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7、凌驾
吕纪接着说道:“老邓啊,当初金达跟我谈这个新区的时候,我是持不赞成的态度的,原因嘛,很简单,你看看国内现在所有的大中小城市哪一个没有这个区哪个区的,虽然名目繁多,但实际上都是为了招商引资玩的把戏。这种把戏玩的太多就失去了它的吸引力了,加上能来投资的客商总量也是有限的,这世界上也没那么多投资商可以填满国内所有的经济开发区。所以就造成了国内很多开发区都是一个闲置的状态,大量的土地被抛荒,浪费严重。我反对这个新区是不想看海川市重蹈别的地方的覆辙。”
说到这里,吕纪谈了口气,说:“本来金达也是接受我的看法的,回去把这个新区给搁置了下来。但是你可好,被那个胡俊森三句话一糊弄,居然就冒冒失失的对这个新区表示了支持,让海川市又看到了新的希望,居然就拿着你的令箭把新区的筹建工作给启动了起来。老邓啊,这里我就不得不批评你了,你既然都已经承认我对你的工作是很支持的,为什么这件事情上你就不能跟我沟通一下意见呢?你那么着急表态干什么啊?你这样子做甚至让我怀疑你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另有企图的。”
邓子峰这时才意识到吕纪这个书记也不就是一点能力都没有的,吕纪刚才批他的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是抓在理上的,让他就是想反驳也没有理由可反驳。看来他被这段时间吕纪在他面前的示弱给蒙蔽了,以为他已经逐步掌控了东海省的大局,可以随便拿捏吕纪了。哪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邓子峰心中暗生警惕,他知道吕纪这个书记在东海省也是经营多年的,如果真要在离开东海省之前给他制造麻烦的话,那这个麻烦也是不可小觑的。而在这个他就要上位的敏感时期,他可不希望再生什么变故的。
邓子峰就有意要跟吕纪缓和关系了,他笑了一下说:“吕书记啊,您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我做错了,对不起啊,您看一开始我就跟您说了,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对工作太较真了,有些事情只要认为是对的,就会急不可耐的去做,有时就会忽视跟领导和同事的沟通工作,我错了。我承认海川新区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欠考虑了。”
吕纪看了邓子峰一眼,他并不相信邓子峰是真心认错,很多时候官场上的人转变态度是比变脸还快的,邓子峰认错这不过是一种审时度势的表现而已。
不过他对邓子峰退缩了还是感到很高兴的,这起码说明他的反击也让邓子峰开始畏惧了。这也越发坚定了吕纪要出手对付邓子峰和孟副省长的决心。他现在对邓子峰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这是一个狡猾善变的家伙,此刻他如果不去对付邓子峰,让邓子峰顺利接任书记,那将来他留在东海的吕系人马恐怕将会遭受灭顶之灾的。估计这也是曲炜想要说服他对付邓子峰的主要原因了。
另一方面,吕纪也确实有想要为自己赌上一把的想法,东海省书记是封疆大吏,比起某个部委的部长那可是强的不止一点半点,就为了这也是有必要赌上一赌的。
不过在动手之前,还不能惊到邓子峰,吕纪就笑了一下说:“老邓啊,跟你说了不要说对不起嘛,工作上有分歧说开了就没事了。既然你也认同我对海川市新区的看法,那要把它上升到省级开发新区的事情是不是就算了?”
邓子峰笑了笑说:“那就算了,这个新区确实有不成熟的地方,我赞同您的看法,还是等它长大一点我们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吧。行,您忙,我回政府那边去了。”
邓子峰就离开了吕纪的办公室,吕纪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心说现在你想说算了,我还不算呢。你们不是都觉得我魄力不足吗?那我就干脆做几个大动作给你们看看,展现一下我的魄力。
吕纪就抓起电话打给了曲炜,说:“老曲啊,你过来一下,你跟我说的事情我们要好好合计合计,看究竟怎么去做才合适。”
曲炜一听就知道吕纪下定了决心啦,就笑着说:“诶,吕书记,我马上过去找您。”
北京,笙篁雅舍,傅华吃完早餐就跟冯葵分手匆忙回到了家中,他也担心被郑莉发现他昨晚一夜未归。进了家门之后,家里依然是冷冷清清的,他昨天带回来的东西已经是原样没动,看来昨晚郑莉也没回来。
松了口气的同时,傅华心中也是有点失落的,郑莉这几天都没有打个电话给他,这种状况持续下去的话,他们这对夫妻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傅华拿出了手机拨打了郑莉的电话,郑莉接通了,说:“有事啊?”
