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教子
应英是特意叫儿子回来,想商量下买房的事情。
当然,这事最好先避着小杨,她觉着没准这房子一大,儿子就想回来住了呢!
“这些事,不用跟我商量,你们自己作主就好。”杜云从屋里拉出自己的行李箱,“一是我没有钱,二是我不会住。所以,你们自己定。”
说完,拖着箱子就要走。
应英这积压了许久的火,呼一下就喷出来了,“不住?你当这个家是什么?旅馆吗?”
“不是,旅馆还是可以住人的。”杜云无所谓地抖了下裤腿,他穿了一条滑不溜丢的阔腿裤,一动就忽煽忽煽,抖抖索索,跟灌了风似的。
应英最见不得这男人没个正形嘚嘚瑟瑟的样儿了,所有的火气都攒到手上,不可抑制地抬了起来。
杜宗明赶忙一把摁住,“这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你看他好好说吗?”应英回过神来,默默地收回了胳膊,手指卷曲,垂在身子两侧。
杜宗明使劲地冲儿子挤了两下眼。
“妈,你说吧!还要我做什么?”杜云直接坐直行李箱上,仰着脸等着他妈开口,一条腿随意地点着地,来回晃荡着。
“你回来住!”应英被他晃得很是烦躁,“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跟个二流子似的!”
“我在工作室,穿这个舒服呀!”杜云一句都不肯示弱。
“你那叫工作室?”应英一提这就来气。
这杜云在外边租了间房子,前面搞了两张桌子画图,后面就是床,统共还没三十平呢!这算哪门子工作室啊!
“我觉得挺好!”杜云说道:“至少,睁眼看到的、闭眼想到的,都是我喜欢的。”
应英被儿子气得倒吸一口气,“你喜欢的、你喜欢的,喜欢能当饭吃吗?你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呀?还不正经找个班去!”
“不多,刚好够养活我自己。”杜云一条腿抻在地上,笑道:“幸亏你们都有退休金啊!”
应英气得一巴掌拍过去,“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养家?”
“我为什么要养别人?”杜云一改之前的态度,道:“我养我自己都够呛!”
这前些日子打电话还说要养家糊口呢,这才几天工夫,怎么就变卦了呢?
“咦哎!”应英气得要拧他耳朵,“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个男人不要赚钱养家的?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好见人家小杨的父母?”
“我为什么要见他们?”杜云把头偏向一侧,“我有爹有妈,已经够够的了。”
应英扑上去又要打他,“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
杜云身子向后一仰,那轱辘一滑,就躲出了好远,他妈就扑了空,气得浑身发抖。
“杜云!过分了啊!”杜宗明这身后喊道。
“爸!我求你了,别和稀泥了,行不?”杜云看了他爸一眼,“你看看我,被你们整得还不够惨吗?”
这下,杜宗明也没话说了,儿子这一身的颓废味儿,跟以前完全是两个人啊。
他有时候也在想,这么做,到底有没意义?为了小杨这么一个别人家的闺女,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边,这到底图什么呀?
“儿子,不管怎么说,你跟小杨也成了家了,应该有些担当了。”杜宗明叹了口气,“你总不能老这样吧?”
“怎样?”杜云忽一下站起来,“我要有什么担当?她有手有脚还要我养着不成?我爹我妈我还没养呢!”
杜宗明本就不善言辞,被儿子这么一说,他倒没了词,只好看向老伴。
“这房子是不是也是她让你们买的?”杜云歪着脖子问道。
“不是!你别乱给人扣帽子!”应英狠狠地瞪着杜云。
杜云哼了一声,拎着箱子朝门口走去,“你们跟她说,就这条件,愿过过,不愿过拉倒!”
“是我要买的!”应英一把拉住儿子,“你是不是只有把我气死了才甘心?”
杜云咧了一下嘴,干笑道:“怎么可能?咱娘俩,半斤对八两,谁先气死谁,还真说不好!”
应英眼里流下一行泪,他这儿子说出的话,就跟那钉子一样,“噗噗噗”一根不落地扎在她的心尖上,她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这又是何必呢!不都如你愿了吗。”杜云叹了口气,掰开他妈的手就出门了。
应英转身就扑到老伴怀里,抓着他的胸口嚎啕大哭,“都怪你!”
她年纪大了,没哭几声,就开始打嗝,嗓子里噎得疼。
杜宗明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一手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拍着,“哎,你说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儿子心里是憋了很大的气,他嘴里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对他们的怨恨。
“要不,让儿子跟这小杨分开吧?我瞅着这俩孩子都不大情愿。”杜宗明总算是说出了心里话,这胸口一下子畅快多了。
“那怎么可能?”应英瞬间止住了哭,“我连亲戚都请过了,这小杨进进出出的,邻居也都知道了。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这脸面重要,还是儿子重要啊!”杜宗明叹了一口气,“你就作吧,干脆连我也一块撵走算了。”
这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应英刚刚还哭哭啼啼地,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这瞬间就变身斗志昂扬的大公鸡了。
“什么叫我撵他走?我撵了吗?”应英叉着腰骂道:“我不要脸的呀?”
杜宗明见这老伴又把枪口对准了自己,这心里那个烦呀!
他觉得国家这个退休年龄太早了,应该再往后延几年。打退休之后,他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这两口子成天吵吵,可没意思了。
他叹了一口气,躲开她想回屋待会儿。
这个举动,更是惹毛了应英,她狠狠地朝他胸口捣了他一拳,“你又想去哪儿?”
“那你让我说什么好?”杜宗明捂着发麻的胸口,低吼道:“儿子不听你的,不也不听我的吗?你都看见了呀!”
“你早干什么去了?”应英一提这事就来气。
杜云读初中那会儿,正是需要多跟父亲沟通的年纪,可是他呢?年年带着个毕业班,累得要死要活。早上儿子还没起呢,他就去学校了,晚上儿子都睡了,他还在改作业。那一天天不是出题就是备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