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风雨下宁都
龙子心在太平川的杰出表现,稳定了太平川。
独孤秀终于回来了,他没有直接进入宁都城,而是直接到了大江燕子矶渡口,面对会稽军,独孤秀没有宣圣旨,没有发布自己的命令,登船入仓,简单直接命令所有军官集中在旗舰之上,然后杀戮,几十名军官将船舱染红,鲜血流满了船舱,然后流出舱外,进入江里,大江也变成红色。
独孤秀带来一队亲兵,迅速将会稽军两支军队整合,重新任命了军事长官,撤销了会稽军番号,统一编入朝廷大军番号。然后,组成军中监察院,仔细甄别那些会稽当地的老兵痞,不问缘由,一律格杀。接着,命令大军北上,渡过大江,在禹河南线一带布防,禹河以北,就是武瀛大军。
独孤秀的雷霆手段迅速整合了会稽大军,将这个几乎是天下第一的地方武装一夜之间纳入朝廷军,所谓的犹豫和瞻前顾后,与独孤秀没有半点关系。
独孤秀的铁血可见一斑。
进入宁都城,大殿之上文武汇聚,第一次,几乎是搬迁新都后的第一次,独孤秀临朝听政,金玉天也在,端坐龙座,依然是那个几乎看不出与以前有任何区别的皇帝。
但是不同往日的是,独孤秀的座位与新政帝比肩而立,同样是大马金刀端坐龙座上,这昭示着什么,人们心知肚明,独孤秀不再隐忍,彻底走向前台。
然后群臣跪倒,山呼万岁!
独孤秀微转身,面向新政帝点了点头,算是完了君臣之礼。转向大殿,将目光投向每个人,目光中威严,令所有人不寒而栗。面对众臣,释放出无尽的上位者的威压,手轻轻抬起,说道:“都站起来说话!”。
众人纷纷起身,再一次山呼万岁!
“现在龙择天逃往秦阳,几乎鞭长莫及,公孙峰残部被压缩在益梓与大蕃之间的大雪山深处,败亡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龙择天暗度陈仓,命令木红枫率领四十万人马偷渡大江和禹河,先期抵达秦阳的阳安一带,再加上龙择天带去的三十万大军,在秦阳北部,龙择天纠集了七十万人马,看样子是要在那一带定居。”,独孤秀娓娓道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但是,南方择天阁匪患终于得到缓解,残余在太平川的势力不足十五万,而且始终面临着武瀛人的轰炸,朝不保夕,已不足为虑。那么下一步干什么?”,独孤秀看着低着头的众人,语气平淡。
“但是,龙择天终于还是心腹大患,他一日不死,择天阁一日不被消灭,诸位依旧在这朝堂上寝食难安。我已命令益梓、祁连、雍凉、大夏及秦安各路大军向秦阳以北靠拢,进一步压缩龙择天的生存空间,将他困死在秦阳荒凉的北部高原。”。
“本首辅在前线剿匪,各位在我的身后干了些什么?皇帝为我清除了后背上的心腹大患,然而诸位却患得患失,更有人四处联络,意图逼迫皇帝退位,金玉天梁大为康同声本是有功之臣,却轻信谣言,说本辅不会饶恕他们,杀他们立威,算是给左少荃家族及会稽百姓有一个交代。你们,或者说会稽百姓太看不起我独孤秀,杀了一个土皇帝,灭了一个罪恶滔天的家族,值得我去交代!他左少荃算是个什么东西?”,独孤秀突然的震动乾坤的一席话令所有人措手不及,金玉天看着独孤秀更是意外得张口结舌!
“我要感谢龙择天,他杀了一个晏子城,却给我留下了两香军,我要感谢皇帝,他杀了左少荃,给了我一支会稽军!我要诚心诚意拜谢皇帝!”。独孤秀站起身,面向皇帝,弯腰行礼,极为郑重!
大殿上,群臣跪倒:“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孤秀看着跪在地上的群臣,说道:“那兰冲出列!”。
那兰冲站起身,来到台阶下,跪倒磕头:“下官那兰冲听从独孤大人号令!”。
独孤秀道:“感谢你的密函,感谢你对时局的分析,你很有思想,并没有在这次事件中见风使舵,李开麟对你的意见和判断十分倾佩,这一次你表现的很好,现在,你拿一道皇上的圣旨,去沪水两金旭光梁大为康同声三位大人请回来,顺便捎去我的口信,说,我独孤秀需要他们!”。
“下官遵命!”,从独孤秀手中接过圣旨,领命而去!
