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囹圄论罪不忍读2
俩人点了一大份大盘jī,两小瓶二锅头。 大夏天的,一群光膀子喝啤酒的,就她俩在那儿喝白酒。 阮宁舔了口,嚷嚷:“不好喝不好喝。” 应澄澄凶残地横了她一眼,小同学闭嘴。 最后大盘jī吃干净了又加了两次裤袋面,俩人一杯酒还没进肚里。 应澄澄打了个嗝,正想骂阮宁这个孬种,忽然间,俞迟一行人和华容整个寝室的姑娘,从她们吃饭的塑料帘子外路过,笑语熙熙,再回头,阮宁已经抽了半瓶。 应澄澄吓了一跳。 阮宁战斗力惊人,一个人喝了两瓶二锅头,边喝边说“哎呦我去”。 “哎呦”带着有苦难言,“我去”带着自bào自弃。 喝完歪头就倒。 应澄澄娇小玲珑的,怎么拖得动她,赶紧打电话让寝室其他人来,又叫了院里一个关系好的男生张程。张程又带了一个男生,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脸,高高瘦瘦的,说是刚从b大转过来的交流生,要在z大一年,正好和张程安排在一个宿舍了。 大家一看歪了的酒瓶子,都愣了。这不节不宴的,闹哪出啊?交流生背着阮宁,剩下的人在背后批斗应澄澄。 “你也是反了天了啊,大姐,趁我们上个自习就带小六去喝酒。她能喝吗?她喝过吗?上来就是白酒,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能了啊?”甜甜块头大,嚷大姐。 应澄澄缩着肩膀撇撇嘴,小声反抗:“我就让她喝口,她这两天那个别扭劲儿,膈应死人了。” “先不说她,她有她的问题。就算她喝一口就对了吗?万一你们喝醉了,两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多不安全。”周旦也上了。 应澄澄急了:“她倒是给我机会喝醉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一瓶抽完了,我再一眨眼,另一瓶也空了!跟变魔术似的。” 齐蔓倒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她在家跟爸爸也能小酌几杯,一听乐了:“她还挺能喝。” 转眼看阮宁,闭着眼,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背着她的男生也没觉得不自在,闷不做声,肩膀却似乎在抽动着,似乎忍不住快要笑出来了。 齐蔓戳小妞脸,小妞bào跳如雷:“不许戳我脸,爷爷我都说不许戳我脸了!!!” 之后小妞嘴里又在嘀咕些什么,齐蔓黑线,凑过去听着。 “什么什么二四六七八?”齐蔓问背着她的男生。 男生终于低头笑抽了,声音十分清亮好听,当着翻译:“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朝如青丝暮成雪,怎么老是掉头发。哎呀呀,哎呀呀,二四六七八。” 众人哽咽。俞迟大学四年,得斩获多少条少女脆弱的神经,都够当毛线织条围巾了,然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捂热男神。 正默默感叹着,俞迟一行人也回宿舍,刚好碰见他们。 俞迟与华容并肩走着,华容不知说了什么,俞迟微微点头。 小五是个鬼jīng灵,不动声sè地大声问阮宁:“阮宁,俞迟是不是我们学校最帅的男生?” 俞迟的同学都被弄愣了,开始在一旁起哄。 俞迟表情淡淡的,停住了步子,看着喝得满脸通红的小姑娘。那个模样,着实与清秀、可爱这样温和的形容词不大搭边。 他站在那里,眼似秋水,让人心中陡然生出欢喜。 可是,让你欢喜了,他却偏偏不喜欢你。 阮宁听到“俞迟”两个字,却忽然条件反射抬起头,手指着远方,她或许是无意识的,也或许是在朦胧中看到熟悉的影子,小同学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她哽咽着说:“他不是我们学校最帅的男生。” 大家都囧了。 小五笑眯眯:“那谁才是?” 小同学哭得惨不忍睹:“我啊,我才是我们学校最帅的男生!” 过了许久,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哽咽着说了一句话,眼泪都掉在背她的少年颈上。 她说:“你们谁有毛巾被,被单也行,帮我盖住他,别让别人看见啦。” 