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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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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旷回到定国京城之后,没有来找过季昭华,季昭华原本以为这个弟弟,总还是会顾虑着她些的,没想到,季旷会是如此的绝情,到底憋不住,季昭华进了宫。

这还是她被册封长公主以来,第一次这般主动的进宫找季旷。

一路畅通,并没有受到半分的阻拦。

季昭华怒气冲冲的进了季旷所在的东暖阁,说是暖阁,其实就是皇帝平时休息的地方,定国现在的皇宫,就是从前周国的,周国的皇宫盖地要把夏国的巍峨许多,就是这东,西暖阁,就是够奢华的了。季昭华来的时候,正是桂花飘香的时候,沁人心脾的桂花味道,都没能冲淡季昭华心中的焦躁。

进到东暖阁里,季旷今日穿着皇帝的常服,看起来并不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季旷身上,倒是驱散了他身上不少的阴郁气息。

“你来啦。”就在一片的光华灿烂中,季旷转过头来对着季昭华说。

季昭华心里像是着了火,她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看到季旷的样子,又是真真儿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她弟弟,她唯一的亲人。

已经失去那么多了,现在连这一个也要失去吗?

季昭华想不明白,但是她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眼前的人不仅是他的弟弟,更是杀了夏侯忱的人。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季昭华心肝似乎都烧了起来,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末了,她只是坐在季旷面前小案几的另一面,有些颓丧的说:“放了夏侯慎好不好?留他的性命,可不可以?”

季旷并不吃惊,只是说:“为什么呢?你喜欢夏侯慎吗?”

季昭华想都没想的摇头,过去很多时候她都弄不清楚自己对夏侯慎是什么感情,感激有之,好感似乎也是有的,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的弄明白了,她对夏侯慎,只不过是,他是夏侯忱的弟弟而已。

旁的便是什么都没有的了。

“那你是念着夏侯忱,才来求朕?”季旷笑着说,他的笑意有些玩世不恭,似乎并不那这个话当一回事。

季昭华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快的摇头,过了片刻后,她才说:“是的,我是念着夏侯忱。”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感情往往会变的复杂,权利,地位,金钱,甚至婆婆,还有别的女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曾经提醒着季昭华,她不能喜欢夏侯忱,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年轻的时候爱过,伤过,到了后来,心里念着的多了。

怕自己受伤害,所以才小心谨慎着,不敢露出半分的软肋来,就怕被伤害。

可是如今夏侯忱已经死了,抛开那些外在的因素,季昭华想,她是爱夏侯忱的。爱他的温柔,爱他的体贴,甚至爱他曾经给过她一个如天使一般的女儿。

说起来,她跟夏侯忱之前,也没什么跨不过去的坎,从来他们之间的矛盾隔阂,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季旷。

两人的处境,导致了心情。

到如今,季昭华记得最多的片段,竟然是当初夏侯忱带她出宫,去逛上元灯节,那日的灯火璀璨,那日的人声鼎沸,也许那便是季昭华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光。

无论如何,那个男人给过她这些,是她从未有过的。

现在他死了,季昭华认为自己无论是处于什么方面都是该帮他保全下弟弟的,人总不是能说忘就忘的。

季旷挑挑眉,接着说:“你要放过夏侯慎也是可以,但是朕会给你指个驸马,你早日成婚,可行?”

成婚,说实话,季昭华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跟夏侯忱以外的任何人。

现在季旷这么咋然说起来,季昭华简直不知道该数些什么,想着夏侯忱最后一次见她,那时她病了,发烧发的糊糊涂涂的。

若是夏侯忱知道她要另嫁他人,怕是要气死的吧,毕竟那是个那样霸道的人。

季昭华抿抿唇,很是坦然的跟季旷说:“我不想嫁人了。我已经跟过两个男人,失去过两个孩子,你不能因为我是你的姐姐就为难别人,哪里还有人想要娶我这样的人。”

