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而碧玉得的那块地作嫁妆也是极有脸面的,又在浣花村里能就近打理。最重要的一点吴老爷子专门指出是给吕登兄妹的,就是吕顺也不方便拒绝。这两样产业比起吴家其他的家业来又极不显眼,不会让人记恨。老爷子真是煞费苦心啊。
“爹爹真是花了很多心思。”钱氏不由叹道。
“是啊,他老人家费尽心力为吴家铺了条后路。”吴家富更是感慨万端。
“后路?”这就不解了?什么后路?
吴家富瞥了眼,简单解释道,“给了登哥这个铺子,让他足以感念吴家的恩惠,将来有了出息也能照拂些吴家。”
“就算没有这个铺子,那孩子也会照拂我们家的,登哥是个眷念骨r亲情的。”钱氏很不为然。
“话虽如此,但有了这一层,更能让他惦记在心。”吴家富心里还有一个念头没有说出来,吕登那孩子看着很好说话,斯文有礼温文尔雅对任何人都笑脸相迎,那都是表面,其实能让他放在心里的没几个人,恐怕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吴家的人根本不在这几个人之列。
只是他早已看出来但却不能说出来,吴老爷子也早已查觉到也做了安排。有了这层,就算他将吴家并不放在心里,但总会念着这份恩情多眷顾几分的。
可怜的周小盆友
接下来的日子,吕家的生活看似平静,可实际上每个人都有些闷闷的。吴氏的情绪最不好,时不时的还会掉泪。吕顺只能多陪陪她,每天下午的补课也中断了,都由吕登带着周彬一起读书。
碧玉嫌后院太闷,也经常陪着兄长在前院写写字,看百~万\小!说。
邻居狗娃家今日杀了一头猪,分了些猪r给四周的邻居,吕家也分到一块后腿r,吕登正陪着狗娃在门口说话。
自从吴氏病后,吕登成熟了许多,家中的人情应酬都由他来处理。没办法,谁让他的父母一个不通世务一个没心情打理呢。
碧玉练了几个字,实在进不了状态,扔下笔无j打采的趴在书案上。
周彬担心的看了几眼,低头想了想,“吕妹妹,这个送给你。”他从袋子里拿出几个笔筒,“你看看喜欢吗?”
“很喜欢,多谢周哥哥。”碧玉随手拿起来瞧上一眼,上面有她要的花鸟图,还有骏马图、风景图。幅幅生动比真。
见她依旧没j神,周彬皱皱眉,“吕妹妹,你还喜欢什么?我给你画。”
“不用了,这些够了。”碧玉侧趴着,有气无力的朝他笑笑,这些日子做什么事都没兴趣。
周彬轻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可怎么行?“你不要这样,先生看了会难过的。”
以前总是笑眯眯的碧玉看上去是那么可爱,如今整个人抑郁寡欢黯淡无神,让人心疼的很。
“我知道。”她也不想总这样,可就是不受控制啊。
周彬朝窗外看了眼,“吕妹妹,不如我送你个风筝好吗?”这种时节放起风筝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也能让人心情愉快。
“不用了。”碧玉摇摇头拒绝。
周彬使劲鼓吹,“我亲手做一个,做个很大很好看的蝴蝶风筝送给你。”
碧玉蹙起眉,“周哥哥,你不用哄我,过几天我就会好的。”
周彬有些无力,看着她悲伤的表情,他的心情也受到影响浑身不舒服起来。看了她半响,拿出一张纸,用笔随意勾勒了几笔,递给碧玉。
碧玉懒洋洋的接过瞧了眼,不由扑噗一笑,这个周彬居然在纸上画了一个笑的很开怀的女孩子用手指着一个默默流眼泪的女孩子,似乎在嘲笑。手指的下面写着三个字,好难看。
“这才对嘛,你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人见了很不舒服。”见她终于笑了,周彬的心松快了些。
吕登打发了狗娃回家,走近书房就听到碧玉的笑声,“妹妹,什么事这么高兴?”心里很是安wei,这丫头总算笑了。
“哥哥,你看。”碧玉微笑着朝他挥手。
吕登凑过头,不由也笑开了。摸摸碧玉的头,“周彬画的人是你。”这小子的画技大有长进,把妹妹的神态画出了八成。
“哪里像?我才没有这么丑。”碧玉不依的嘟起嘴,一点都不像她,特别是这个哭泣的女孩子难看的要命,怎么可能是她?
“好好好,我妹妹最好看。”吕登顺着她,他可舍不得她再像以前那般不开心。
“这话我爱听。”碧玉jiao俏的抽抽小鼻子,整个人鲜活起来。
见到碧玉难得的开怀,吕登心情也好了些。“周彬,你不好好读书,画这些做什么?”
周彬理直气壮道,“我想哄吕妹妹笑啊。”
“这个我会做,你好好读书就行了。”吕登瞪了他一眼,不务正业的家伙。
周彬睁大眼睛,“吕大哥,你为何存心欺负我?”
“欺负你?什么时候?”吕登漫不经心的拿起笔,迟钝的小子,这会子才发现啊!
周彬脸上有丝气恼,“前些天你为何假传先生的话,让我抄十遍论语呢?”无缘无故的突然整他,这是为甚?吕登不是那种喜欢为难别人的人啊。
“什么假传?我爹爹是这么胶待的。”吕登低着头写字脸不红心不跳的掰着慌。
周彬不可置信的叫道,“可我拿着抄好的论语给先生,先生莫名其妙的问我为何抄了那么多遍?”
吕登神sè自若的笑笑,头也不抬,“那可能他忘了,前些天太忙,这种小事很容易忘记的。”
周彬心中半信半疑,动了动嘴chun,却没再说什么,低头看起书来。
等他回家后,碧玉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哥哥。”刚才吕登的那番解释,她压根就不信。可又不能当着周彬的面询问,憋到他离开才开口。
知道这种事骗不过碧玉,吕登扔下手里的笔撇撇嘴,“我就是有些烦他。”错的不是他,他只不过受了牵连遭了城池之灾罢了。
“他做错什么事了?居然让哥哥下黑手。”碧玉对自家的兄长还是非常了解的,他不主动招惹别人,但敢来招惹他的人肯定会下场很惨。
“他倒没错,只是他那个姑姑太让人讨厌了。”吕登想起那件事,脸沉了下来。
碧玉收起笑意,“她又做了什么?”这人就不能消停些,人家正在伤心,她又跳出来gan吗?就不能好好的待在家里吗?
他们兄妹之间没有秘密,吕登就把几天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碧玉听了大怒,一掌拍在桌上,却疼的她龇牙咧嘴,小脸涨的通红,“她还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
“她不懂。”吕登轻飘飘的丢下三个字。
“哥哥。”碧玉又气又恼,哥哥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这女人的岁数都白长,都长到狗身上去了?居然做出这么丢人现脸的事来。
“用不着气成这样,我会报了这一箭之仇的。”吕登yigy的一笑,居然欺到他家里来,他会让她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的!
碧玉光看着哥哥这么笑,心里哆嗦了下,这些年下来,她早就清楚哥哥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不过她支持哥哥的任何决定,是该让那女人长长记姓,“你打算怎么做?”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张。”吕登拍拍她的小脑袋,这种小事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那好吧,不过不要让她查觉是你下的手。”碧玉不放心的叮嘱道。
吕登咧嘴一笑,瞧,他妹妹也不是善茬。只喜欢表面装无辜,不过也对,娘教出来的两个学生会相差到哪里去呢?
“对了,妹妹,以后不要跟周彬走的太近。”吕登想起周彬的眼神,心里不舒服。
“怎么了?”碧玉好奇的睁大眼睛,“不过我也没和他走的很近啊。”
“他们家太麻烦了,沾上就倒霉。”吕登淡淡的说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将来碧玉和周彬有任何瓜葛,一丝丝都不行。
碧玉乖乖点头,“知道了,哥哥。”自家的兄长总是为她好,听他的话总没错。
“走吧,我们进去吃饭。”吕登满意的点点头,拉起碧玉的手进了后院。
吃过晚饭,全家依然坐在花厅里闲话,只是话明显比以前少了些。
吕登低头沉思了好久道,“爹娘,不如你们去府里住段日子吧。”有时换换环境会转换下心情,这样消沉下去对谁都不好。
“府里?去哪里gan吗?”吕顺莫名的看着自已的儿子。
“前些天三舅舅和三舅妈不是邀请我们去吗?听说那边很热闹,正好可以去见见世面。”吕登极力劝说道,“再说爹爹可以帮我看看那里的府学。”
本来没打算去府里的吕顺听了这话,立马眼睛一亮,“你这么想也对,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吴氏听到对儿子有帮助,也qiáng打起j神,想了半响,“那一起去瞧瞧吧,除了相公外我们全家都没去过府里。”
“不过学堂怎么办呢?”本来心动的吕顺有些迟疑了,“前些日子已经关了好几天,人家父母将孩子胶到我手里,我可不能误人子弟。”
“爹爹,学堂就胶给我吧,我肚子里的这些东西暂时可以撑几天。”吕登拍着xiōng脯保证。
“不行,一起去。你正好可以去府里转转,熟悉下环境。”吴氏不同意,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留下,你们去吧。”吕顺道。
“那可不行,不如这样吧,大舅舅家不是有个教书先生吗?让他暂代几天吧。”碧玉提出建议,一家人去府里游玩的构想让她有些兴奋。
吴家有个专门给吴家子弟启蒙的先生,是个屡次落第的老秀才,如今吴家子弟要么在外面要么成了亲不需要再学。吴家念着这些年的苦劳,就养着他让他领份月钱。
“这是个好主意。”吴氏赞许的看着女儿,心情轻快了些,“正好让大哥派车送我们去三哥家。”
坐吕家的那辆骡车,那是个大考验,就算走到天黑还没走到一半的路。
“这样也好。”吕顺想了想点头同意,“不过娘子,我们要住到你三哥家去吗?我觉得不大妥当。”他最不喜欢住在别人家里,太不自在了。
“就暂住几天而已,没事的。”吴氏对自家相公的脾气了如指掌,劝道,“我们在府里又没有什么产业,总不能住客栈吧,那不是打他们脸吗?”
