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千回百转
白芷笑着去把信取过来,恭敬地递给苏清欢,笑着道:“这次您仔细些,别再洒了汤汤水水。”
苏清欢接过来,捏了捏那封信,很厚重,心里高兴,嘴上却道:“看来最近边城情形不错,都有时间给我写这么长的信了。”
说完,她拆开信,走到榻上坐下,靠在软枕上歪头读信,嘴角噙着笑意。
白芷拔下头上的银簪把烛火挑亮些,垂手站在一旁微笑着看苏清欢。
苏清欢一看称呼“呦呦乖乖”,心里就乐开了花,心道这又蠢又直的直男,怎么忽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称呼甜到齁人。
她是吃这套的人吗?
emmm……她真的是。
接着往下看,看到陆弃一句一句往外冒着情话,不要钱似的,她一边笑一边喃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待她被陆弃漫无边际、随性而至的话语绕到头晕时,这货终于提到了正题,试探着问她是否收到了夜婉清的信,又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
苏清欢心里不那么愉快了,懒洋洋地把随信附上的从夜婉清那处得到的信展开,看完后嫌弃地扔到一边,哼哼道:“就这段位,还学人家争男人。”
陆弃会跟她滚床单?呸!
她会给自己留个侍妾的位置?我可去你大爷!
自己盘里的肉被苍蝇盯上了,这感觉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苏清欢有种回信的冲动——给夜婉清,想劈头盖脸骂她一顿不要脸,想让她管好她的眼睛和爪子。
觊觎自己的男人,还妄图伸手,挑拨离间,剁了她!
白芷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杀气腾腾,试探着问道:“姑娘,将军可是说什么让您不高兴了?”
苏清欢哼哼道:“他敢!是有只小苍蝇恶心我!”
说着她把夜婉清的信递给白芷。
白芷一目十行地看完,气得也发抖,拍案道:“这未曾开化的野蛮女人,真真……气死我。幸亏将军心智坚定,要不……不行,您给白苏姐姐写封信,让她揍那女人一顿!”
看她气呼呼的模样,苏清欢“噗哧”一声笑出来:“算了算了,想想她看上将军,也是她眼光好。帮我研磨,我给将军回封信,他好像有点吓着了。”
难道她平时都是刁蛮不讲理,才让他这般惶恐地为没发生过的事情解释?
嘻嘻,大概这就是在乎吧。
苏清欢用指尖抚摸过陆弃的来信,烛光给她盈白的指尖度上一层金色,有细碎的温暖仿佛顺着肌肤流到四肢百骸。
这个傻子。
有点想他。
几乎是与此同时,陆弃被从睡梦中叫醒。
“将军,京中有急信。”
陆弃猛的坐起来,瞬间清醒。
然而他算算日子,现在自己的书信也就刚送到,回信应该没那么快,所以又松了口气,沉声道:“呈上来。”
他拿过手边衣服披上,带起猎猎风声。
“将军,”侍卫恭敬道,“送信之人带来了一位姑娘,说是带来了口信。”
这句话在陆弃听来,就像惊雷炸响,震得他头脑一激,有霎时的空白。
苏清欢还是误会了?
他来不及穿鞋,站起来大步走到营帐门口,猛的掀开帘子。
月光惨白,他看到了白苏一脸惊诧地看着他。
陆弃的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越过她去寻找苏清欢。
但是白苏身后,只有月光透过被北风吹着的枝桠,在地上留下斑驳晃荡的黑影。
“她怎么了?她在哪里?”陆弃一把抓住白苏的肩膀,力气大到几乎要粉碎她。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白苏吃了上次的教训,是绝对不会离开苏清欢的。
白苏疼得紧咬着嘴唇,看看周围走动巡夜的侍卫,她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姑娘没事,在京城。”
陆弃松了一口气,放开手。
她没事就好。
他看着白苏,声音如同碎冰浮于水面,冰凉慑人:“我给过你机会!你又一次擅离职守!”
白苏跪倒,想起苏清欢的叮嘱,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奴婢的主人只有一个。姑娘让我来告诉您,既然将军已有夜莺,何须清欢?从此恩断义绝,再不相见!”
这次陆弃脑子中,是雷霆万钧的重锤抡下,瞬时疼痛,随即又是漫天怒火——她竟然不信他,敢说如此决绝的话!
他一脚把白苏踹翻,怒气腾腾道:“备马!备干粮!让刘均凌来听命!”
白苏被他踢到肩膀,在地上滚了两圈,却紧紧护着腹部腰带的位置。
侍卫们呼啦跪了一片,道:“将军息怒。”
陆弃目光狠厉地看向白苏,后者正慢慢跪坐起来。
他忽而上前,拎着她的肩膀,把人拖到营帐里,掼在地上,厉声道:“把事情给我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白苏忍痛给了他一个眼色,声音却依然毫不退缩:“将军信誓旦旦,却又背信弃义。从今而后,姑娘与您桥归桥,路归路。”
陆弃捕捉到她的眼神,满天的阴霾瞬时散开,但是心里又有担忧如同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沉声道:“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声音冷厉,穿透了营帐,让外面的侍卫不由齐齐一凛,心里都暗暗替白苏捏了把汗。
盛怒的大将军,无人敢触其锋芒。
白苏道:“将军出征,姑娘在京城苦苦等待,以您的名义广设粥棚,救济灾民。京中灾民个个称赞秦将军宅心仁厚……”
说话间,她解开腰带,敞开外衫,露出里面绑了几层的厚厚白布,又层层揭开,把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取出来,颤抖着双手递给陆弃。
陆弃满脸狐疑地接过来。
能让白苏到了这里还要遮遮掩掩,只想给他自己看的东西,绝非寻常。
他打开翻看,白苏继续替苏清欢鸣不平:“您却在军中金屋藏娇,如何对得住姑娘拳拳之心?”
陆弃看着那明黄色的布料,脸上震惊之色尽显。
白苏看着他,咬着嘴唇点点头,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上,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个中缘由皆在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