“胡说!”季旷最听不得她这般自惭形秽的话语,“当初你还不是嫁过人,失去过孩子,夏侯忱还不是照样立你做了皇妃。”

“他不一样!”季昭华想也不想的说。

她这般几乎是尖叫着说出口,姐弟俩都是一愣。

季旷慢慢笑起来,最后笑的像是要掉泪一般的。

他在笑什么,季昭华明白,当年家族都反对她嫁给孟辰良的时候,季旷就来跟她说过,那时候的季旷远没有的现在沉稳干练。他直直的冲到季昭华面前,狠狠的质问季昭华为什么要嫁给孟辰良那样,要什么没什么的男人,在天之骄子的季旷眼里,孟辰良那样的穷学生,可不就是要什么没有什么嘛,那时候的季昭华也冲动。

国公府里娇养出来的姑娘,脾气自然也是火爆的,开口就是:“他不一样!”

季旷从小得宠,就是季昭华这个姐姐也是对他千依百顺的,哪里听过人这样凶他,自然是气呼呼的,对着季昭华吼了一句,“我到要看看他哪里不一样!”

时间就这么如流水般的流去了,当年那个明艳的少女,现在早已经成历尽铅华的女子。而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小公子,如今成了九五之尊,天下之主。

这样的午后,姐弟俩因为一句话而想起的当年,却是那样的不真实。

真的很不真实。

季旷有些感慨,遂又说了一句,“这一次怕是真的不一样了。”

季昭华并没有去深想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觉得往事不可追,半是叹息着说:“你说若是爹爹,哥哥,活到今日,看到我们两个如此,会不会很开心?”

季旷做了天下之主,统一全国,而季昭华也成了长公主,全天下的富贵现在都在他们俩个身上,不知道父亲,哥哥看到了会是什么心情。

对于这个季旷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季昭华看着他的笑容,竟然品出了苦涩来,是的,苦涩。

他们现在看起来是坐拥着天下的一切,权势,威望,都不缺,可是也无法逃避的是,他们姐弟成了这世上最孤独的人。

“我要离开了,弟弟。”季昭华突然开口说。

季旷长长的睫毛闪闪,定定的看着季昭华。

季昭华笑了笑,“不,我不会去寻死的。”

到了如今,她连死都觉得没有必要了,只想安安静静的过下去。

季旷要说什么,季昭华阻止了,不让他说,她只是轻轻的说:“你的顾虑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在待在在宫里了,一个成了老姑娘还不成婚的女子,会成为皇室的污点的。”

“谁敢胡说!”季旷突然开口痛斥。

他不是不知道,自从季昭华回来,闲言碎语是不断的,毕竟季昭华的经历拿出来说嘴实在是太精彩了,这一路走来,若是其他女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季旷纵然想抑制住这些胡嚼舌根的人,可是嘴巴长在旁人身上,他根本制止不住。

尤其是还闹了金戈那么一出之后,金戈是季旷看重的人,又被封了侯爵,京城里巴巴的等着将女儿嫁入汝阳侯府的人多的是,这个时候季昭华插一脚进来,实在是太招人恨了,不少人背后说季昭华是狐狸精。

甚至有人说季昭华是天生的寡妇命,先是克死了父亲,兄长,一家老小,然后就是孟辰良,现在又是夏侯忱,似乎谁沾了季昭华就少不得要死似的。

这样的闲言碎语,季昭华从来身上就不少,在夏国的时候,她是宠妃,又背上了毒杀太后的罪名,背后骂她的人哪里会少。

季昭华当然可以闭门不出,将这些话都装作不知道,但是这样活着太憋屈了,那座金贵的宅院,也变成了最奢华的牢笼。

她早已经过厌了这种生活。

此时面对弟弟,季昭华只是说:“你知道我的。”

从来她就不是一个想要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女子,她这样的性子,生在这样的家族里,注定就是一场悲剧,现在继续留在京城,也不过就是给季旷摸黑而已。