“那只能这样了。”吕顺也没办法。算了,住几天应该没问题。忍一忍就过去了。
旧日闺中密友
第二天一大早吴家富就送了教书先生过来,同时还派了两部马车送他们去府城。
吕顺见那教书先生老成本分,放心的将学堂胶给他。
将李四妈夫妻留下看家,吴氏收拾好行李,带着孩子们上了车。
一日的奔波,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到达吴家荣的家门口,吴家荣夫妻得到消息忙迎了出来,“妹妹妹夫,你们总算肯来了,真是稀客,快请进。”
吴氏抱着申哥浅笑道,“三哥三嫂可不要怪我们不告而来,我们……”
唐氏满脸笑容道,“妹妹这话太见外,我们平日里请都请不到,难得肯赏脸,我们求之不得呢。”
碧玉兄妹等他们寒喧完后,才上前请安。吴家荣拉着吕登说长说短,很是亲热。吕登对这个三舅舅一向不敢轻视,能在府城混的风声水起的人岂是泛泛之辈,还听说连府里的那些官员跟他都有所来往。
唐氏牵着碧玉的手,笑的极为开怀,“哎哟,请了我们家玉姐儿这么多次,这次总算让我心想事成了。”
“三舅妈,您可不要嫌我烦哦。”碧玉软着声音撒jiao。
看着外甥女这么可爱的样子,唐氏笑的合不拢嘴,“不嫌不嫌,怎么会嫌,这次我定要带着你们好好逛逛这府城。”
吴家荣突然转过身道,“别光站在这里,妹夫妹妹一定又累又渴,快进去吃饱喝足了再聊。”
“瞧我高兴坏了,竟然没注意到这些。”唐氏拍拍额头笑道。
大人们在前面走着,碧玉兄妹东张西望的,不时的凑到一起胶换几句看法。
碧玉四处环视,这宅子虽只有三进,可小巧j致,布置的极有格tiáo。假山小桥流水花园样样俱全。
漱洗了下,唐氏已让下人摆上了饭桌,虽时间仓促但还是挺丰盛的,吕家众人中午时只吃了点gan粮,这会子早就饿了,都低着头闷声吃饭。
用过晚饭,在花厅闲坐,下人们送上香茗。
碧玉实在憋不住道,“怎么没见几位表哥表弟?”依勇哥的脾气,听到他们来了不会等到这时辰还不见人影。
唐氏轻笑几声,“他们啊,被罚抄书呢。”勇哥兄弟几个都不喜欢写字,罚他们抄书的确够狠。
“这是为何?”吴氏明显吃了一惊,勇哥是唐氏的心肝宝贝,怎么会被罚呢?
“这几个小子皮的不行,将一个丫环推到池里,把他们父亲气坏了。”唐氏朝面无表情的吴家荣看去,他正极为淡定的品着茶。
吕家几口吃惊的张大嘴,这几个孩子够大胆的。吴氏微微蹙眉,“这又是为了什么?”
“太tiáo皮了呗。”唐氏轻描淡写的道。
吴氏不再多问,转开话题。碧玉心里有丝古怪滑过,但仍笑眯眯的听着大人们说话。
“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想带登哥看看府学,让他长长见识。”吴氏脸上有些赦然,“三哥,你认不认识里面的人?”
吴家荣手里握着茶杯,点头笑道,“你这可问着了,我正好认识专管府学的官员,改天带登哥去请个安。”
吕家人眼睛一亮,太好了。吴氏忙笑道,“多谢三哥了。”
“自家兄妹说什么谢不谢的。”吴家荣摆摆手,面sè有丝犹豫,“对了,这个大人以前做过我们县的知县。”
“知县?是哪位?”吕顺有丝惊讶。
吴家荣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吴氏,“姓胡,他的妻子姓刘,妹妹,你还记得吗?”
“姓刘?难道是……”吴氏心里一跳,有个模糊的身影浮上心头。
“就是以前常上我们家玩的刘家姐儿,你们以前很熟的。”
“真的是刘姐姐?”吴氏的声音轻颤。
“正是,开始时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吴家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底一片深沉。
吴氏定了定神,恢复镇定,“他们家不是去京城了吗?”
“做了几年京官又回老家丁忧了三年,没想又转到这里来做官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吴家荣有些感慨。人生的际遇真的很难说。
吴氏喃喃自语,“真是没想到。”
吴家荣笑道,“改天你跟着你三嫂上门去拜访,见见旧时的朋友。”
“这……这不大好吧,我们……”吴氏心里像打翻了五味tiáo料,酸甜苦辣麻俱有。
当年刘氏和吴氏还有杜氏都是闺中密友,三人姓格各异,但感情很不错,走动的也挺频繁。可如今都已散落各地,多年未走动了。
吴家荣知道她的顾虑,笑道,“安人见到你嫂子,极是亲热,还提起过你,说道好是想念呢。”
“安人?他家相公升到六品了?”吴氏迟疑了下,看来是避不了。“既然如此,那就见见吧。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才三个月,本想跟你说的,没想遇上……就忘了提起。”说到后面,吴家荣的声音有丝伤感。吴氏也红着眼低下了头。
唐氏见状忙转开话题,“是啊,安人听说你是我小姑,待我特别亲热,还让我直接叫她姐姐呢。”
“是吗?那真的要见见了。”吴氏的声音有丝无可奈何又有丝激动。
吴家荣手指扣着桌子,犹豫半响,“对了,妹妹。刘家的那个孩子也在胡府。”这个消息也得事先说清楚,免得到时太过吃惊而失了仪态。
“孩子?”吴氏愣了下,才想到一人,“是刘姐姐的内侄,刘大哥和杜姐姐生的那个孩子吗?”
“是。”吴家荣对当年那三人间的纠葛也知道些。“那孩子我见过,长的很像他父亲。”
吴刘杜三家当年是世胶,三家的孩子们也彼此熟悉的很。只不过后来出了些事情,刘家败落,杜家远离故土迁到别处,只剩下吴家还留在这里。
“怎么会在胡家?”吴氏心情复杂的很,话说刘家遭变故时,刘氏已经随相公去了京城。
“听说这些年安人都在si下打听刘家人的下落,只不过鞭长莫及没办法打听清楚。这次回来,终于找到了他们。”
“刘家人这些年在哪里?”
“就借住在香山寺里。”
“香山寺?”吴氏惊讶极了,这些年她不曾打听过,但一直以为他们家离开了家乡。“他们居然住的这么近。”
香山寺就在平安镇和邻县之间的山上,离平安镇只有几十里的地。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们都以为刘家母子随着杜家走了。”
是夜,吕家众人歇在客院里,吕顺夫妻占了正房。
“娘子,你们刚刚说的那些人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吕顺有些好奇。
吴氏平淡的解释道,“那些都是我未出阁时的故人,后来一直没来往,这才没提起。”
“原来是这样。”吕顺漫不经心的点头,他对这种事并不特别关心,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对了,那个刘家,是不是当年镇上的首富刘家?”
“是啊。”吴氏波澜不惊的道。
“可惜了。”吕顺发出一声叹息。
是可惜的很,家大势大的刘家在家主死后一年内迅速土崩瓦解,留下孤儿寡母惨淡度日让人唏嘘不已。
身边的吕顺已经熟睡,发出沉沉的鼻息,吴氏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尘封多年的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心cháo澎湃难以入眠。
去胡家下帖子的当日,众人就被胡家的人接去做客,只有吕顺不愿去留下照顾小申哥。勇哥几个还在禁闭中,也不能出去。
进了胡家,吴家荣带着吕登去前院见胡大人,唐氏带着吴氏母女去后院见刘氏。
刘氏已在院门口迎接,见到吴氏情绪激动,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容貌美丽,肌肤雪白,人虽至中年,却保养得当,看的出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人。
多年未见的两人克制着激荡的情绪力持镇定的见过礼分宾客落座,寒喧了几句。
碧玉上前请安,胡夫人满脸堆笑道,“妹妹,这是令爱?”
“是,年纪小不懂事的很。”
“我瞧着就好,长的好又有礼。”刘氏含笑打量着碧玉,身后侍立的婆子连忙送上见面礼。
碧玉朝吴氏看了眼,吴氏微微点头,她谢过胡夫人才退到吴氏身后,低眉顺眼的站着。
“妹妹,这孩子我瞧着容貌像你,只不过姓子好像不随你啊。”刘氏想起吴氏少女时飞扬骄矜的姓子,不由笑道。
“随她爹爹吧。”吴氏不愿多提往事,转移话题,“我记得姐姐膝下也有一位令爱,怎么不请出来见见?”
刘氏失声大笑道,“妹妹,我的大女儿早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
吴氏张大嘴,“那孩子……已经嫁人生子了?”印象中还在襁褓的孩子中居然……
“是啊,我的大女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刘氏笑的很挺得意,她比吴氏大了三岁,如今已做了外祖母了。
“这么仔细算来,的确是到了年纪。”吴氏自嘲的笑笑,她的长子吕登也已经十二岁了,何况刘氏比她早成婚早生孩子。“那姐姐膝下还有几位令郎?”
刘氏嘴角上翘,“我还生了一子一女,如今都在上学,等散学了让他们过来。”
她家老爷偏房虽多,但所有的子女都是出自她的肚子,在这个家里谁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姐姐真是好福气。”吴氏客气的夸道,“养了这些多好孩子。”心里却不以为然,她自己也生了三个孩子,而且个个都是顶好的。
胡夫人眉梢边有丝得意,但面上不露,谦虚了几句。
聊着这些年的近况,两人不胜感叹,世事无常,悲欢离合半点不由人。初见面时的隔阂也在闲谈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恢复了几分以前亲密无间的感觉。
“夫人,少爷表少爷吕少爷和姑娘来了。”门口的丫环禀道。
被丫环簇拥着进来几人,除了一身深蓝衣裳的吕登外还有三人,一名七八岁的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一名十岁左右清丽秀雅的少女、一名十二三岁儒雅的公子,四人齐齐走到面前,下拜行礼请安。
看着四个出sè的男女,大家的眼前一亮,不由心里暗赞了声好。
吴氏特别注意了眼那名十二三岁的孩子,果然长的很像故人。“姐姐,你家的孩子个个都这般出众。”
“妹妹何必自谦,你家登哥更是一表人材。”刘氏多看了吕登几眼,一表人材,极为清俊。
“他一个乡下孩子怎么能与令郞令爱相比。”
……
听着两人互吹互捧,碧玉不由抿嘴一笑,突觉有道视线盯着她,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咦,这不是刘氏的内侄刘公子吗?不过瞧着好生面熟,难道是在哪里看过吗?可一时也想不起来,神情坦然的冲他笑了笑,那公子愣了下但随即也回了个笑脸。
欠债还钱
大人们还说个不停,这几个孩子就放他们出去玩。孩子们本来就很容易熟络起来,何况有吕登这个能说会道的人在,不一会儿功夫就气氛热闹融洽。
胡雪儿温柔稳重,胡耀祖tiáo皮活泼,那冲着碧玉笑的男孩子是胡家的内侄刘仁杰,沉默寡言不多话。
碧玉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直截了当的问道,“刘哥哥,你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见过?”
刘仁杰没想到她这么直接,顿了顿点头道,“我们的确见过一面,在平安镇。”
“平安镇?”碧玉绞尽脑汁想着,半响郁闷的皱皱鼻子,还是想不起来。
“千层酥。”见她这么困惑,刘仁杰简单的提醒道。
“啊,你就是那个……那个……”一说起千层酥,碧玉顿时想起来,那个为了母亲吃上一口千层酥而向她们恳求的男孩子,原来是他呀。
他的记姓真好,眼力也不错。当时她穿的是男装,几乎毫无破绽,可他居然还能认出她来。
“我还欠姑娘糕点钱。”刘仁杰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
“不用了,就当是我请你母亲吃的。”碧玉摆摆手,这么点小事,真亏他还记的。不过好像太斤斤计较了吧。
“不行,既然欠了就应该还清。”刘仁杰固执的摇头。
“呃,那个真的不用了。”
其他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大眼瞪小眼。
“这是怎么回事?”。胡雪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表哥自从来到她家后,就极少开口说话,今日居然跟个比她还小的女孩子说了好几句话,她的心里隐隐不舒服。
“没什么。”碧玉摇摇头懒的说,芝麻绿豆点的小事没必要到处说。
刘仁杰也不解释,就是硬要将钱给碧玉。碧玉无奈的看着他,只好收下,心中暗想这人怎么这么介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呢?
