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一舞倾城
于是小两口非常愉快的和好了。
接下来几天,鬼城中时常可以看到夜沉渊和元初的身影,他们手拉着手走街窜巷,而元初迷上了听城中人讲故事。
就像忘善老人说的那般,这里每个人都有故事,而且每个故事都很曲折。
一位年轻的少女盘坐在街边,正对着元初他们高谈阔论。
“……我活着的时候可了不得!我舞艺非凡,多少人千里迢迢而来,就想看我一舞,当然我也很努力……”
她将自己的脚伸出来给元初看,元初就看到她天生只有手掌大的小脚上,脚踝扭曲,还有各种各样的伤痕。
“看到没有?”她有些炫耀的说,“当初那么多姐妹一起去学舞,唯有我脱颖而出,举一反三,靠的是什么?就是我有天赋又勤奋啊!
为了能在首场歌舞中脱颖而出,让画舫上的人都记住我,我在首舞之前一个月,每天编改,睡不足一个时辰!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次我一舞成名,后来被人们津津乐道,以至于我所在的长相画舫,直接成了琴流河上最有名的画舫!”
元初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而夜沉渊时不时给她喂块点心,忙的不亦乐乎。
主要是之前元初不肯吃东西,看着都瘦了,让夜沉渊心疼不已。
少女见了,好生嫉妒!
“讨厌,不许在我面前吃东西啦!明知道死人不吃东西,你们再这样我不说了!”
元初听罢,原本一鼓一鼓的腮帮子突然不动了,她一口咽下去,嗔了夜沉渊一眼,“唔,说你呢!不许喂了!”
夜沉渊从善如流,“好,都听师傅的。”
那少女看到他们这么腻歪,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又有点后悔跟他们说话了,好撑的感觉。
元初回过头继续兴致冲冲的问,“然后呢然后呢?”
见她这么捧场,少女重拾信心继续吹鼓当年。
她将她如何迅速崛起,如何一舞成名,都说了一遍!
最后老皇帝听说了,还破例请她到宫中一舞,那可以说是她人生的最巅峰!
元初听她用力夸耀自己光鲜的一面,但她听着听着,最深的感触,竟然是心疼。 从地位低下的画舫舞女,一路欢歌,最后殿前一舞,艳惊四座,她付出的努力绝非常人所能想象,端看她变形篡位的脚踝,就知道她生前有多辛苦,或许她每一步,
都像踩在刀尖上。
是什么让她这么拼命?梦想?不,一个出生奴籍的舞女,她首先要面对的,是现实的残酷。 她只有脱颖而出,才不会成为画舫上的陪酒女,只有足够出色,那些捏着她卖身契的人,才不会轻易将她卖了送人,只有惊世潋滟独一无二,她才有真正掌控自己生
命的机会。
她,是在为自己跳舞,每一次踏歌都是在挣脱那些层层束缚在她身上的枷锁,为了在不公的命运中活出一个不屈的人生,她必须比所有人都努力!
而此时,少女总算将她短暂的辉煌岁月说完了。
她有些缅怀的笑了笑,神情说不出是肃穆还是嘲讽。
“我以为,我能得到皇帝嘉奖,顺利脱离奴籍,以后就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了,但是……我显然太天真了。” “后来,有个老王爷看上了我,要强娶我入府,我四处哭求,但昔日那些仰慕我的王公贵族都退避三舍,我这才知道,有的人,不管怎么努力,她都比不上那些天生不
用努力的人,后来我绝望了,洞房花烛夜,我用簪子刺死了那个老东西。”
她哼了一声,“我废了那么多心思才保住的请白之身,可不是谁都能糟践的!我就算找不到愿意与我携手隐居的人,也不想就这样屈服!”
她说这话时,秀丽的脸上眉梢高高扬起,有种古代女子都没有的独立和自信。
元初忍不住半开玩笑的问,“那你之前忏悔,在忏悔什么?”
少女听罢嘻嘻一笑,“我在忏悔我还是不够努力啊!而且我的人生并非只有跳舞这一条路,有很多路,是我自己放弃了……
曾经有人想为我赎身,娶我为妻,可我不相信他,不相信任何男人,所以直接拒绝了。
但后来听说我被赐死的时候,那个人还曾以举人身份,为我鸣冤,真是……可傻可傻了!”
元初轻轻一笑,“这种男人也是很可爱的!”
夜沉渊听罢,忍不住捏了她一下,明明他也很可爱。 少女看到夜沉渊的小动作,噗嗤一声笑了,“所以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抹平一切,得到一个再世为人的机会……不用太华丽,能够让我不那么累,好好活一场,
我已经无憾了……”
她眼中满是憧憬,所以才能在亘古不变的亡灵鬼城一待上千年,她知道贪心是要付出代价的,故而只要能转生,她愿意付出一切,直到灵魂的尽头。
最后元初起身的时候,少女还非要跳舞给她看,元初也很好奇惊世一舞是什么模样。
她不会弹琴,就让夜沉渊弹,谁知夜沉渊竟然真会!据说他曾经学过一种音波干扰攻击,但一直没用过,此时用来助兴倒是极好。
他似乎从来不会让元初失望,她想要的,他都会满足。
少女见夜沉渊拿出琴来也很高兴,她双手一抖,原本的白色素袖就变成了两截长长的红色水袖!
她身子盈盈一转,苍白俏丽的脸上,立马就换了一副烈焰般的妆容,她身穿舞服赤足站在地上,一片红纱从她脚下蔓延出去,展开了一方舞台。
夜沉渊根据她轻哼的调子抚琴,他背脊挺立,玉指修长,当那一串串音符从他指尖流淌出去时,他的神情无比认真,琴声时快时慢,少女的舞步也是如此。
城中不少人听到动静过来了,在众人的视线下,少女更加自信,每一次跳跃,旋转,眼神,都有无穷的魅力!
元初心中惊叹之余,忍不住想到。 或许能艳惊四座的,并不只是她的舞,更多是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