她的弟弟会成为千古一帝。

又如何能被她这般连累了呢。

季旷看着季昭华,她的侧脸还是那样的美好,现在又多了几分疏淡的样子。

她是真的看淡了一切了吧,季旷低低的呢喃,“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季昭华听到了他的话,却无从说起,她留在京城,不嫁人是不可能,就算是不嫁人,京城也会出现什么长公主养面首的传闻,只要有她在,所有人都会记得曾经的夏国。

她走,是必须的事情。

“走之前,来求你,别杀夏侯慎。”

季旷摇头,“朕不会杀他的,你要不要见见他。”

听到季旷要留下夏侯慎的性命,季昭华是真的很开心,至于见见夏侯慎,季昭华没有同意。有些怕见到夏侯慎的,怕看到那湛蓝色的眼眸,会想起另外的一个人。

——

季昭华走的无声无息,只带了两个侍卫,还有春环和孩子。

马车出城,守城门的将领却换成了金戈,季昭华没想到临走还能见到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是金戈好似没有看到季昭华似的,只冷冷的哼了一声说:“快走吧。”

赶车的侍卫急忙赶着车走了,金戈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叹了口气。今日一别,从此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想起独自枯坐在尚书房的季旷,金戈心中更是难受。

挥手就对着身边的人一鞭子,“天下这么大,找个女人都找不到么!”

那人只是抿唇,找到了又能如何,连齐执意要走,谁又能留得下。

金戈只有叹气,看着高高的城门说:“难道这城里有毒气,弄的她们一个两个的都唯恐不及?”

马车里,春环抱着瞪着眼睛四处乱看的壮壮,孩子第一次出门,自然是看什么都稀奇的。春环对着季昭华问:“主子,咱们去哪里呀?”

就这么没头没脑的离开,到底要去哪里啊。

季昭华伸手摸摸壮壮的脸,问春环,“从前咱们的日子,你觉得哪里过的最舒心?”

这个问题,春环真的思考了一阵,才说:“慈恩寺吧。”

虽说在慈恩寺的时候,日子过的清贫,可是那段日子,是春环最快乐的日子,那里是她跟卫一相识的地方,也是他们大婚的地方。

那里有春环的第一次怦然心动,更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季昭华点点头,“咱们还是会慈恩寺去吧。”

不仅是春环,那里也有季昭华的全部美好记忆,可爱的映雪,也是最喜欢那里的,天天满山遍野的跑,那时候的日子,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最无忧无虑的。

再者,“听说慈恩寺现在供奉着这次夏国死伤战士的牌位。”

死了那么多的人,总要有个地方供奉,季旷对夏国也算是仁慈,将夏国所有死难将士的牌位都供在那里。

让那些找不到家属尸首的人,从此后也有个供奉的地方。

听季昭华说起这个,春环的眼睛再一次红了起来,不过还是贴着怀里孩子的小小脸蛋儿,轻声说:“宝贝,咱们要去见你爹爹了。”

就这样,他们在慈恩寺落脚下来,还是从前住的那处地方,虽然季昭华离开的京城,可是她还是皇帝的亲姐姐,一切事务自然是很顺利的。

尤其,她还找到了夏环他们,只是男人们都去了战场,至今都没有回来。

夏环是个没遮拦的,有一次开玩笑竟然说她们现在都成了寡妇窝了。

说的众人都是一愣,倒是季昭华笑笑,说:“可不是嘛。”

这件事情揭过不提。

季昭华现在全心的做起农妇来,头上扎着兰底白花的方巾,正儿八经的在门前的山坡上种了好些植物。

其中就有当年映雪从小沙弥那里认来的薄荷。

郁郁葱葱的,手掌心挥过,清清淡淡的味道飘过去。

季昭华闭上眼睛,深深的嗅了几口,再睁开眼睛,眼前却站了一个人。

良久,季昭华突然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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