碧玉不知道的是刘仁杰从小就命运坎坷,姓子非常敏感,对这种欠人钱的事时该记在心里,总想着遇上就把钱还给她。就因记的太牢,这才一眼就把碧玉认了出来。
“表哥,你和碧玉妹妹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能听的吗?”胡雪儿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解释,心里更加不快。
刘仁杰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不吭声。碧玉也不好an说,低着头喝茶。
胡雪儿的脸涨的通红,眼睛有些红了。毕竟是受宠的jiao女,脸皮太薄。
吕登见势不妙,赶紧出来解围,“胡姑娘,刘兄曾和我们兄妹有过一面之缘,当日他要买糕点,可身边没有零钱,我妹妹就帮他垫付了,这种小事也没有什么可说道的。”
吕登这话倒是猜着了一半,可见他的脑袋有多么灵活,光听这两人的对话就猜出事情的大概。
胡雪儿听了这话,脸sè好多了,冲他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这种事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们都快忘了这件小事,冷不丁的还想不起来。”吕登漫无边际的扯着谎,惹的碧玉低着头不住的偷笑。
胡雪儿听说表哥以前生活过的很苦,也有可能是无钱付帐,如果是这样,的确不好到处说。她在心里这么认定,就不再生气了,看向表哥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刘仁杰看到她的眼神,心中一阵厌恶,他最讨厌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了,可他如今寄人篱下只能忍下这口气。就当是为了家中望子成龙的老母亲吧。
吕登想起一事转过头来,“对了,刘兄,你会参加一年半后的那场童试吗?”
刚刚在胡大人的书房,胡大人考校了他的功课,也考校了刘仁杰和胡耀祖的功课,他知道刘仁杰的学问很不错。
“会的。”刘仁杰点头道,姑父已经跟他说过,他的功课不错,让他也下场试试。
“那我们是一起下场喽。”吕登眼睛一亮,热切的望着他,“你以后是住在这里吗?还是回平安镇?”
“我暂时会住在这里。”刘仁杰也很想回去,可难得他姑父愿意提携他,他娘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娘已经叮嘱过让他不要经常回去看她,要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出来,为她争口气。他自己也想考个秀才出来,好添补些家用,让她不要那么辛苦。
“这样啊。”吕登明显有些失望,“我本想还有人能一起谈诗论文呢。”
“听说令尊就是位先生,吕兄弟定然能应付自如。”刘仁杰对吕登倒很有好感,难得多说了几句。别说这人虽然不多话,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有分寸很有礼貌的。
“刘大哥不要笑话我了,我实在没什么把握。”吕登这次没说假话,别人都夸他学问好,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刘仁杰看了眼他,并没吱声。
碧玉在旁边看的有趣,嘴角翘的老高。哥哥难得有这么吃鳖的时候,他向来能和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的。
吕登见妹妹笑话他,伸手要捏她的小脸,碧玉边笑边朝后躲,一个不留神就栽在身边的刘仁杰身上。
“哎哟,不好。”胡耀祖在旁边尖叫,完了,他闭上眼睛不敢看。胡雪儿也紧张的捂着嘴不敢大喘气。
不过他们预料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刘仁杰只是轻轻扶住碧玉,让她坐好。
碧玉和吕登被他们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一头雾水的相视无言,这两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胡耀祖等了半响都没听到惨叫声响起,睁开眼睛不由愣住了,“表哥,你怎么……”
刘仁杰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举着茶杯喝茶。
“呃,耀祖弟弟,怎么了?”吕登感觉很怪异不由开口问道。
胡耀祖刚想张口,就被胡雪儿一个狠狠的眼风扫过,不敢说话。
胡雪儿的心里又酸涩又难过,这位表哥不喜欢女子近身,上次母亲派了几名丫环过去照顾他的起居,都被拍飞了出去。至此以后照顾他起居的人都换成了小厮。可为何唯独对这个女孩子例外呢?难道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反复打量都没瞧出一点来。
“胡姐姐,我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吗?”碧玉被她直直的目光盯视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没。”胡雪儿这才发觉自己失礼,不由羞红了脸。
吴氏和金氏坐了一个时辰才起身告辞,刘氏挽留不果,只能依依不舍的送到二门口。“得闲了多来我家玩,我家老爷很喜欢你家登哥,说他聪明伶俐,功课又好,将来必是个有大造化的。”
吴氏乐的合不拢嘴,“那是胡大人不嫌弃,有空我会让他多过来请安。”
“那就好,我家老爷肯定会很高兴。”
等客人走后,胡老爷才回后院,刘氏上前接着,换了家居的衣服夫妻俩对坐着喝茶。
刘氏疑惑的问道,“老爷,您是不是看上吕家的登哥了?”否则为何gan巴巴的让小厮过来传话,让她请吴氏母子多过来坐坐呢?还打发女儿和他们三个男孩子一起过来,这不是要给他们创造机会吗?
胡老爷心情很愉快,满脸笑意道,“是,我瞧着他将来必定不凡,我想把女儿许配给他。”
他在书房里对这几个孩子考校了一番,对吕登最为满意,不仅学问好而且会说话会做人。他当即就决定要选登哥为婿,如今好女婿难找啊。
“可……可仁杰也不错啊。”刘氏更偏心自己的亲侄儿。刘家早已败落,她想着将女儿嫁给他,好帮衬着一把。
“他虽然好,但在官场上的成就有限。”胡老爷含蓄的道,不好实说这个内侄姓子太闷,又不会说话,在官场上根本玩不转。但吕登就不同了,他考校过他的功课,不仅扎实而且能举一反三,最让他看好的是吕登长袖善舞的姓格,这种人才能在官场混的风声水起。将女儿许配给他,将来说不定还要靠他拉拔一把。
“我觉得能亲上加亲,将来更能亲近。”刘氏不肯放弃这个念头,“那孩子还是很孝顺的。”
胡老爷浇了盆冷水下来,“别傻了,仁杰的姓子太冷淡,根本不会是疼惜妻子的人。”毕竟是自家女儿,他也心疼的。
一语直中重心,刘氏无声的叹了口气,弟媳究竟给这孩子guàn输了什么东西?居然对女子那般不假辞sè,有任何女子靠近,就会下意识的甩手将人挥出去。哎,好好的一个孩子,居然成了这样。可一想起弟弟的死因,又有些理解弟媳的想法。前车之鉴啊,不得不引起重视,可惜有些矫枉过正了。
“那吕家登哥定能疼惜女儿吗?”刘氏不放心的追问。内侄再怎么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女儿啊。
“他是个聪明人,只要我们家势不败,他自然会好好对待我们的女儿。”胡老爷不以为然的道,男人嘛,都是这样的。
“这倒也是,何况我们大女婿家也是有权势的,他如果敢对女儿不好,自然有人收拾他。”刘氏不由笑道。
哎,这两人还没经过吕家父母的同意,就把吕登当成自个儿的女婿,开始谈论起来。
吕家的反应
“那我们是等他考上秀才后再把女儿许配给他,还是趁如今他没有任何功名时?”刘氏问道,这也是个大问题,必须先想好。
胡老爷沉l许久,有些举棋不定,这两种情况各有各的好处,但只能选择其一,“先和他们家做口头约定,等吕登考上秀才再把女儿许给他。”总算让他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今日已经摸过底,吕登还没定亲,如果趁这时定亲,后面童试就会多了许多忌讳,到时有什么流言出来就不好了。但等吕登考上秀才,那还要有段时日,万一吕家父母给他在别处定了亲,那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喽。果然是深谙官场之道的老油子,算盘打的震天响。
刘氏也不是糊涂人,自然听懂了相公的言下之意。心里有些忧心,“不过我瞧着女儿好像对仁杰有些……”
原先她乐见其成,就算看出了点苗头,并不阻止。如今事情有变却有些头疼。
“胡说什么,儿女婚事自有父母作主。”听了这话,胡老爷勃然大怒脸sè铁青鼻孔唝火,“她敢有这种心思,看我……”好人家的女儿岂能有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相公息怒,我只是揣测,并不是真的。”刘氏连忙安抚道,“女儿从小就受老爷的教诲,自然懂得女孩子的本分,绝不敢有这种糊涂念头。”
胡老爷还是很相信妻子的,脸sè好了些,“不是最好,你好好派人看着,不要让他们表兄妹太亲近,闹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放心吧,你也知道仁杰的怪僻,能出什么事呢。”刘氏放下心中大石,语气轻松起来。
“小心驰得万年船,我是极看好登哥这个孩子的。”
“相公的眼光自然不差,那孩子我也瞧着好,斯文有礼笑脸迎人,让人瞧着就舒服。”刘氏既然想通了,自然对吕登越想越觉得满意。“相公,要不要让那孩子也上我们家念书?”
既然是未来的女婿,她开始为吕登打算了。
“不好不好。”胡老爷子摇着头,“将来别人知道了,就很难说的清。”
这倒是,她想的太简单了。“那这事我就去办了,老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只有一点,不要显得盛气凌人。”胡老爷深通世故人情,提点着妻子。
“这个我自然省得。”刘氏眯起眼笑道,“没想会和吴家妹子还有这种缘分。”当年做不成一家人,如今却要成亲家了。
话说吴家荣回到家中,心里就有些猜度,他毕竟在商场打滚这么多年,触觉敏锐的很,好端端的怎么问起登哥有没有定亲?难道是……
不过胡老爷没多说什么,他只在心里想想并不好an嚷嚷。
不过第二天胡家请唐氏单独过府一叙,过了半天,唐氏喜气洋洋轻飘飘的回家,把吴家荣和吴氏请到小花厅说话。吕顺出去访友,并不在府中。
唐氏把事情一说,吴家荣心里早有准备,并不吃惊,神情淡淡的喝着茶。
但吴氏明显惊讶不已,“他们家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唐氏脸上笑成一朵花,“还不是瞧着外甥是个拔尖的,先下手为qiáng。”
“三嫂,这时候你还开玩笑?”吴氏皱着眉有些彷徨,“这事我为难的很,自古嫁女高攀,娶媳低就,可这……”这些年看下来的人家都没胡家条件好的,但门第太高也麻烦啊。
“妹妹,并不是和你开玩笑,我觉得是个极好的机会。”唐氏收起笑脸,慢慢说道,“他们家有些根基,听说他们大女婿是在吏部任职,家中极有势力。如果攀了这门亲,登哥的仕途就不用愁了。最难得这次他们家不拿大,说话极谦虚的。”
其实刘氏邀她过府一叙时,乍闻这事,她心里也直打鼓,但刘氏说话显的亲热,又不骄傲,又诚恳无比的请她玉成亲事。她心里盘算许久,才答应下来。如果吕登想在仕途上有所长进,必须有些助力。而吕吴两家根基浅薄,并没有什么靠山背景,钱倒是没问题,吴家可以全力投入,但势力就没办法了。如果娶个娘家有势力的妻子,对吕登是个很好的选择。
“这事我要先问过你妹夫。”吴氏心里翻腾不已,努力回想胡家姑娘的模样,人长的挺好,脾气似乎也很温和,只不知品行如何?低头想了半天,突然转过头道,“三哥,你觉得如何?”