“那是皇上的水师,不能孤悬于朝廷之外,沪水军只能留在沪水,不能到处走动,这是我给金光旭他们的一次机会!”。独孤秀又看了看新政帝,说道:“我没有意思要杀他们,那么他们只能留下,继续担任他们的内阁次辅,皇上此举是多余的!”。
“诸位可以散朝了,各归本位,朝廷不能一直这样乱下去,各部衙门,六部九卿,皇上只要没有动的,仍要留在原位,本首辅会看着你们,期待你们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独孤秀和皇上仍然比肩而坐,看着空空的大殿,两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金玉天看着独孤秀,心中五味杂陈,今天的一切出乎他的意料,没有出现他预计中的场面,反倒令他无所适从。
“皇上很奇怪是吗?为何我转了性?你们不是预计我回来以后要屠杀皇上一系,给会稽百姓一个交代?说实话,刚开始确实这么想的,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左少荃死了,他的弟弟和儿子死了,那些忠实于左氏家族的亲兵将领死了,这么一个现成的馅饼放在我面前,我还要把他推出去?这些兵终究是我帝国的兵,左少荃死的好,这是一个很好的礼物,我接下了!”,独孤秀认真的看着皇上,语气真诚。
“不过,皇帝你始终怀疑我,对我加上万倍小心,其实没有必要,除了对龙择天的态度,你我没有问题,龙洲帝国需要你,也需要我,所以以后,你还是要老老实实当好你这个皇帝,不要给我添乱,更不要企图离宫而走,我不想再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那样我的脸上很不好看,皇上难道就好看了?”,独孤秀语重心长。
“左少荃不是我杀的!”,金玉天终于开口,“皇后娘娘比我强!”。
“不,左少荃就是你杀的,你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独孤秀生气道。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皇后娘娘算计了一切,却没有算透你的心!”,金玉天固执的说道。
“左少荃是你杀的,左氏家族是你灭的,那些将军都是清除的,皇上你为大帝国立下不世之功,你将成为千古明君,而皇后,只是一介女流,她没有参与任何事情,你说对不对?”。
“嗯,好的,左少荃是我杀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金玉天站起身,“接下来,我这个千古名君要做些什么?”。
“告诉我,皇后娘娘在哪里?”,独孤秀盯着金玉天,两眼冒火。
“似乎就连独孤夫人也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金玉天毫不相让的看着独孤秀,“而且,她虽然是皇后,却只住漱芳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自由,我控制不了,甚至连你也控制不了,所以,如果你有气,应该找到她,直接对她说,而不是跟我。”,金玉天背负双手,向后殿走去:“如果你看我不顺眼,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做婊子立牌坊是很累的,如果你不想活得这么辛苦,杀了我最干净!”。
独孤秀看着远去的金玉天,竟然一时无语,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岳父,国丈,果然不是什么好职称。
独孤秀回到了自己家里,见到夫人文红依,“女儿一直没有回来?”。
文红依柔顺的为独孤秀倒茶,齐眉举案,端在独孤秀面前,“无双不在宫中,也不在家里,甚至没有和我这个母亲说一句话,她走的干干净净!”。文红依突然泪流满面:“这孩子心里苦,自从萨胡回来后,她就一直沉默寡言,你屠了上官一门后,她几乎和我都没有一句话,这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文红依靠在独孤秀的怀里,泪水长流:“我们是不是错了,不应该让她入宫,上官一门也罪不至死,你为什么把女儿推离我们的怀抱?”。
独孤秀推开文红依,冷漠说道:“女儿自小和你在一起,她的所思所想你应该最清楚,她自小和上官向投入同一门下,难道她真的会和那个小子有牵连?他不配,上官一门也该死!”。
“事已至此,你说了算,你就当我们娘俩不存在吧!”,文红依长叹一声,“难道一定要和龙择天你死我活?”。
“这就是宿命,我也无能为力!”,独孤秀怅然,将茶杯放在桌上,“林伯文青小七他们被我安排在北燕的禹河渡口一带,如果你想他们,可以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如果我想去太平川和堂姐住几天,你会同意吗?”。独孤秀突然手一颤,目光变得冷冽:“这种关系已经瞒了二十多年,你想现在抖露出来?”,随即陷入沉思,良久,说道:“或许,有一天,你们姐俩真的能住在一起,不是在太平川,而是在都城!”。
文红依眼神一亮,顿时有种雀跃的冲动,只是压制下来,“如果家庭和睦了,是不是很多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真是幼稚!”,独孤秀冷笑一声,大步离去。
“可是,我始终有奢望,我的堂姐会来的,我们会光明正大的相见!”,文红依喃喃自语。
皇后消失不见,怎么说也是件大事,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就连宫里的其他嫔妃只是私下里咬耳朵,宫女太监更是躲避这个话题。就连皇帝这些日子也格外沉默,形单影只几乎寸步不离御书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独孤秀却始终觉得女儿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瞒着自己,这让他感觉很不好。女儿自幼与自己分开,二十年几乎没见过几次面,就算是拜师学艺这种事情自己刚开始也是一无所知。这个女儿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沉默、冷面、不反抗但是也绝对不亲近,这就是女儿对自己的态度。甚至就连妻子对自己恭顺有加,但是心里却始终隔着一层什么,彼此靠近却没有水乳交融的感觉。独孤秀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这是一种心灵上的孤单,一种山高绝顶我为峰之后那种冷寂的孤单。妻子女儿像是观众,冷静的观看自己一个人表演,没有掌声,也没有批评,冷漠的令人心寒。女儿去哪儿了?其实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彻底把女儿弄丢了,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独孤秀突然感到一切索然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