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黄福的愧疚
“老爷，老爷？”
“谁啊？”
黄正阳被吵醒了，满心的不爽，昨晚看到神秘数字的变化，确定是跟天数有关，
然后他就失眠了。
一直在胡思乱想，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可刚睡没多会，就被门外的喊声吵醒了。
这说话的语气就比较冲，门外的人被吓的一顿，声音就放轻了很多。
“老爷，是我，黄福。”
黄福？
谁啊，黄福，黄……
哦，黄福！
黄正阳刚被吵醒，脑袋还不太清醒，反应有些迟钝，好不容易才想起来黄福是谁。
黄福是黄府大管家。
前前后后一共伺候了三代家主。
可以说黄灿就是黄福看着长大的，这情分自然也非同一般，现在黄正阳替代了黄灿。
那就也要对黄福保持足够的尊敬。
“哦，福叔啊，有什么事吗？”
“老爷，今天是八月初八，您看咱们府上怎么安排？”
八月初八？
黄正阳一头雾水，满脑子问号，他哪里知道什么八月初八。
听这口气，似乎是什么节日？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啊，一不小心就会露馅。
“又到八月初八了，一晃又是一年，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急中生智之下，他装模作样的叹息道。
“老爷，您可要保重身体，这一大家子人都指着您呢。”黄福也被引动了情绪，唏嘘不已。
他这个年纪的人，时日无多，更是容易伤春悲秋。
“福叔，进来吧。”
正在伤感的黄福闻听此言，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喜色，自从老爷把自己关进书房开始，这还是第一次让人进去。
“哎。”
黄福答应一声，推门而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黄正阳已经坐在了书桌前。
看到黄福进来，伸手一指旁边的椅子，说道：“福叔，坐下吧。”
“啊，老爷，这……”
黄福惊讶的神情让黄正阳意识到，他又说错话了，忍不住暗骂一声：“这黄灿真不是个好东西，做人真失败！”
虽然说错了话，但想要补救却是不难，
毕竟。
有了昨天的调查到的信息，他也不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了，说起话来也有底气。
黄正阳站起身，亲手把黄福拉到了椅子旁边。
“福叔，坐吧，这些年府内上上下下全靠你操持，实在是辛苦了。”
“老爷，我……”
黄福做梦都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脸上全是难以置信，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我……我。”
黄正阳一看，暗叫不好。
这老管家看上去岁数着实不小了，情绪这么激动，真要不小心有个好歹，那他可就成罪人了。
“福叔，今天是八月初八，还是按往日的规矩来安排怎么样？”
黄正阳的问题问的很好，及时的转移了黄福的注意力，人也平静了下来。
“老爷，那我这就去安排。”说着，就要起身。
“福叔，别急，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八月初八什么的，黄正阳当然是不会在乎的，安排成什么样子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想要的，只是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黄福这样伺候过三代家主的人就是最好的选择，这样的老人一定有满肚子的话要说。
只要稍加引导。
想到这里，黄正阳忍不住有些愧疚，利用一个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真的不怎么人道。
但事有轻重之分，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放弃的。
听到自家老爷有话要说，黄福忙是应道：“老爷，您说。”
“嗯。”
黄正阳点点头，背着手在书房之中来回的走动，他需要考虑一下从什么地方问起。
黄福则是满心疑问的等待着。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爷这样的犹豫不决，跟以往那种刻板，顽固比起来，竟然多了那么一点人情味。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黄正阳沉思良久，开口说道：“福叔，你是府里的老人了，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下人，而是我的家人！”
说到这里，那张仿若面瘫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柔和。
“我这个人是不讨喜的，平时下面人背地里说我的那些话，这些我都清楚，但我不在乎！”
“我是黄家的家主，我的肩上承担着整个黄氏一门的未来，还有上下数百口人的生计，很多人说我不近人情，不通情理，顽固不化。
可我愿意这样吗？
当年。
我从父亲手里接过家主之位，年少掌权，难以服众，四周群狼环绕，不怀好意者甚众，个个都等着看我的笑话，看黄家的笑话。
我若是不强硬起来，不让自己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又如何能保住黄家的产业，又如何能有今天？
多少次午夜梦回，辗转难眠。
多少次扪心自问，连我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啊！”
最后的这句话，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的。
这样的肺腑之言，黄正阳自己都把自己感动了，眼眶也湿润起来，一阵阵的心酸，溢满了整个胸膛。
那样的揪心！
就仿佛是心里有另外一个人在述说着他的不甘，他的委屈。
原来，这真的是你想说的话吗？
黄正阳突然明白了。
这些话不是他想说的，而是黄灿想说的，这具身体的本能借着他的嘴，把憋了一辈子的话都说了出来。
让人动容！
黄福早就听得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一张老脸紧紧的皱成一团，看起来很是滑稽。
但在这个时候，带给人的却只有心酸。
“老爷，我……，我对不起你！”
他自以为陪着老爷长大，是最了解老爷的人，可他从来都不知道，老爷的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事。
这些年来，老爷一个人不知道背负了多少谩骂和罪名。
可谁又知道老爷的苦衷呢？
是啊，要不是为了亲人，为了家族，又有谁愿意变成一个别人眼中的异类，怪物。
此刻。
黄福的心中无比的自责和心痛。
他恨自己。
恨自己的迟钝。
恨自己的无能。
对于这个把一生都献给了黄家的老人来说，这样的失误太大了，大到他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老爷，对不住，对不住……”
黄福把一切都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他想来，要不是自己无能，也不会让老爷变成今天的样子，哪怕是多分担一点点呢？
肉眼可见的，黄福的脸色变的惨白起来。
随后。
两眼一闭，径自晕了过去。
“不好！”
黄正阳大惊失色。
他只是想打打感情牌，借此多打探一些府内的消息，可没想要老管家的命啊。
“来人，快来人……！”
高亢的喊声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清晨，黄正阳没想到的是，这件小事居然能引发一场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