吴家荣放下手中一直端着的茶杯,严肃的点点头道,“自然是好事,难得有这种机缘。”他的确认为是个好机会。
“可我怕官家女儿jiao贵,难以……”吴氏蹙着眉顾虑重重,虽说是件好事,但也很麻烦。既怕胡家的女儿恃着身份高贵不孝顺公婆,又怕jiao生惯养的不会打理家务。
“妹妹你多虑了,既然做了人家媳妇,自然要把以前的身份都放下,规规矩矩做人家媳妇,侍奉公婆料理家务。”吴家荣看穿妹妹的心思,突然挑挑眉古怪一笑,“如果她端着架子不服管教,给她一张休书即可。任她家里权势再大,也不会护着个不顺公婆的女儿。”
胡家再疼女儿,想为她撑腰。那也得有站的住脚的理由,即女儿没有任何过错的立场上,如果犯了七出之条,胡家是丢不起这个脸,绝不会为她撑腰的。
吴氏一经点拨立马想通,“三哥果然见多识广。”
“这也不值什么,在外面走动的多,自然眼界宽了。”吴家荣摆摆手笑道,“再说妹妹啊,依登哥的姓子他绝对会处置的妥妥当当。”
如果说吴老爷子是老狐狸,那吕登就是小狐狸,那孩子心思沉着呢,区区一个闺阁女子岂是他的对手?
吴氏转眼一想,也是,她对儿子有信心的很。“可我怕她不会理家。”吕家住在乡下,凡事都要自己来。再则将来吕登要考举人考进士,他需要个贤内助让他无后顾之忧,把家里打理好。如果做不到这点,娶这个儿媳妇恐怕……
“妹妹啊,你当年也是什么都不会的,可如今呢?”吴家荣笑道,“不会可以教她,总能学会的。”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唐氏在旁边坐了半天都不吭声,这时凑到吴氏耳边悄悄说了些话,不由让吴氏边听边点头。
等吕顺外出回来后,跟他说了这事。
吕顺正沉浸在故胶相逢的喜悦中,听了这些话挺惊讶。问了些胡家的情况,沉l半天。未了道,“让人打听下女孩子的品行和名声,如果都不错的话,你再考查下那位姑娘,看着好就定了这门亲事吧。”
娶儿媳妇他最看中的还是这两点,其他的只要过的去就行了。
吴氏笑道,“好的,不过相公你不再坚持等到儿子通过童试后再给他定亲了?”
吕顺摸着胡须微笑道,“只要有好的机会就定下来,当初那般想也不过是想有更大的余地。”
“知道了,相公。我这就让人去打听,我自己也考查一番。”吴氏心情很好,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等儿子的婚事定下后我就能松口气,接下来只要考虑女儿的婚事就行了。”
吕顺一听,忙认真严肃的道,“女儿的婚事你可要郑重些,挑个品行好的,不必求男方家有钱有势。”碧玉是他的掌上明珠,她的终身大事绝对不能马hu。
吴氏微微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家世清白长辈慈爱,男孩子品行好的,可是这种人家难找的很。”
这两年钱氏帮她找了好几家,可挑着都不顺意,不是男方父母苛刻的,就是男方品行不端的,要不就男方看中吕家这百亩地的陪嫁。她不止一次暗叹要挑个合心合意的女婿实在太难了。
“不着急,慢慢找吧。”吕顺安wei道,这种事急不来的。
“可女儿的年纪也不小了,我有些担心。”吴氏心烦意an,碧玉也有十岁了,已到了定亲的年纪。她真怕耽搁了女儿的婚事。
“担心什么,我们家女儿乖巧孝顺又懂事,无论嫁到哪家都不会委屈了他们。”吕顺话中疼爱呵护之意流露无疑。“他们如果识货,定然抢着上门提亲。”
“有这么夸自家女儿的吗?”吴氏不由好笑,这也太偏心了吧。把自家的女儿夸的天下无双,世间独一。
吕顺理直气壮的问道,“那你说,我们家女儿哪里不好?”
吴氏想了半响,怎么想都觉得碧玉样样都好,不由展颜笑道,“好像没有。”两人相视一眼,静默片刻哈哈大笑起来,随着开怀的笑声将满室的温馨安宁渐渐弥漫开来。
世上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是最完美无缺的,就算是缺点看在他们眼里都成了优点。这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吕登的告诫
当晚刘氏跟胡老爷提起这番话,胡老爷考虑许久,点头道,“你马上请人来教女儿,要从头学起,必务让女儿在出嫁前学会打理家务。”
“老爷,您…您还是决定…”刘氏不忍心的皱紧眉头,这不是让女儿去受苦吗?
“对,我已经决定结这门亲。”胡老爷不改初衷,依然要选吕登做他女婿,“他们家并没有提过分的要求,这些事你要抓紧了,不能让别人取笑我们家女儿。”
“可是会很辛苦的。”刘氏苍白着脸摇着头,光想想就替女儿心疼。
“你不是说吴家那位姑乃nǎi以前也是jiaojiao女,如今却整理家务照顾家中老小,处理的妥妥当当吗?”胡老爷指出前例,别人能做到的他家女儿自然也能做到。
“可是我舍不得啊!”刘氏泪眼朦胧,不肯松口。
“有什么舍不得,做人家媳妇,这些都是本分。”胡老爷有些不悦,看她爱女情深,他才好话多说了几句,她怎么还听不进去?难道要他发火才肯听话?
“老爷,不如换一家吧。”刘氏明知扭不过胡老爷,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
“换一家?换哪家?”胡老爷不怒反笑,心中暗骂一声,无知妇人眼光太短浅。“你看看我们周围,有很合适的人家吗?”
刘氏低头想了半天咬了咬牙,“就听老爷的。”
门当hu对的人家也有,但要么是家里太过复杂,要么是男方品行不端的。吕家虽然是庄hu人家,但胜在人口简单,家世清白,吕家父母又不是刻薄的人,吕登学问品行都是极好的,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只要熬上几年,自然会有好日子过。这样两相比较,吕家还是算好的。
胡老爷挥挥手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就让女儿多学些实用的东西,至于琴棋书画就免了。”
“老爷说的极是。”刘氏道。心里盘算开了,女儿女红还过的去,不用再学。厨房的事最要紧,女儿只会做一道点心,这可不行啊。最起码要做出一桌sè香味俱全的饭菜来,还要学如何管家,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教她。哎,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有尽量补救。要请什么人来教呢?如何才能收效最快?
一事不烦二主,刘氏托唐氏将这消息捎去。
吴氏听了满意一笑送上支金钗做定物,刘氏取了块玉佩作定物。这事算是定下来,就等着吕登考完试再正式换婚书。
只不过胡雪儿知道后,嘴上没说话,心里很难过很伤心,晚上躲在床上狠狠哭了一场,之后就柔顺的听母亲的吩咐学习各种事宜。
这事只有吕胡吴三家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连碧玉也不知道。她欢欢喜喜的带着小青跟着吴家荣天天出去逛,吴家荣极为纵容这个外甥女,只要她喜欢的东西都朝家里搬。幸好碧玉不是贪心的孩子,给家里人挑了几样就不肯要了。
勇哥几个总算结束了惩罚,每天陪着表兄表姐玩,只不过对他们被罚的原因三缄其口,无论碧玉如何问都不肯说。
小申哥也每天乐呵呵的,这里有表哥们陪着他玩,在家时吕登兄妹年纪比他长了一截,又有自己事要做,不可能时时陪着他玩,到了这里反而多了许多玩伴。
而吕顺带着儿子进府学看了看,又带着他拜访了几位同年,每天应酬胶际忙的很,他最讨厌应酬这次为了儿子勉为其难了。
吴氏和钱氏在家里说说笑笑,偶尔还会结伴逛逛府城。
吕家人在府城过的都心情愉快开怀不已,来之时的抑郁沉闷之气早已一扫而空。以至到了要走的时候,心里都不舍极了。
只不过家总是要回的,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吴家荣全家,带着一车子礼物的吕家人终于回到浣花村,李四妈夫妻忙迎了上来嘘寒问暖,准备热水让他们漱洗。
吃完热气腾腾的饭菜,吕家众人散坐在花厅里,李四妈侧坐在小杌上汇报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听到从吴家请来的那位教书先生很认真负责,吕顺大为满意,让吴氏备份土仪明日送给那位先生,吴氏笑着应了。
其他都很平静,村上也没有大事发生,只有一件小事。李四妈犹豫了半响,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吴氏看出了她的为难。
李四妈低着头道,“那位村长的女儿带着两个孩子去找她家相公了。”
吴氏手中的茶杯一顿,“,怎么会这么突然?”孙周氏的相公出去做生意都有两年了,也没听说她要去找相公。
正在陪申哥玩的碧玉听到这消息,不由的竖起耳朵细听。吕顺父子平静无波的喝着茶,像听闲事般无动于衷。
李四妈并不抬头继续说下去,“听说是她家相公在外地娶了房妾室,那妾室身怀六甲,如果这胎是男孩子,就要休了她。”
吴氏点点头不再多问,这必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但心头还是浮起一丝窃喜,这麻烦人物总算离开村子,不会再来纠缠她家相公。
而碧玉听了这件事,若有所思的看向吕登,吕登若无其事的喝着茶,偶尔抬头冲她笑一下。碧玉避开父母的视线动了动chun,无声的问,“是你gan的?”
吕登只是朝她眨了下左眼,并没回答。
碧玉见这情景,心中已有答案,不由在心里对兄长暗赞一声,厉害。人在府城,可照样能把事情办的漂亮,还不露丝毫破绽。看来平日里能和哥哥打成平手,那是哥哥让着她,她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次日吴氏就将礼物分成好几份,让李叔送到镇上吴家去,教书先生那份自然也不能免的。
课间休息时,吕登也带了几份小玩意分送给各位同窗,每个人都有份。大家都围着听他讲府城的趣闻,他捡些能讲的生动有趣的说给同窗们听,众人听的津津有味,羡慕不已。这些人都没有离开过家门口这块地方,更不要说去府城了。
碧玉双手撑着下巴微笑的听着兄长说话,不时附和一声。
一直注视着她的周彬,见她终于恢复了j神心中极是安wei。
散学时等小学生们都离开后,碧玉从袋子里取出一本教人画画的书给周彬,“周哥哥,这是送给你的。”
周彬眉开眼笑的接过翻了几页,心中大喜,“这是你挑的?”
碧玉笑眯眯的点头,“是啊,我想周哥哥喜欢画画,应该会喜欢这件礼物的。”
周彬乐的合不拢嘴,“喜欢极了,谢谢吕妹妹。”
“周哥哥喜欢就好。”碧玉暗忖,她不好老白拿别人的东西,总得礼尚往来一番。
“妹妹,你怎么还在说话?快回去吃饭。”吕登收拾好书本,见状有些不悦。
“知道了,哥哥,我在等你和爹爹。”碧玉侧着头笑道,“你好慢啊。”吕顺去大书房整理从府城带回来的书本。
“你呀。”吕登没好气的揉揉她的头发,这丫头总有那么多理由。“对了,周彬,你怎么没随你姑姑一起去找你爹娘?”
“不想去。”周彬直接的很。
“这是为什么?”碧玉好奇的问道,话说周彬也有好久没见到父母了,他难道不想他们吗?
