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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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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武此时就算再为迟钝也该明白过来, 自己这是被段嫣然给算计了。但是明白这件事情只需要几秒钟, 消化却是始终消化不掉的,若不是背后正被□□抵着,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信段嫣然竟然能拿她来做要挟筹码,不由一时错愕,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段嫣然附在她耳边, 声音温柔又甜蜜, 带着些令人心寒的亲昵:“叶师父,对不住你了,这里人太多, 他们都只看你面子, 看不了我的, 只能麻烦你和我一起出去, 去白家走一趟。”

“……”叶武面无表情地静默片刻,而后问,“去白家做什么?”

“自然是把你交给白夜。”段嫣然柔声道, “我已与白夜说好了,他帮我把我爸爸的基业从段少言手里夺回来, 等我成了段家的家主之后, 也会帮着他取代他哥哥,成为白家的当家, 你放心, 叶师父, 我记得你对我的好, 往后我是段家的当家,你是白家的家母,如果白夜欺负你,你找我便是了。”

“……”

叶武叹了口气。

“嫣然啊。”

“嗯?”

“什么时候打的这个主意。”

“……”段嫣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笑了笑,“叶师父,你只要知道,我一直是敬你的,我不想害你。”

“你的枪还抵在我背后呢。”叶武笑眯眯的,黑sè的眼睛里却尽是寒意,“现在跟我说这种话,你会不会脸红?”

“……”

叶武又道:“段嫣然,你当年重病,是谁把你从鬼门关外救回来的?你身体一直不见好,是谁陪你在沙漠里度过五年,每日教你打坐疗伤,你从小没有母亲,我自问待你不薄,处处为你考虑,你就这么报答我?”

段嫣然的眼神有一瞬颤然,她合上眼睛,睫毛颤抖,眉心交蹙,旋即又睁开眸来,厉声道:“那都是过去了!在你没和——没有和他在一起之前!”

叶武:“……哦。”

她淡淡看了看段嫣然因为情绪激动,而逐渐sè变的脸庞。

“我和他的事,你早知道了?”

“……”段嫣然嘴chún紧抿,神情要说“嫌恶”也不为过。

“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好,结果呢?父亲的遗嘱里……父亲的遗嘱里却说要让他来主管段家,而给我的只有钱财,一家公司都不归我管……那些钱再多有什么用?当初父亲来问过你意见,如果不是你跟他这样谏言,他怎么可能……”

叶武的神情更淡漠了:“哦,所以我听闻段老爷的遗嘱是白纸一张,是你tiáo换了?律师呢?遗嘱执行人呢?你怎么搞定的?”

“……这世上没有钱做不到的事情。”

“嗯。”叶武想了想,“所以我挺后悔的。”

段嫣然一怔:“你什么意思?”

叶武忽又笑嘻嘻的:“如果让我现在再向老头子谏言一次,我肯定跟他说,钱也不能给你多了,因为你不会花。”

“……”段嫣然有一瞬似是想发怒,但她瞪着叶武那张神憎鬼厌的脸,瞪了一会儿,终究是扭过头,“你是我师父。”

“是我瞎了眼。”叶武笑了笑,“我本来以为段少言是我带过的最差的学生呢,原来最差的不是他,是你呀。”

段嫣然自顾自地喃喃:“……我不伤你。”

叶武叹口气,目光复杂地望着窗外龙井茶山层层叠叠,瞭望无边际:“你已经伤我了,你自己不知道。”

即使再平和,再冷静,再嘻嘻哈哈的。

心也仍是阵阵抽痛。

“段少言!”

段嫣然忽然朝楼下喊道,“你把你那些私卫都tiáo开!让他们都把枪放下!”

她声音娇软温沉,即使是在喊话,也仍是绵柔婉转的,若是让不知道的人听起来,这简直就是像在商量,而不是要求。

但是段少言清楚,段嫣然语气虽柔,决心却是硬的。

正欲挥手让众人放下枪械,忽然听得叶武一声喊:“段少言!你别听她的!她要把老子嫁给白家那个臭流氓当老婆!!!白夜他阳萎啊!他性功能障碍啊!我不干我不干!!我打死不去!”

段少言:“………………”

段嫣然:“………………”

众私卫:“………………”

段嫣然薄怒:“你胡闹些什么?!”

段少言在楼下道:“段嫣然,你不是要人质吗?换我,你放了她!”

“我哪敢要你?”段嫣然幽幽看着他,“爸爸一走,那些记者不是成天追着挖你的动向,我拿你当人质?我又不……”

话音未落,忽然手腕上一阵剧痛,段嫣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乘机猛然跳起的叶武一个反手背摔,整个砸在地板上。

叶武迅速夺枪,咔哒开了弹夹将里面的子弹尽数抖落,而后把枪支往楼下一抛,趁着段嫣然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窜上窗台,朝着段少言喊道:“喂!!我跳啦!!”

段少言在下面紧紧盯着她,即使夜sè昏沉,仍能看到他脸上热切的光亮,几乎烫着她的心脏。

他张开双臂,沉声道:“下来,我接着你。”

“你接不接的住啊!老子很重的!!”

段少言:“我不嫌弃。”

叶武看看段嫣然,她体质柔弱,从小到大备受呵护,这应该是她唯一摔的一次跤,尽管挣扎着要站起来,但还是痛的眼眸含泪,一时起不来。

叶武心中叹息,摇了摇头,又对段少言道:“那你洗手了没啊!我这衣服可老贵了!全地摊最贵的一件,288!脏了赔不赔!”

段少言:“……”

叶武哈哈一笑:“逗你玩的,我跳啦!”