傅华笑了笑说:“小莉啊,我已经从海川市回来了。傅瑾怎么不在家啊?”
郑莉说:“我带他去爷爷家住了,你既然回来了,回头你去把傅瑾接回家去,保姆也在爷爷家。”
傅华就想把自己被免职的事情跟郑莉通报一声,他们是夫妻,这种事情是需要只会对方一声的。傅华说:“行,我回头就去接,诶,小莉啊,有个事情我……”
“好了,老公,我没时间跟你说话了,”郑莉打断了傅华的话,说,“我这边还有工作等着要做呢,有什么事情晚上等我回家再说吧,挂了啊。”
郑莉说完,没等傅华有所反应直接就挂了电话。搞得傅华拿着手机站在那里一阵错愕,愣怔了一会儿他才把手机收了起来,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找一个事业有成的老婆的下场,连诉苦人家都不听的。
接下来更让傅华郁闷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家中能干点什么了。往常有工作打发时间,他并没有觉得日子无聊,现在工作没掉了,这种没事可做的时间就变得难熬了起来。
在家里呆坐到了十点多钟,他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是胡瑜非打来的,胡瑜非笑着说:“傅华,在干嘛呢?”
傅华笑了笑说:“正发呆呢,胡叔找我有事啊?”
胡瑜非笑了笑说:“既然你没事,过来陪我聊聊天吧。我在家里。”
傅华笑了笑说:“那行,我一会过去。”
傅华就去了胡瑜非的家中,见面之后,傅华笑了笑说:“不要意思啊胡叔,这一次害的东强白跑了一趟。”
胡瑜非笑了笑说:“别这么客气,说起来不是东强带的那帮人搞事,你也不会被免职的。”
傅华笑了笑说:“根子并不在东强这帮朋友闹事上的,我被免职也是我以前自己种下的因,是我跟某位市领导关系不睦,这一次的事情不过是给了他整治我的机会罢了。”
胡瑜非笑了笑说:“究竟怎么回事啊?”
傅华笑了笑说:“陈年往事了,不说也罢。”
胡瑜非笑了笑说:“说来听听嘛,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谈资了。”
傅华笑了一下,说:“那我就说给您听听,不过您可别笑我啊?”
傅华就把他跟金达之间恩恩怨怨形成的经过跟胡瑜非说了,胡瑜非听完笑了一笑,说:“这世界啊,好人不容易做啊。听了你跟这个市委书记结怨的经过,让我想起我以前一位也在官场上混的朋友。”
傅华笑了笑说:“难道说他也跟我遭遇到同样的事情?”
胡瑜非笑了笑说:“那倒不是,我那位朋友很睿智的,才不会像你一样陷入窘境的。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一句很令我印象深刻的话,现在对照着你的遭遇,越发让我他的那句话说的真是太正确了。”
傅华看了看胡瑜非,笑了笑说:“能让胡叔都印象深刻的话,肯定是很有哲理的了。”
胡瑜非笑了笑说:“不但是很有哲理,也很有用,特别是对你们这些官场中人。你知道吗,我那位朋友出身工人家庭,没有丝毫的背景,但是却是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窜起得很快,可能依靠的就是他的这句至理名言了。”
傅华笑了一下说:“胡叔您这么一说越发引起我的好奇心了,别逗我闷子了,赶紧告诉我究竟是怎样的一句话,让我看看能不能借此摆脱现在的窘境。”
胡瑜非笑了笑说:“这句话帮你摆脱窘境是不太可能啦,但是却能说明你为什么会陷身于现在的窘境。他跟我说这么说的,他说他之所以能够蹿升的这么快,是因为他把握了一个原则,那就是你帮了别人,还一定要对方觉得好像是他帮了你似的。”
傅华听胡瑜非这么一说,心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此刻他才真正的明白他跟金达之间问题的症结所在了。虽然他从来没有说在金达面前以恩人自居,但是这件事情却让他心理上有了一种凌驾于金达之上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