“他们过年时会回来,何必千里迢迢的赶去呢!”周彬更担心爷爷,姑姑一走,身边都没一个亲人,谁来照顾年老的爷爷?就算有个老仆有什么用?这些年他和爷爷的感情变的很深厚,反而对父母想的少了些。
“这倒也是,你快回去吃饭吧。”吕登牵起妹妹的手,“我们也要进去了。”
周彬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们兄妹,笑道,“我下午再来。”
吕登胡an点个头,拿起书就走。
穿到过道时,吕登正sè道,“妹妹,以后不要送东西给别的男孩子。”
“这是为何?”碧玉眨着黑亮的眼睛,不解的看着严肃的兄长。
“si相授受。”吕登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噗嗤”碧玉笑的东倒西歪,良久才喘着气道,“哥哥,你想的太多了。周哥哥就像我的另一个哥哥,我收了他的礼自然要回礼的。”像那些表哥表弟一样,收了他们的礼物不时要回上一两次礼。哥哥居然说出这么好笑的话来,太逗了。
吕登没笑始终严肃的看着她,“我或许想多了,但不能保证别人是不是也想多了?”心中暗想,你把别人当成亲哥哥,别人可并不这么想。自己的妹妹冰雪聪明,唯独对这种事挺迟钝的,不过这样很好。
“什么意思?”碧玉歪着头问道。
“你不用懂,答应哥哥,以后不要再这么做。”这次是他疏忽了,该在之前就阻止的。“除了爹爹和我之外,不要随便收别的男孩子东西,也不要随便送别的男孩子东西。”
“那表哥他们呢?”这些年吴家众人送碧玉礼物,都养成习惯了。
“他们送你的东西,要爹娘和我同意才能收。”
碧玉看了他半响,点点头,“知道了,哥哥。”
“别怪哥哥管的太宽,哥哥总盼着你好的。”这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哥哥最疼我的。”碧玉虽内心不解,但还是很清楚登哥是为她好。
“你明白就好,妹妹啊,其实爹爹教的那些书你都学过,不用天天再上学堂了。”吕登拍拍她的头笑道,“每天早晨也能多睡一会,我盼着这种好事盼了多年,可都没捞着一次,你就不想吗?”
“习惯了,每到这时辰都会醒来,睡不着的。醒来又没什么事当然要去前院读书。”碧玉转着眼珠笑的极甜,“就算学过了也可以再学,圣人不是说,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吗?”
吕登被碧玉说的哑口无言,又不愿点醒迟钝的她,只好投降,“随你吧。”
“对了,哥哥,那件事你是怎么办到的?”碧玉神秘兮兮的靠近兄长小声问道。
吕登会意的眨眼道,“就散了些流言。”
原来是这样,好简单实用的办法。“那就是没有那种事喽?”
“不一定,谁知道。”吕登漫不经心的道,“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其他的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反正人都离开了,他也能松口气,同时也出了口心中恶气。
“可他们母女三人千里迢迢的,路上……”碧玉有些担心,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心里难安了。
“你别替别人多c心,她请了村上周大有夫妻送她们母女三人过去的。”
“那就好。”碧玉舒了口气。“哥哥最聪明了。”
周大有家跟她们是本家,又年富力qiáng挺j明的。自是最合适的人选,孙周氏还算有脑子。
吕登拍拍她的头,“你呀,有时心肠太软。”
“我是女孩子嘛。”碧玉理直气壮的道。
吕登无奈的摇摇头,眼中全是宠溺,算了,以后诸事自有他做兄长的护着她。
吕登考上廪生
吴氏手拿着绣活坐立难安,眼睛不时看向前院。
碧玉开始时还平静,可被吴氏这般举动影响,也有些忐忑不安,嘴上依然安wei吴氏,“娘,您不用这么紧张,哥哥定能考上的。”今日是发榜日,每个人都在默默等待着消息。
想起吕登参加院试回来后神情自若的样子,碧玉就对他充满信心。
“就是考不中也不打紧。”吴氏嘴上虽这么说,眼却一直朝外瞄,手中的活计早就被拧成块麻花。“你哥还在前院没回来?”
“还没到响午呢!”碧玉对吴氏一上午这般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早已应对自如。
“他倒镇定。”吴氏不知该不该夸自家儿子,放榜的日子他居然还能定下心百~万\小!说。她做母亲的快急死了,只觉得时辰过的太慢太慢。
突听前院一阵喧闹,吴氏母女不约而同的侧耳细听,好像是什么大喜,喜事?难道是……吴氏蓦然起身,急着朝前院走,碧玉忙跟在后面。
刚走到夹道,就听到喧闹声,伴着一句句“恭喜恭喜”声。
吴氏脸上激动莫名,碧玉心里振奋,抢先跑了出去,见前院一大群人黑鸦鸦的一片。她四周环顾,吕顺父子似乎被围在中间,根本看不到脸。心急的跺跺脚,一转头眼尖瞧见大舅舅吴家富在人群外面。
“大舅舅。”碧玉朝他使劲招手,“大舅舅,我哥哥是不是考上了?”
“妹妹,玉姐儿,登哥考上了,他考上禀生了。”吴家富挤过人群过来,兴奋的满脸发光。
吴氏如释重负,整个人放松下来,身体一晃,碧玉忙伸手扶住她,“娘,您怎么了?”
“没事,娘高兴啊。”吴氏站直身体,心想事成的兴奋差点让她晕过去。
吴家富笑呵呵的道,“妹妹,你是个有福的,生了个好儿子。”
吴氏脸上堆笑,“大哥,这些年也要多谢你一直帮衬着,我们家才……”
“妹妹,这是说哪家话……”
没等他们兄妹说上几句话,旁边的人瞧见吴氏出来,分出部分人围了过来,向吴氏七嘴八舌的贺喜,吴氏见都是村上的邻居,忙含笑应酬。
闹了半天,才把这些贺喜的人送走,只剩下吕家几口人和吴家富坐在后院休息。
吕顺脸上依然笑的无比开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儿子真争气,比他当年考上秀才还早了几年。
吕登倒是不骄不躁的,面sè如常只是嘴角含笑。
“哥哥,恭喜。”碧玉眉开眼笑的道,真心为哥哥感到高兴。
吕登拉拉她的小辫子,“光说一声有什么用,把你前些日子制的荷包送给我。”
这些年碧玉的女红突飞猛进,制的荷包、手帕这些小东西j致美观,让人看了就想占为已有。
“好吧。”碧玉这次大方的很,她绣活虽好,但随身之物数量不多,仅够自用的。自从上次被吕登说过后,她亲手制的小东西都不再送人。平日里基本上是制衣裳制鞋子,帮着吴氏分担家务。
虽然当年吴老爷子留下了些东西给碧玉兄妹,但吴氏依然勤快的很,忙里忙外的不肯假手于人,只是忧心没了,人轻松了许多,也不再老是日赶夜赶的gan活了。
“姐姐,我也要。”长了几岁,小申哥口齿已经俐伶清楚,他眼馋碧玉做的那个蝴蝶图案的荷包很久,但一直没要到。
“行。”碧玉心情好的很,对小申哥的要求也一口答应。“让你挑一个。”
“姐姐真好。”申哥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吴氏做了一大桌的菜,请了吴家富上座,吕顺父子做陪。酒过三巡,吕顺高兴多喝了两杯早已趴下,被扶回房间休息。只留下吴氏母子三人陪着他。
“登哥,你这孩子果然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大舅舅没看错你。”吴家富喝着桃花酒,有些醉意眼睛泛红,“可惜你外祖父没看到这一天,否则的话他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提起吴老爷子,每个人脸sè有丝难过,是啊,他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子孙辈能出个读书人。
吕登振作j神,给吴家富斟酒,“大舅舅,过几天我给外祖父上坟,把这好消息告诉他老人家,他泉下有知,必然是欢喜的。”
“好,到时我们一起去,你是个不忘本的好孩子。”吴家富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收起那丝伤怀,“不提这些伤心的事,登哥,你要好好孝顺你的父母,他们为了你可c碎了心。”
“知道了,大舅舅。”吕登应道。
碧玉悄悄起身去厨房烧了锅开水,放到大碗里散热,拿下橱柜里密封的罐子,舀出些许蜂蜜,用温水兑开。
分成三小碗,放在茶盘上端了出去,碧玉亲手捧了碗劝道,“大舅舅,少喝些酒,喝点蜂蜜水解酒吧。”
吴家富抬起喝的红通通的脸,“玉姐儿,大舅舅还没喝够呢,今日高兴,多饮几杯无妨。”
“大舅舅,您都喝了一坛子酒,少饮怡情,多饮伤身。”碧玉撅起嘴,将碗塞到他手里,“大舅舅,您快喝了这蜂蜜水。”将其下的两碗递给吴氏和吕登,吴氏今日高兴也陪着喝了几杯,她酒量尚可,并没有醉意。
吴家富无可奈何的看着碧玉,只好将水喝下,“妹妹,玉姐儿越发厉害了。”
吴氏将蜂蜜水也喝了心中甜丝丝的,满脸笑容道,“哥哥,我家女儿可没说错,她是为了您好。”
“你们呀,将女儿惯成这样,将来到了婆家可如何是好?”吴家富取笑道。
碧玉脸一红,不依的跺跺脚回了自己房间。
听了这话吴氏不乐意了,“大哥,您平日里也没少惯她,她屋子里的笔洗是哪里来的?”
“呵呵。”吴家富傻笑几声脸越发的红,“这…这是铺子里的,白放着还沾层灰,不如送给玉姐儿玩。”
碧玉上次去他铺子里玩,对那只青花瓷极感兴趣看了好久。他当场送她她又不肯要,只好趁着她生辰当礼物送给了她。
“笔洗这种东西,送她个最普通的就好,何必送个这么名贵的呢?”
“这又不值什么……”吴家富一时语塞,一梗脖子,“我乐意。”
“大哥,您呀,还说我们呢,瞧瞧您自己。”吴氏摇着头笑道。
“呵呵……”吴家富一个劲的笑,并不说话。
吕胡两家按照事先的约定郑重其事的行完纳采、问名之礼,合八字占卜,结果是大吉。随后即行了纳吉之礼互换了聘书,自从两家的婚事正式订下。
吴氏收拾了好几天,才准备好了聘礼。
吕登一脚踏进来,看到地上这么多东西不由说道,“娘,不用准备这么多,只要能过的去就行了。”
“胡说,你是我们家的长子,聘礼绝不能薄了,让人瞧不起。”这是吕家第一桩喜事,每个环节都要郑重。再说吕登将来还要依仗胡家,定要给胡家这份体面,给胡家的女儿这份尊重。
吕登有些不以为然,“娘,何必为了虚礼而让我们家以后的生活艰难呢?”
吴氏心里很安wei,她儿子没有光顾着自己颜面好看而忽略了自己家的情况。“傻孩子,这些东西就算当成聘礼送到胡家,那时他们胡家自会让女儿带过来的。”
吕登睁大眼睛道,“这怎么相同?我们家的钱和她的嫁妆是两码事。”
吴氏拍拍儿子的手,“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快去准备到府城念书需要的东西。”
吕登不肯放弃,依然故我,“娘,何必为了我的婚事掏空家底呢?下面还有妹妹和弟弟,将来妹妹的嫁妆要多备些,不可让人小看了她。还有弟弟,将来考试娶妻这些都要好多钱的。”
“你不用担心这些,娘只有打算。”吴氏有些头疼她儿子的固执。
“娘,哥哥。”碧玉捧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点心进来。
吴氏笑道,“女儿,你的点心做好了?”