求求你们啦。 帮我盖住他。 新转来的交流生姓顾,青天白日,大家才发现,是个这样好看的男孩子。 他说因堂兄叫飞白,所以长辈取名润墨。 顾润墨的出现让法学院打了jī血。女生快哭了:果然活得久,什么都能看到;男生也快哭了:果然以后再也没人说法学院的男生一张小嘴这么贱,只会说法学院不仅嘴长得好,脸也好。 一句话总结:他好我也好。 话说回去,阮宁在这样好的润墨同学背上趴了好一阵子,眼泪鼻涕不知道抹了多少,医学院一众jīng英却被雷得不轻,都觉得俞迟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稍不留神就被神经病盯上了。208寝室的其他人也被臊住了,看着俞迟那张没表情的脸,越看越心虚,道歉了好一会儿,才把她拖回寝室。以上只是转述,小同学睡醒之后,显然已经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但见满墙掉渣渣,据说她是想撞墙驾鹤仙去。 小五很严肃:“你也没那么差啊,现在的男生不是都喜欢蠢萌蠢萌的,虽然你没有华容美,没有华容挺拔,但是你比她蠢得多啊。” 小同学摸到一个指甲剪,默默蹲在地上比画着,看样子是想凿一个地洞钻进去。 在她喝醉毫无知觉的时候,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和狂妄,说出了最想说的话,剩下的就是羞耻和沉默。二十岁的姑娘,只知道发自本能地去爱,却不知道怎么处理爱不到不被爱的结果。这样手足无措,也只能进一步推论她的无力感有多qiáng烈,而不能反证,她曾经真正不顾一切撕破脸地努力过。这本是个矛盾,也是一场战争。热爱和犹存的尊严,在时间的长流中,昼夜不息地拉锯着。 她那段时间倒常常见到俞迟,可是即使和他擦肩而过,阮宁也再没有想过抬头看他一眼。他再好看,再像月光,也已经没法以一种愉悦的方式照进小同学心里的窗。我们都有常识,bào雪寒冬霜降的时候,要关上窗。 在喜欢别人的同时,我们还有爱自己的本能。 炎炎酷暑的时候,阮宁收到一封奇怪的信,来自mknown.。他称自己未知的先生。 他说自己来自未知的世界,而这个未知是对准阮宁枯燥平凡的生活而言。 亲爱的姑娘,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我是你曾经的同学,坐在你的斜后方。在我们共同交集的世界里,我深深地爱着你。我跟你一起看过相同的风景,阳光打在你的脸颊上的时候,我逆着光去算,在与光呈现120度钝角的地方,是一棵沙沙晃动的梧桐,而每一片树叶上,我都能看到你的倒影。你问我为什么是钝角,这不符合你的常识对吗?因为我可爱的姑娘,你那会儿靠着后桌,毫无知觉地睡着了啊。你那么愚蠢,被数学老师一本书砸得鼻子都肿了,你又那么无聊,老师问你圆周率,你迷迷糊糊说出了小数点后五十八位,是的,不要惊讶,我也这么无聊,帮你数了下去,你又那么贪吃,下课时看着我手里的豆沙包流口水,你挠头问我,没带零用钱,饿了,能不能借个包子吃。然后我笑眯眯把一袋没吃完的包子扬手扔进了垃圾桶。我看懂了你惊讶的表情,可是,我得让你再惊讶一些,我要谋划一下,不能就这样耗尽日子,却成为你生命中未来的路人甲,我亲爱的姑娘。 我猜,你这会儿正掰着手数你曾经的同学了吧,一二三四,赵钱孙李。这位同学,我必须叹口气告诉你,这个事实证明了,我不是你的路人甲,我甚至还算不上你的路人甲。你经常在别人面前叫错我的名字,甚至而今,你早已忘记我。我不在意我不能让你深刻记忆,也不在意你喜欢的男孩就在你对面的宿舍楼,更不在意,在你的世界中,我和他竟是这样错位的角sè。时至今日,我已经逐步谋划,安安稳稳地,渐渐重新走回你的世界。可你再见到我,是会爱上还是恨上,是会清楚还是迟疑,我无法确定。 毕竟,我是那个让你暗恋的少年再也无法喜欢上你的人啊,我的姑娘。 信上有这样一段话,阮宁是拿着手电筒裹着毛巾被看完的。 她热出一身汗,裸睡,把信踢在了脚旁,觉得这是一封毫无科学根据极尽想象之能的十分扯淡的信。 且不说有人会不会这么变态地喜欢着她,单单现在,圆周率她一顺嘴都是小数点后八十位。五十八?逗乐呢。 理综满分的小同学十分耿直,觉得这封信是有人投错了。一定有个背了圆周率小数点后五十八位的小姑娘被变态看上了。而这姑娘有点弱,不大可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