说着一个黑影纵身跃下,衣摆裙衫被风呼呼吹起,下落明明只是短短须臾,眼前却掠过远山汽灯人群茶树浑然一sè,最后只剩下段少言专著又清俊的脸,越来越近。

她整个扑到段少言怀里,二楼说高不高说低也不算太低,冲力撞得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但还是沉沉稳稳的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搂着。

叶武抬起头,看着他的模样。

两年都过去了。

这双明月清风般澈亮的眼眸,这张白瓷般细腻清和的脸庞,还有熟悉的幽淡清香,独属于这个男人的味道。

她环绕住他的后颈,一时间似乎万事万物都不再重要,她闭上眼睛,耳边是隆隆血液之声,她忽然凑上去吻住他,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她吮吸着他的chún瓣,与他chún齿纠缠,舌尖相绕。

不知纵情了多久,只觉最后缺氧头晕,她才松开他,望着他原本浅淡的chúnsè被吻的嫣红,她睫毛簌簌,低声道:

“段少言。”

“嗯。”

“……想你了。”

“还有呢?”

“……还有……”她叹息着,“对不起,当初不辞而别。”

“还有呢?”

“……你得寸进尺,还要我说什么?”

“说你不走了。”段少言凝视着她的眼睛,额头与她相抵,“说了就原谅你。”

叶武愣了一下,笑起来,眉眼皆是弯弯的,犹如狐狸:“我……”

忽然心脏一阵剧痛,原本要说出的句子尽无法道出,喉咙里涌上一团浓烈的血wū,叶武脸上的血sè骤然褪尽,她怔怔看着段少言,忽然推开他,跪倒在地,呕出铁锈sè的淤血。

仅仅是那么几秒钟,她就睁大眼睛,倒在了地上,那微微上挑的桃花凤眸里还有前一刻未散的暖意与笑意,但很快就被极度的痛苦所覆盖,段少言手脚俱冰,跪在她旁边,捉住她剧烈颤抖,近乎痉挛的手。

“叶武?怎么了?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明晰又清脆的脚步声笃笃响起,是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

段少言抱着叶武,抬起头来,看到段嫣然已经下了楼,娇小柔美的女人裹着丰厚的皮草,脸sè似是苍白,又似平静。

她靠在门厅,歪着头,静静看着这一幕,而后叹了口气。

“把她交给我吧,段少言。”

“……”

“师父留下的丹药里面,有一枚剧□□丸。是她早年炼制的,当时是说炼着玩,后来觉得所需药材太过复杂,炼出来又没什么用场,就被她丢在书柜一角,这么多年积了厚厚一层灰,她走的时候也早就忘了有这枚药,但我还记得。”

段嫣然微扬起下巴,神情也仿佛十分惆怅。

“当时师父说,这药丸毒发七次,每次都会痛到诛心,口吐鲜血。但却是慢效药物,能把心脏缓缓蚕食,一周时间,人就会心脏衰竭致死,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无论真假,解药都只有一颗。”

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

她低头凝视着两人,过了一会儿,自己也俯身弯腰,伸手摸了摸叶武已经痛到失神失智的脸庞。

“我就是怕你会来,方才邀她喝茶,在茶水里添了药,如果不是你,叶师父也不必受这么大的苦楚。”段嫣然淡淡的,“少言,你给我们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如果没有你,一切都应该是顺理成章的。”

“解药呢。”段少言却不理她,脸sè极度yīn冷,抱着叶武的手却微微颤抖着,“给她解药!”

“我说了,解药只有一颗。”

段嫣然垂眸道。

“把叶师父交给我,三日之后,带上自愿放弃继承权协议书,你来白夜手下的凌峰庄园,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权。”

段少言寒声道:“段嫣然,你真要为了蒋子夜做到这个地步?”

段嫣然只是漠然:“我本来只想要他,要我的孩子。我谁都不想伤害,段家是你继承是我继承我都无所谓,是你们bī我的。”

段少言厉声道:“你是让蒋子夜迷昏了头!你以为他要的是你?你不当家主就不与你在一起,你当家主便与你结婚,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你有资格说我吗?”段嫣然冷然道,“你,和你怀里那位,你们有多苟且,我不知道?你们在花园里做那种事情——你以为我都没有看到?叶师父推你做家主,你以为她为的是什么?难道你不是家主了,她还会爱你?别天真了段少言,不然你以为当初你离开段家,和她去外面住了没多久,她就不辞而别,偷偷跑走。这是为什么?她根本不愿意和你过苦日子,我从小是她带大的,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还不清楚?”

段少言盯着她,待她全部说完了,他才慢慢地开口。

“段嫣然,我也是她从小带大的。”

他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些。

“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清楚。”

“……你荒唐。”

“三日之后,我来凌峰庄园找你。”段少言一字一顿,“待她好些,你该记得,她曾经是怎样待你的。”

他说完,低下头,在已经面如金纸,神志尽失的叶武额前按下一吻,段嫣然抱过叶武,让她软软地靠在自己肩头,段少言的手却仍没有松开,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指。

又看了一会儿,狠下心,转身离去。

一贯淡漠肃杀的人,却连头都不敢再回。

段嫣然瞧着他的背影,抱着怀里细细颤抖,被剧痛折磨着的女人,忽然喊道:“段少言——!”

段少言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段嫣然喊道:“我根本没有想要做到这一步,是你们,是你们什么都没有留给我!!是你们辜负我,背叛我!”

段少言什么话都没有说,侧身进了车里,一挥手:“开车。回上海。”

段嫣然还在外面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他tiáo上了车窗,一切都再也听不真切,她的喊声原本就柔弱,此时尽数随着山园夜风四下飘零,被一辆辆越野的引擎掩盖,而后车lún滚滚,音节碾在车辙印上,于呼啸声中,刹那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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