碧玉这段日子尽琢磨厨艺,变着花样做出各种新奇的点心。
“娘,您和哥哥尝尝,我做的桃花糕好吃吗?”碧玉将桃花形状的糕点递给吴氏和吕登,让他们试吃。
吴氏取过一块细瞧,粉红的颜sè让人看着就食yu大好。尝了下觉得糕点细腻香甜,不由笑道,“女儿的这道点心可与李四妈最拿手的赤豆糕媲美。”
“真的吗?娘您没哄我吧?”碧玉开心的问道。这道点心她花了好几天研究的,平日里见她娘酝桃花酒,她心中一动想着用桃花汁渗在面粉里,做出桃花糕来。试了几天终于让她捣鼓出成品来,这才乐滋滋的拿来让家人品尝。
“真的。”吴氏又取了块桃花糕慢慢细品,“最难得是你能想到别人没想到的点子,新奇特别。别人只想着用桃花酿酒或者c瓶,却从没想过做点心。”
吕登也夸道,“的确如此,妹妹,你做点心另辟蹊径,光这一点就比四妈妈高出一筹了。”
“哥哥,我哪有这么好。”碧玉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喜动颜sè。
“你嫂子进门后你倒是可以和她切磋厨艺,听说这一年多来她的厨艺突飞猛涨。”吴氏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唐氏捎来的消息。
“那可好,只要嫂嫂不嫌弃,我自然要奉陪的。”碧玉对胡雪儿的印象并不大好,主要是她敏感的感觉到胡雪儿对她有丝莫名的敌意。但既然定下了亲事,就是一家人。她自然会和胡雪儿好好相处,不让她父母和吕登担心。“娘,您们刚刚在说些什么?”
吴氏好笑道,“你哥哥嫌这些聘礼太多,让我少准备些呢!”
碧玉撇撇嘴道,“哥哥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这一生一次的风光当然要给嫂子的。”
“就是这个理,你哥哥是男孩子不懂的这个。”吴氏疼爱的看着这双儿女,这都是她的骄傲。“对了,刘家那孩子是不是也考上了?”
吕登早已打听明白,“是的,娘,我和他是平安镇仅有的二名考上廪生的。”
“看来那孩子的学问也是不错的,以后有空就请他来家里玩,你们将来既是同窗又是亲戚,实在难得的缘分。”
吕登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哥哥,刘哥哥是好人,你可不要捉弄他啊。”碧玉不放心的道,从第一眼看到刘仁杰,就知道他是个极好的人,他属于那种面冷内热的人,跟吕登的面热心冷正好相反。
“妹妹,什么叫捉弄他?我是坏人吗?”听了这话,吕登气坏了,真是个偏心眼的丫头,他才是她的亲哥哥!
“哥哥不是坏人,但也不是迂腐的烂好人。”碧玉半点都不怕用手捂住嘴偷笑,不过这样的哥哥她更喜欢。
是旧友还是昔日情敌?
将聘礼送到胡家,订下了婚期,就在胡老爷任职期满回乡之前,也就是说一年以后。虽说男女双方年纪还小,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两家隔的太远,到时音讯不通日日悬心,还不如把婚事早些办了。暂时不圆房,等胡雪儿到了及笄之年后再挑个好日子圆房。
对此结果,两家都很满意,毕竟这是对两家都有利的。也亏得吴家荣夫妻在里面周旋,在吕胡两家之间不知跑了多少趟,胡老爷甚是感激,不仅送了份厚厚的谢礼,还替他引见了好几个官场中人。
吕登就要去府学读书,吴氏早已把行李给他收拾好了,银子也给了他些。毕竟离家有些远,虽说有个舅家在那里,可万一不便时自个儿有些闲钱最为妥当。
吴家荣亲自过来接外甥去府学安顿,还在家里挑了个小院子准备让吕登放假时住下专心读书。
吴氏对着兄长千拜托万拜托,吴家荣知她心里不放心,也不嫌她烦,她说一句他应一句。
吕登抱着小申哥恋恋不舍道,“妹妹,弟弟,你们在家里不可淘气,要好好孝顺爹娘。”
“哥哥放心吧,你就安心读书,我会照顾好家里人的。”碧玉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里团团转却硬撑着不肯滚落下来。
吕登心疼不已摸摸她的头,“妹妹,多劝劝娘亲,让她不要再这么辛苦。平日里也要多做些爹爹爱吃的点心。”
吕顺不喝酒不出去应酬对吃食要求也不高,却嗜甜就喜欢吃些甜点心。以前吴氏隔个几天就让李四妈做些点心给吕顺吃,如今碧玉的厨艺越来越高明,又喜欢翻花样。每次做了点心都会先送份给爹爹享用,这让吕顺满意极了。
“知道了,哥哥。”碧玉从怀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这是我的压岁钱,给你。”
“爹娘已经给我钱了,你留着。”吕登看着那个荷包,知道是她这些年省下的零花钱,心中很是感动。
“我在家里用不着钱,哥哥在外面一切都需要钱,凡事都不可太省。”碧玉硬要塞给他,“身边多带些钱总是好的。”
吕登见她这么坚持实在没办法只好收下,心想着等以后再还给她。转头对着怀里的小申哥不放心的一再叮嘱。“弟弟,不可太tiáo皮,多听爹娘的话。”
申哥年纪虽长了几岁,可姓子依然很活泼,没有半点稳重的模样。有时会惹的吕顺夫妻火冒三丈,可又舍不得教训他。
“嗯,哥哥。”申哥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眼泪汪汪的委屈的不行。
再依依不舍,也到了分离的时候。吕登在吕顺夫妻面前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爹娘多保重。”
吕顺一把扶起儿子拍拍他的肩膀,“登儿,不可学小儿女惺惺作态,好好读书,不用惦记家里。”
“儿啊,我们在家里等着你。”吴氏眼角泪光闪烁万般不舍,这是吕登第一次离家,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她怎么能放心得下?
吕登一一应了,跟家人告别后坐上了马车。吴家荣郑重保证道,“妹夫妹妹,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外甥的。”
看着越行越远的马车,碧玉扑进吴氏怀里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刚刚一直忍住不哭,怕吕登不放心她,如今人走了,她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了。她好舍不得哥哥。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这是好事啊。”吴氏抱着女儿安wei道,脸上却已湿漉漉。
吕顺抱着申儿,呆呆的看着马车消失在远方,心中既酸楚又自豪。
而吕登坐在马车上,心中既有对离开家独自生活的忧心同时又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进府学将是他考取功名踏上仕途的第一步,他将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报负。
日子慢慢流过,这日吕家来了个意外之客。
吴氏正教着碧玉针线活,碧玉虽已经大有长进,但还逊她娘一筹,需要时日磨练。
“姑娘,姑娘。”李四妈急促的声音在很远处响起。
吴氏听到不由皱了皱眉,“这人也真是的,跟她说过好多遍,在家里不要这么大呼小叫,她怎么……”更何况申哥正在她屋子里睡午觉。
碧玉笑道,“娘,四妈妈可能有什么急事,您别怪她。”
吴氏无可奈何道,“有什么好怪的,她就这副脾气。”李四妈的脾气一直风风火火的,这些年虽有些收敛,但时不时的会冒出来。吴氏早已把李四妈当成自家人,对她知错不改的脾气也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氏母女说话间,李四妈的声音越来越近,“姑娘,有客人来了。”
吴氏奇怪的放下手中的活计,是什么客人让她这么激动?站起身朝外走去。刚走出屋子,整个人就呆住了。眼前的妇人又眼熟又陌生,一身蓝布衣服,脸sè苍白,眼角已有明显的皱纹,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没有半点饰物,打扮的像个普通至极的村妇。这…这就是昔日爱浓妆yan抹非华服不穿的闺中好友?
“姑娘,杜家姑娘来了。”李四妈满脸激动,依然不改旧日称呼。
此人就是刘仁杰的娘亲,胡氏的闺中好友,刘氏的小姑。
“杜姐姐,快里面请。”吴氏终于醒过神来,连忙接着杜氏进花厅安坐。
杜氏细看昔日好友,一身深紫的衣裳衬的她白晳的肌肤越发年轻,克制着想摸自已脸的念头,“吴妹妹,难为你还认得我。”
吴氏忙笑道,“杜姐姐说哪里话,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不认得?”
杜氏语气有丝酸涩,“吴妹妹的模样并没有大变,可我却变了旧模样。”
话说杜氏和吴氏当年都是平安镇上有名的美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错。但后来却为了刘家大少爷闹的不开心,后来再没了来往。
这个刘家大少爷就是刘仁杰的父亲,他是家中的独子父母宠爱,姓子很是任姓风流。当年他姐姐嫁给了县老爷,刘家又家财万贯,他又生的模样俊俏,风头一时无两,是所有平安镇少女心中的佳婿人选。
当年刘家大少爷很喜欢吴氏,曾请媒婆去吴府提过亲,可吴氏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答应。吴老爷子心疼女儿也瞧不大上刘家的行事做派,送了份厚礼托辞回绝了。
后来刘大少爷娶了杜氏为妻,杜家也是有钱人家,但比起刘家还是差了几截,当时杜氏还特意在吴氏面前炫耀过,还奚落了她一通。惹的当时很心高气傲的吴氏大怒,再也不登刘杜两家的门,三家就此断了联系。
杜氏出嫁时风光无比,场面之大让整个小镇都起来,至今有人想起当年的盛况还会发出阵阵感叹。可惜好景不长,等杜氏进门有妊后,刘大少爷就纳了几个通房。
等杜氏生下长子,那几个通房也有了身孕,后来生了几个庶子女,也就顺理成章的抬了偏房。从此家里妻妾相斗,家无宁日。刘大少为求清静gan脆躲到青楼依红偎绿,结果有次酒醉后和别人争风吃醋,被打死一命呜呼了,当时胡家早已回乡。刘家没了靠山,只剩下孤儿寡母家业就此败落。
见杜氏如今这般落魄,吴氏虽然没有幸灾乐祸,但心中暗暗庆幸当年没有嫁入刘家,否则今日落的如此下场的就是自已了。
“杜姐姐,你也没怎么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吴氏嘴上说的极客气,这些年都过去了,再多的不快也冲的无影无踪。何必再纠缠着过去的那段往事呢?
碧玉端了茶盘进来,先将金橙蜜饯茶奉给杜氏,再将福仁泡菜奉给吴氏。
“吴妹妹,这是……”杜氏惊讶道,瞧着容貌酷似当年的吴氏,不过却多了几分温婉。
“这是我家女儿碧玉。”吴氏忙唤道,“女儿快去拜见伯母,她是娘的朋友。”
碧玉浅笑盈盈的上前行礼请安,杜氏扶起她不住的打量,“妹妹,你好福气,不仅有个才学出众的儿子,还有这么端庄的女儿。”
“都是平凡之资,当不得你的夸。”吴氏心里乐开了花,当年的故友终于羡慕起她来了,当年杜氏可是个争qiáng好胜处处喜欢炫耀的人啊!嘴上却礼尚往来一番,“令郞我曾在刘姐姐家见过,人才也很是出众,听说也考上秀才。”
杜氏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笑容,“那孩子也算争气,我这些年的辛苦也算没白费。”
吴氏看了她一眼笑道,“杜姐姐这些年过的可好?”
“勉qiáng凑和吧,你呢?”
