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3章 硬骨头
燕云飞短暂惊讶之后,脑中灵光一闪——对啊,有什么不可以?
不管是审时度势,从大局出发还是出于私心,为了蒋嫣然考虑,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原和大蒙都会相安无事。
柏舟继续道:“他虽然是入赘,但是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能靠妻子的嫁妆苟且度日。谋个功名,养活妻儿,又可以和我相互扶持,提携后辈,把魏家发扬光大,有何不可?”
“父亲,”柏舟看着魏绅,“儿子一直希望有一日,别人不再是敬畏您,而是羡慕您,羡慕您的儿女出息,阖家幸福。”
魏绅脸上有动容之色,然而他很快扭过头去,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神情。
被骂了太久断子绝孙,他以为自己不在乎了,但是实际上这是魏绅此生都耿耿于怀又无能为力的遗憾。
柏舟从小也跟着被骂了很多次,给太监当儿子,并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柏舟一直不温不火的性格,但是内心细腻,想得很多。
他的这种说法,令魏绅十分高兴。
试想将来的某日,他这个原本该断子绝孙的人,儿孙绕膝,共享天伦;而那些嘲笑他的人,其子女都要匍匐在自己子女的脚下,这种感觉,太爽了。
燕云飞察言观色,很快道:“大哥说得对,静姝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
“你当我稀罕?”魏绅冷哼一声。
燕云飞陪笑。
他知道,经过柏舟的帮忙,魏绅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也很清楚,魏绅并不是贪图多个儿子或者多个指望,那么骄傲的人肯妥协,说明静姝的情况一定很不乐观。
想到这里,燕云飞的心像被针扎一般。
魏绅对柏舟道:“你守好府里,我带他去找静姝。”
燕云飞一听这话又愣住了,喃喃地道:“静姝不在府里?”
柏舟这才把静姝心病难解,身体孱弱,已经跟着大欢去找苏清欢治病的事情。
魏绅不是带燕云飞去找静姝,而是惦记大欢和静姝,自己想去看看他们两人。
或许更重要的是,他看了静姝太多的眼泪,想看到她一展笑颜,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么骄傲的魏大人,在女儿的心意面前,到底退让。
“在索州?”
看见柏舟点头,燕云飞道:“早知如此,我就直奔索州了。”
“你休息两日我们就出发。”魏绅睥着他道。
燕云飞心急如焚,道:“我在马背上都可以休息。如果您方便,我们可以准备干粮,即刻启程。”
马背上的民族,果真名不虚传。
“我是要给静姝带个活人,不是尸体。”魏绅瞪了他一眼,但是也退了一步,“休息一晚,明日出发!”
“是!”燕云飞欢天喜地地应答道。
他恨不得插上双翼飞到静姝身边,心里有些埋怨魏绅父子,生生耽误了自己三日。
但是转念一想,若不是有这三日的坚持,两人恐怕也不会答应。
赢得了准岳父和准大舅哥的认可只是第一步,硬仗在后面。
想到静姝看似温柔,其实比谁都刚烈的性格,燕云飞有种近乡情怯的彷徨。
再说阿妩准备离开徐州,晚上和小可一起吃饭。
小可不去索州,要急着回去跟世子复命,所以两人第二天就要分道扬镳。
陆弃自然不会跟他们一起,因为他在的时候,除了阿妩,别人都不自在。
阿妩喊了燕寒一起,不过后者基本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她和小可胡侃。
“阿姐,我要不是为了你,现在肯定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小可咬着鸡腿道。
他一条腿屈起放在椅子上,手肘舒服地放在膝盖上,手里握着油汪汪、香喷喷的烤鸡腿,吃得那叫一个轻松舒服。
“狗屁战功。”阿妩翻了个白眼,“现在哥哥手下那么多人急着立功,总要权衡,不能把好事都给你。你跟别人吹也就算了,糊弄我?”
她最喜欢的菜就是干炸小河虾,一口几个,脆脆的,香香的,白吃不厌,所以现在她吃得差不多了,就抱着面前的一盘小河虾,“咔嚓咔嚓”咬得很是心满意足。
燕寒早已放下筷子,握着茶水,看着阿妩。
“你要吃?”阿妩以为他在看着自己的小河虾,往前推了推盘子。
“不要。”燕寒摇摇头,“你吃,你们继续说。”
小可一抹嘴唇,“阿姐你过河拆桥啊!你不在这段时间,世子带我们攻打那吴学林,我们已经死伤很多将士,可还是久攻不下。世子现在头发都快愁白了,才顾不上什么权衡,谁能拿下他,攻下云州城,谁就是头功。”
“有那么难?”阿妩不太相信,“从前我怎么没听说云州有什么厉害的。”
“有些人就是不动声色的厉害啊!”
说起这件事情,小可十分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攻打云州之前,世子,所有人都这么想,觉得云州虽然挺大,但是没有多少驻军,所以应该轻而易举就拿下。哪知道后来才发现,这驻守云州的节度使吴学林是个深藏不漏的……”
吴学林在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不仅把云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居安思危,在云州并非什么战略重地的情况下,亦没有放松警惕,注重军事训练,加上云州本身易守难攻,现在成了世子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吴学林什么来头?”阿妩咬着筷子若有所思地道。
“吴学林出身书香门第,祖父曾官拜大学士,父亲曾任户部侍郎。”
阿妩惊讶道:“还是文臣?”
小可点点头:“是啊,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吧。一个文臣,带着一个城池的老老少少,挡住了我们三十万大军,是不是真的厉害?”
“老老少少?他在城中很受爱戴?”阿妩头疼。
这种人,即使杀了他,夺下了云州,日后城中百姓念着他,后面的官员就很难办了。
“是。”小可点点头,“声望极高,如日中天。”
阿妩怀着最后的希望问道:“那他是沽名钓誉还是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