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他妈病了
“这几天风大,咱这家里呀,一会儿就是一层灰,拖都拖不过来。”吴姨说道。
见这两日到处都是土味儿,她担心对尼雅和孩子不好,一有空就拖地,拖把都不离手。
“哎!您别自个儿拖呀!给钟点工打电话。”毛线嘱咐一句,就赶紧跑去洗澡了。
毛瑾这身上也确实黏得难受,这些日子在乡下,洗不好睡不好的,她感觉这身上少说也得搓下二斤泥来,难受死了。
“妈先去洗个澡,一会儿跟你说啊。”毛瑾怕尼雅着急,又叮嘱她,“放宽心,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尼雅这会儿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
她之前一直很独立,在享受到家庭的温暖之后,她就有些懒散了,屁大点事儿都得回家跟婆婆念叨上几句。这些日子没见着她们,她确实有些不习惯了,再加上班上受了点小委屈,一见着婆婆,她这小情绪就有点放荡了。
但是,婆婆一句话就把她打回了原形。
出来混无非就是两条道——要么好好干,要么回家别干。
换作她妈一定会先让她背岗位说明书,然后严厉地呵斥她一顿,可是婆婆对她太好,好到足以麻痹她自己,让她差点儿忘形。
说到底,这事,还是因为自己没有本事,对她这样一个护士,说救死扶伤这样的话的确有些大了,她们大多数时候干的是辅助或者善后的活儿。她在这个岗位上,能做的,其实很有限,但是,归根到底,还是自己能力不够,人微言轻。
尼雅这心里,像是突然被什么撬开了。
王鑫远这段时间,白天上班,晚上回来看书;婆婆这么大年纪了,还去乡下实地考察;姐姐就更不用说了。
她如果不够努力,不够优秀,她将如何立足?又将怎样教育自己的孩子呢?
尼雅又重新拿了笔和纸,开始认认真真地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这刚写了一半,就接到了杜云的电话。
“姐夫,怎么了?”尼雅对杜云一直是很敬重的,说话也格外客气。
“尼雅,看肺病方面的去哪里比较好?”杜云语气急促。
“肺病?”尼雅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她怎么记得杜云他妈是髋骨骨裂啊,怎么还跟肺扯上了呢?
“谁不舒服?”尼雅有些疑惑。
“我妈,这边医院初步判定是肺癌。”杜直接说道:“我就是先带她去大的医院检查一次。”
“噢!”尼雅脑子里粗略过了一下肺癌的症状,问道:“咳血吗?”
“那倒没有。”
杜云这会儿心里有说不出难受,她妈这大半年来一直有些咳嗽,时好时不好的,胸口疼也只当是咳嗽引起的,并没有当回事,这些日子,他在家的时间多一些,听着她妈老咳嗽,觉着不是回事,借着这次复查,就带着去做了个全身检查,没想到查出这么大的毛病来,医生直说他们太大意了,耽误了。
“那都有什么症状?”尼雅问道:“只是咳嗽?”
“还有胸口疼,”杜云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他爸,嘱咐了一句,“你先回去看着我妈,别让她多心了,打完我告诉你。”
尼雅听着爷俩的对话,猜到这是大约还是瞒着他妈的。
“这种情况大概有多久了?”
“大半年……”杜云也说不准,他这两年很少跟家里联系,总觉得他妈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成天都是腰里别副牌,逮谁跟谁来的架势,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尼雅听他说的含含糊糊,就判断出对病人的实际症状,杜云也不清楚。
“这样,你们准备动身去北京吧。我给你联系挂号的事,把病例和拍的片子都扫描给我。”尼雅迅速说道。
“哪家医院?”杜云问道。
“姐夫,现在我也不能保证,数得过来的那几家,哪家挂上都行。”尼雅说道。
“好!麻烦你了。”杜云说道。
他知道现在医院挂号多难,就给他妈做个复查,他六点钟就到医院排队挂号来了,结果呢,他前面已经排了四五十人,这还是在长沙,更别说北京了。
“姐夫,咱都一家人,甭客气。你快去忙家里的事吧。”尼雅说着就迅速收起电话。
“什么事儿?”
毛瑾刚洗完澡换了件棉布裙,头发半干,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她从浴室待得时间一长,就有点喘不上气来呢,正要去小院里透口气呢,就听着尼雅打电话,还喊“姐夫”,那准是杜云没错了。
“他妈好像病了,挺严重的。”尼雅想着这么一来,她姐这婚一时半会儿又没戏了。
“嗯?不是骨裂吗?”毛瑾问道。
这事,尼雅一早就跟她说了呀,怎么突然就变严重了呢?
“不是。”尼雅拉着婆婆把电话内容详细复述了一遍。
毛瑾这脸也沉了下来,思虑片刻,她才问道:“你能帮她们挂上号吗?”
“应该可以。”尼雅是想借用下父母那边的资源的。
“那好,你再帮着查查,有什么可以缓解的特效药之类的。”毛瑾听说这好多癌症病人,都去香港那边买药。
“妈!那姐姐那边……”尼雅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跟姐姐说。
“我去喊她!”毛瑾这半天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甩着一头灰白的短发往屋里去了。
毛线正裹着浴巾擦身子的时候,就被她妈一脚蹬门进来了,她呼一下用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进来也不先敲门!”
“快出来!有事!”毛瑾也不搭理她那一茬,随手扔了件裙子给她,又去拉了窗帘。
毛线很少看她妈这么严肃的时候,这手上的动作也就快了,三下五除二套上裙子,连头发都没吹就出来了,“啥事?”
“杜云他妈病了。”毛瑾说道。
“嗯?”毛线楞了一下,又马上反应过来,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呀!
她只要不去她老人家面前晃荡,杜云他妈怎么着都赖不到她头上,想碰瓷都挨不着边儿,她转身就进浴室吹头发去了。
“可能是癌症。”毛瑾在后面说了一句。
毛线拿起吹风机的手顿了一下,又打开继续嗡嗡地吹了,说她这心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假的。
平常听着别人得了这种病,她这心里都会打个颤,何况是杜云他妈?
一直横在他们之间,一个不可回避的人物。
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