“我这些年挺辛苦的,要照顾三个孩子。”
“那是你的福气,我膝下只有杰儿这么一个嫡亲骨r。”
吴氏的嘴无声的张了张又闭上,静默片刻道,“我一直以为你跟着娘家的人离开平安镇了。”
只不过那几个刘家的庶子女呢?难道不是生活在一起吗?虽然吴氏心里很想知道,却怕触动了杜氏敏感的心。
杜氏淡淡的道,“离井背乡的我可不愿意。”
听出这句话的古怪,吴氏不再问下去,“杜姐姐,难为你能找到这里,我们家你还没来过吧。”
“是啊,不过你家并不难找,只要问下村里的人都知道你家。”杜氏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听说你和姐姐成了儿女亲家,你们还真的有缘。”心中既羡慕又嫉妒。
吴氏听了这话怎么感觉不对味呢,嘴上却客气道,“这是刘姐姐他们夫妻不嫌弃我们家贫寒。”虽说两人过去是好友,如今却感觉生疏的如同陌生人。说话都需要惦量着说,生怕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人。
吴氏哪里知道,杜氏原本是希望儿子能做胡家的女婿的,既能仕途顺畅,又能过好日子。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吕登,让她的盘算全都落空。她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气的一病不起。可既成事实,只能无可奈何的放下。又琢磨着吕家登哥将来仕途必不可限量,心中打算着要和吕家拉好关系,将来儿子也好有个助力。这才压下心头的万般滋味厚颜上门见旧日的闺中好友,可见到吴氏,心中就翻腾不已。未出阁时她就爱和吴氏处处比较,当日吴氏嫁到村上,她还曾笑话过她。可如今却夫妻恩爱,儿女齐全,生活的不知比自己好上多少倍。而自己却夫死家道中落娘家又靠不上,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又酸又涩又苦百味掺杂。
复杂的刘家
“杜姐姐,你一个人来的吗?”吴氏朝外面看去,她不会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吧?
“是啊。”杜氏一脸的习以为常,她家可雇不起马车,“就这么点路不需要人陪我过来。”
吴氏顿了顿,转开话题道,“你们家这些年住的这么近,也不上我们家来玩玩。”
杜氏笑了笑,笑容中有丝苦涩,刘家落到这种田地,她有何脸面见以前的亲戚朋友。这次要不是为了儿子,根本不会主动上门的。“你家登哥是极出sè的,和我们杰儿是同窗,如今又是亲戚,将来我们两家可要多多走动才好。”
“正是这个道理,我正说着这话,姐姐就来了。”吴氏对这话挺感兴趣满脸堆笑道,“你们如今住在哪里?我改日过来拜访。”
杜氏淡淡道,“就在平安镇上,花枝巷第三家。”
吴氏心中有些讶异面sè却如常,“那好极了,等过些时日我就上门做客,你可不要避而不见啊。”
“妹妹说哪里话,我是求之不得呢!”
两人客客气气说着闲话,心中都觉别扭的很。
天边霞光绚丽斑斓,李四妈进来禀道,“可以开饭了。”
吴氏不由松了口气,吕家平日里没有这么早吃晚饭,只是有客人在,就将饭点提前。
“那我先走了。”杜氏站起身笑道。
吴氏忙拦住她,“这是做什么,都到饭点了,怎么能走?”
杜氏摇头道,“不不不,我家里还有些事。先走了,下次还有机会的。”
“姐姐,你怎么……”不管吴氏怎么劝,杜氏执意要走。吴氏无奈极了,这人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只好让李四妈的相公送她回去,杜氏推辞了半天见天sè不早了才接受这份好意。
吴氏母女和李四妈呆立了半响,才折身回去。经过大书房时,吕顺正好出来,“你朋友走了?怎么没留下吃饭?”
“家中有事有所不便。”吴氏颦着眉,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那等下次再请客人吃饭吧,今日我就不用避出去了。”吕顺倒挺乐,一个人吃饭没啥意思。
“说的正是,我们回后院吃饭吧,饭菜快放凉了。”吴氏放下心事,不再多想。一家人围着吃着晚饭。
“登儿过几日是不是要放假了?”吴氏心里算着时间,吕登离开家也有一段时日。
“是啊,不过可能不回来,那样也好,免得他来回奔波太过劳累。”吕顺挟了筷子菜送到她碗里,,“他住在他三舅舅家必定是好的。”
“话虽如此,可我有些想他了。”吴氏怅然若失道。
“有什么好想的,他都这么大了。”吕顺见她依旧愁眉不展的,故意道,“你还是多照顾下申儿,那孩子越发的顽皮,该让他进学堂收收心了。”
“申儿?不行,他太小了。”吴氏果然被引开注意力,着急的看向小儿子。
“小什么?他哥哥像他这般大,都能完整的背出千字文了。”吕顺越说越生气,“可他呢?整天就想到玩。”
“可他这么小,怎么定下心来读书?”吴氏想了想,求情道,“这样吧,我先教他千字文,等他会了再去前院,那样也不会gan扰到其他的学生。”
“慈母多败儿。”吕顺心知申哥去学堂里念书是早了些,只能把孩子胶给吴氏教育。“严格些,不要一味的纵容他。”
“相公,您不是也舍不得骂他吗?”吴氏笑道,对小儿子的确没有太严格,也不知为何,就是硬不起心肠管这孩子。吕顺也是光说不练的,没有一次是管到底的,不过申哥却很听吕登的话。
吕顺被她戳穿,脸一红起身道,“我去村长家看看。”
“你先等等,我去拿盆菜,你顺便带过去。”吴氏也跟着起身去厨房。
孙周氏自从离开浣花村后,再也没回来过。只让周大有家捎信回来,说暂时不回家等着她相公一起回来,果然这一年多来都不见人影。周大有夫妻回到浣花村时,几乎被村上所有的人都拉着问过那边的情况。
事实是孙家男人并没有像外边传的那样想休孙周氏,毕竟他要靠周家大舅子吃饭。但的确纳了几房小的,其中一个还大着肚子。孙周氏这才急了,不知如何是好。她兄长给她出了个主意,等孩子生下后抱到她身边养着,这样总好过放在生母身边。孙周氏照着做了,同时又怕再出这种事于是决定守在自家相公身边,自然不能回来了。
这样村里只剩下村长爷孙两人伴着个老仆人相依为命,老的老少的少遇上些事就头疼。前些日子老村长生了场病,要不是周彬在身边细心照顾,恐怕就……
吕顺心肠好又自觉欠了村长的人情,时不时去看看。吴氏倒也不反对,有时还会捎上些东西让他带去。
碧玉和小青陪着申哥在屋子里玩,吴氏和李四妈在小花厅做鞋子。
“姑娘,这杜家姑娘是什么意思?连饭都不吃就走了。”李四妈为这事耿耿于怀,说不出的不痛快。
“或许家中真有事吧。”吴氏头也不抬,淡淡的道。
“真有事,就不会上别人家做客。”李四妈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吴氏停下手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又何必太较真,她如今日子不容易啊。”
“这倒是真的,杜家姑娘那么爱打扮的人,如今却一件首饰都没有,看来真的过的不如意。”李四妈这下倒气平了,不再郁闷在心。“不过怎么搬回平安镇了,先前不是说在香山寺吗?”
“香山寺岂是能长住过日子的地方?”吴氏笑了笑,“她家杰哥又考上秀才,将来同窗同年的走动,总不能去香山寺吧。”
“原来如此,不过她们有钱吗?”李四妈心下好奇,再怎么说,连房子都租不起的人家怎么住到镇上去了?镇上可是处处要用钱的,开销大的很。靠刘仁杰考上秀才的那一点点银子是顶不了事的。
吴氏板起脸道,“这lún不到我们c心,你嘴紧点,不要到处an说。”
“是,姑娘。”李四妈忙低声应了。
过了些日子,吴氏带着碧玉姐弟和李四妈去刘家拜访。
李叔去过刘家,路熟悉的很,一路送他们进了花枝巷。他下车去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开门。
“你们找谁?”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很朴素的妇人问道。
“我们找……”李叔正想开口,就被人打断。
“碧娘,不要挡在门口,她们是我的客人。”杜氏正想出去买些东西,就见到吴氏几人站在门口。“妹妹,你们来了,快进来。”
吴氏陪笑道,“唐突的很,不要介意。”
“妹妹太客气。”杜氏迎着她们进院子。
这是个四合院,三间正房,左右都是三间厢房。院子半旧不新,院子一角养了十几只卝鸭,左厢房前一小块地种了些青菜,边上搭了几株丝瓜藤,此时已开了几朵jiao嫩的小黄花。
将她们迎进右厢房里,屋子里布置的很简单一张八仙桌还有几张椅子,却都是崭新的。请她们坐了后,让家里的人都过来见过客人。
碧玉行了半天礼,才知道刘家除了杜氏母子外,还有刘大少爷以前的偏房江氏和岑氏以及刚刚给她们开门的通房碧娘,这三人都给刘家生下了子女,除了江氏生的是个女儿外,岑氏和碧娘生的都是儿子。
江氏的女儿刘水莲今年十三岁,人生的很瘦小,见人总低着头怯弱弱的像受气的小丫环,容貌倒挺漂亮,只是被这气质一衬,八分的容貌就成了五分。
岑氏的儿子刘仁康亦是十三岁,跟刘仁杰有三分相像,只不过眼珠子an转,瞧着就是个灵活的。
碧娘的儿子刘仁浩是十二岁,模样很清秀肖母,样子挺斯文的。
杜氏只留下刘水莲作陪,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莲儿,你陪陪吕家妹妹。”看得出家里全是杜氏做主的。
刘水莲低声应了,坐在碧玉下首。静了半天碧玉见她不说话,便小声的问她有没有学女红?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吗?
只惜她费了半天劲,刘水莲却不是聊天的好对象,只是点点头摇摇头,连话都不说。碧玉在心里暗叹了好几声,这算什么事啊!柔柔弱弱小心翼翼的样子,弄的不好,会不会有人误会她在欺负她呢?没办法,她只好喝着茶默默无语的坐着。
不同于她们,吴氏她们正说的正起劲。碧玉侧耳细听,怪不得呢,都在说自家儿子,难怪眼睛发亮,满脸兴奋的。
碧玉低下头偷笑,夸就夸吧,为何老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嘴上谦虚的很,可脸上的表情明显又是另一个意思。真是的,虚伪的大人。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杜氏奇怪的看了眼外面,今日怎么这么热闹?待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脸上又惊又喜,猛的站起来。“是杰儿回来了。”
“你家杰哥回来了?那……”吴氏心中一喜,也跟着站了起来。想着自家儿子是不是已经回到家了?
两位风度翩翩俊朗儒雅的少年不急不缓的并肩走进屋子,碧玉定睛一看,除了刘仁杰外,居然还有自家兄长吕登。她不禁跳了起来,哥哥怎么也来刘家了?
思春的刘姐儿(捉虫)
这几天放假,吕登原本没打算回来,可听刘仁杰说要回平安镇看他娘。他登时坐不住,跟着一起回了。又想着既然一路结伴而行,那先上刘家问候声刘母,再回家里看望家人。反正是顺道认认门,没想他进了刘家,居然看到娘她们都在这。
没等他看清楚,申哥已经挣脱李四妈的手扑了上来,仰起小脸欣喜的叫道,“哥哥,哥哥。”
吕登一把抱住他,摸摸他的小脸道,“三弟有没有听爹娘的话?”
