不曾减弱分毫的力度，他再度陷入了慌乱和恐惧之中。
“不会……吧……？！”
“咳咳……小丑，你还真是卑劣至极啊。”
史密森口中咳着夹杂着几片斑驳碎块的鲜血，无视了自己那已经被炸得碎裂的灵力胸铠和胸口变得狰狞而焦黑的大片伤口，意念一动，『限制解除』后获得的对自身躯体的入微掌控能力就发挥了出来，创口周围的肌肉仿佛某种生物一样蠕动了起来，强行往中间挤压，以非常暴力的方式强行止住了伤口的流血。
不过就算如此，史密森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了起来。
“噗咳咳咳……还真是大意了，肺部被震碎了不少，好像连心脏都有些破损了……呵呵……”
通过入微的掌控力，史密森直接就感知到了自己体内的伤势状况，不过，对此他却没有露出太多负面的情绪，反而恶狠狠的对着惊恐万状的韦斯冷笑了起来。
“怪……怪物！”韦斯无意识地失声道，连挣扎都忘记了。
“怪物？算是吧，不过我只是外表的怪物而已，而你们，披着人皮的内心却才是真正的怪物啊！”
说完这句话后，史密森不再多言，提着对方脑袋的右手直接一个用力，一股酝酿已久的强横劲力爆发了出来，咔嗤一声，极度残酷地直接将韦斯的脑袋给抓得都变了形。
一堆不可名状的黄绿红白都有的玩意儿如同被挤爆的西瓜汁肉一样飚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面色畅快而疯狂的史密森对此毫不在意，反而放声大笑着，显然大仇得报的他这时候的心情非常地好。
不过，乐极生悲。
“哈哈咳咳咳……咳噗呃……”
笑到一半就牵动了伤势的史密森，笑脸直接卡壳，然后丢开韦斯的尸体，一弯腰吐出了大口大口的混杂着黑色碎块的鲜血，血液中还夹杂着一粒粒醒目的灵子光尘在不断飘散到空气中。
“啊……到极限了啊……”对此并不意外的史密森，脸色渐渐发青，呼吸也越来越艰难，不只是嘴巴，就连鼻腔里也开始流下了浑浊中夹杂着粒粒灵光的血液。
他勉强挪动着自己越来越无力的身体，找了个断石背靠着坐下，以渐渐模糊的视线往着昏黄的天空，依稀中，似乎能够看到自己那妻子温柔的笑颜。
“咳呃……菲娅……再等等，我很快就会来见你……呃，抱歉，我想起来了咳咳……我的灵魂……好像不能去见你啊，得去给那位主人……报恩、才行呢……”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彻底归于沉寂。
等到城里的卫兵们赶到的时候，这座庄园里，已经再也没有一个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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