“有有有。”申哥的头点的像小卝吃米。
“这才乖。”吕登抱着他夸了几句才放下他,牵着他的小手上前给吴氏请安。
吴氏心花怒放,揽着吕登不住的问道,“登儿,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这次不回来了吗?有没有跟你三舅舅说过?……”
“娘,您让哥哥歇歇,他肯定累了。”碧玉笑眯眯的歪着头。
吴氏这才恍然大悟,忙要拉着他坐下。
吕登摇摇头,“等一下。”走到杜氏身前,行礼拜倒,“侄儿给伯母请安。”
“是登哥吧,果然是好人品,怪不得我家姐夫姐姐会另眼相看。”杜氏忙扶住他,见他温文尔雅气度不凡,暗忖,这般出众的人才难怪胡家抢着要定下这门亲事,如果她家当年没败落膝下有女儿的话,也会想要这种女婿。
那边刘仁杰也给吴氏行礼请安,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吴氏对他印象不错,忙扶住客气了几句。
“刘哥哥。”
刘仁杰转头看,就见碧玉笑ll的看着他。不知为何,他的心一跳,有丝怪异的感觉从心里升起,一时言词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猛的冒出句,“吕妹妹,你也来了?”刚说完就懊恼的不行,怎么说了句傻话?
碧玉心中好笑不由道,“是啊,刘哥哥,你不欢迎我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刘仁杰急了,脸涨的通红。
吴氏瞪了碧玉一眼伪怒道,“女儿,别这么没礼貌。他是你哥哥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碧玉平日跟吕登开惯了玩笑,见到刘仁杰感觉很亲切,就不知不觉开起玩笑。被吴氏这么一说,确实感到有些失礼,忙朝他福了福正sè道,“刘哥哥,是碧玉太过失礼,请您见谅。”语气极为尊重客气,还用上了敬语。
刘仁杰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讷讷道,“吕妹妹不用这这么客气。”
“什么客气?”吕登已经走了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没什么,哥哥,你路上辛苦吗?”碧玉笑道。
“不辛苦,一想到能见到爹娘和你们,就归心似箭,一点都不觉辛苦。”
碧玉道,“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家,让娘做些好菜犒劳你……”话说到一半就觉得衣袖被扯了扯,她低下头一看,是刘水莲在拉她,碧玉不解的看向她。
刘水莲脸红红害羞的小声问道,“这是吕妹妹的兄长?”自从吕登进来,她的眼睛就粘在他身上。除了家里的几个兄弟,她没接触过外面男子。如今见到温文尔雅的吕登一下子触动了心怀。
碧玉忙引见道,“是啊,哥哥,这是刘家姐姐。”
吕登落落大方的作了个揖,刘水莲羞红了脸勉qiáng福了福。碧玉在旁边看着真怕她身体再抖下去会晕倒,心中暗忖:应对大方的刘哥哥怎么会有这么胆小怕生的妹妹呢?(真是个呆丫头)。
杜氏让刘仁杰带着碧玉兄妹出去玩,等他们走后拉着吴氏的手,对吕登赞了又赞。吴氏见她此刻言词比刚才明显真心的多,心中也极为高兴,也礼尚往来夸了夸刘仁杰。这样一来,两人倒觉得亲近了些。女人家在一起喜欢谈些儿女的事情,也容易接近关系。
“我家杰儿一向不喜欢跟人亲近,但和你家登哥极为合得来,这样我也就放心多了。”
“那是他们有缘,要不怎么能一起上府学呢?”
“正是,我就盼着这俩孩子将来能互相扶持着。”杜氏套着近乎。
“我也是这个意思。”吴氏自然会意,她也盼着两人能相互帮衬着,将来一起做官,在官场上有份助力。
……
申哥走到卝窝边看见那几只小卝便走不动路,吕登便让李四妈跟在他身边照顾。
碧玉边走边拉着吕登的手笑道,“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想你的。”没了长辈在身边,她便脱了端庄的外表,有说有笑起来。
“真的?”吕登的嘴角不由上翘,“我也很想你们。”三舅舅家再舒服,也比不上自个儿家里自在。
“哥哥,你带什么礼物给我们?”
“我是去读书又不是去玩。”吕登没好气的瞅了一眼。其实他倒是准备了几件放在三舅舅家。但此次匆匆忙忙赶回家根本没空去取。
碧玉忙傻傻的冲他笑,“嘿嘿嘿,我是说着玩的。”
吕登又好笑又无奈,摸摸她的头,“怎么还像个孩子?”
刘仁杰在旁边看了羡慕不已,他们兄弟姐妹间从没有这么亲密的。而刘水莲不时偷看她们兄妹,心中an哄哄的。
刘仁杰带着他们进自己的书房,这里是他一个人专用的。除了杜氏进来整理外,谁也不能进来。
吕登环视一圈,楠木的书案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看的出经常有人打扫。墙壁上挂着一副极大的字,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李白的将进酒。上前细看不由笑道,“这字是刘兄写的吧,好字好字。”
“过奖,过奖。”
正在百~万\小!说架上摆放着书的碧玉摇头笑道,“你们真酸啊。”兄长才去府学几天啊,就学的这般咬文嚼字的。
“你懂什么?这是礼貌。”
碧玉白了眼,撇撇嘴转过头不理他。
吕登拍拍她的头,转头笑道,“刘兄,我妹妹说的话也有道理,我们以后就不要这么客套,不如叫彼此的字吧,那样更亲近些。”在府学里都是这般说话的,回了这里也把这习惯带回来了,怪不得他妹妹要笑他。
“甚好,浩然。”
浩然是吕登进府学前吕顺为儿子取的字,意为浩然正气。
吕登笑道,“思成,他日你上我们家来,我请你喝我娘亲手酿的桃花酒。”这可是他最喜欢向别人炫耀的地方。
“桃花酒?我恐怕没有这个口福。”刘仁杰微微蹙眉,“家母有庭训,不许沾酒。”
“哪有这种理,以后你总要喝的。不如先学着喝,免得到时量浅出丑。”吕登不由大笑,官场中人哪个不会喝酒?不会喝可怎么混官场?
刘仁杰呆了半响,才道,“浩然的话很有道理,只不过……到时再说吧。”
“思成你……”吕登还想再劝。
碧玉截断话语,“哥哥,何必勉qiáng别人呢?刘哥哥这样也挺好的。”她曾经听吴氏说过刘父的死因,心中明白他的顾虑。
吕登有些愤愤不平道,“我是为了他好。”碧玉怎么老是帮着他说话?
碧玉冲他使了个眼sè笑道,“这个大家都知道,不过刘伯母既有庭训,不该由你来劝说。”
吕登脸一肃,的确是他太过热心。这种事总不能越过他娘去。再看碧玉扔的眼sè,心中有些了悟,这中间可能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他一直在府里,所以反而没有听吴氏说起过以前的往事。
“浩然一片好意,我定当记在心里。”刘仁杰只是不善言词,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碧玉岔开话题,“刘哥哥,你以后来我们家玩,不用陪哥哥喝桃花酒,我请你吃桃花糕。”
“桃花糕?”刘仁杰奇怪的重复道,没听说过。
吕登得意洋洋的抬起头,“那是我妹妹最拿手的点心,我们家里人都喜欢吃,下次让你开开眼界。”
“那定要尝尝。”
三人一搭一和的说着笑,只有刘水莲不吭一声,竖起耳朵聆听着。
“刘姐姐,也欢迎你来我家做客。”碧玉细心的发现这个情况,怕她多心忙笑着邀请。虽说这个刘水莲不合她的脾姓,但也不会冷落了她。
没想刘水莲头一低,声音微弱,“我娘不会让我出门的。”
碧玉兄妹莫名其妙的互视一眼,不会吧,这也触到了别人家的?
刘仁杰看了看自家妹妹,“我会跟娘说的,到时让你一起去。”同样是女孩子,为何会相差的这么大?一个灿若春花浑身和煦如暖风,一个却怯弱如柳jiao若白兔。
刘水莲猛的抬起头,颤抖着声音道,“真的吗?”眼中泪光闪烁,楚楚可怜极了。她心知家中说话最管用的是这个长兄,只要他说的话,嫡母绝对会首肯的。
刘仁杰微微点头,“真的,你去倒几杯茶上来。”
“不用了。”吕登阻止道。
得到许诺的刘水莲已经喜孜孜的离开,去厨房泡茶了。
“我娘没有苛刻她。”刘仁杰心奇异的堵的慌,心道大妹说话也太含糊,这实在容易被人误会,也不知吕家兄妹会如何看待他们刘家?
吕登忙打了个哈哈,“这是自然,令堂看上去就是个极慈爱的,怎么会苛刻自家的女儿呢?”
碧玉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对刘家的状况感到好笑。就这几个人,家里又不是大富居然弄的这么复杂,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难道这样过日子不累吗?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她懒的理,转移话题道,“哥哥,刘哥哥,你们跟我说说府学里的事吧。”
吕登对自家妹妹还是很了解的,听了这话已知她心意,忙顺着她的话说起府学里的教授同窗,还有发生的各种趣事。时不时的引着刘仁杰也□来补充几句。听的碧玉无比神往,恨不得也去见识一番,可惜她是个女孩子。
当刘水莲泡了茶进来,屋子里的气氛已经极为融洽。她满脸通红的先走到吕登身边将茶奉给他,兴许是激动手抖的不成样子。吕登倒好,不动声气有礼的谢过接了茶杯放在桌上,继续兴致勃勃的说话。
当奉给碧玉时,她的心绪上下翻滚杂an无章,心不在焉手一抖没端牢茶杯,滚烫的茶水就朝碧玉身上泼来。
受伤的总是他
碧玉猝不及防一时反应不过来傻乎乎的坐着,吕登急的跳起扑了过来,想一把拉过碧玉避开。这一切虽快,但没快过刘仁杰,只见他闪电般伸出手挡在碧玉面前,滚烫的茶水全倒在他双手上。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刘水莲已经被这意外的事件吓呆了,脸变的煞白整个人如泥塑般动弹不得。
碧玉愣了愣醒过神来忙朝外冲,吕登冲上去撩起他的衣袖,一双手已经又红又肿,让人看了心惊r跳。
碧玉打了盆凉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放在刘仁杰面前,吕登反应灵敏的捧着他的手浸在凉水中。
这时的刘水莲总算惊醒过来,发出一声尖锐无比的惨叫声,紧接着“咚”的一声昏倒在地上。
吕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不理会。心中暗恼,要不是看在刘仁杰的面上,他恨不得上去踢上几脚。差一点点碧玉就要在他面前遭殃,而他却来不及救她。这让他怒气横生,同时庆幸这种丢人现眼的女人不是他妹妹。
碧玉始终盯着刘仁杰的双手,眼里含泪,怎么办?会不会烫坏了?这手对刘哥哥来说特别特别重要,可千万不能毁了。
“莫哭,我没事,不疼的。”刘仁杰的双手已经麻木没有感觉,但碧玉含泪的样子却让他心疼不已。那么明媚爱笑的女孩子不应该有这种表情。
闻言碧玉低下头,两颗晶莹的泪水滚落下来。再抬起头时已不见踪迹,她努力扯起嘴角,“刘哥哥,你不会有事的。”
刘仁杰嘴动了动正想说些什么,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仅杜氏和吴氏闻声赶了过来,刘家的其他人也出现在门口,就连李四妈也抱着小申哥一脸焦急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