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种修养
听到秦鹤生对他的称呼之后，姜海晏愣住了，沈河清也愣住了。
沈河清曾经在梦貘编织的梦境里，见过姜海晏的前任饲主，那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白衣修士，正是因为他曾经在梦里见过那个白衣修士，所以他才知道他和那个白衣修士长得有几分相似。
所以他知道，那个白衣修士喜欢语气温和地叫姜海晏——“海晏”。
温和得犹如春风拂面，又似泉水击石，泠泠作响。
在那个梦里，那个活在一千年前的白衣修士就是用和现在的秦鹤生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语气，温和地喊着姜海晏的名字。
“……海晏。”
沈河清的手骤然握成了拳头。
秦鹤生为什么会用那样的语气叫姜海晏？
为什么……
“你、你们认识？”
秦年笑一愣，显然没想到姜海晏居然会认识秦鹤生，要知道秦鹤生可不是那些普通的n流小明星，而是货真价实的大明星，拿下过影帝的国民男神啊！比起从超级无敌大胃王出道的祝澜禾，以秦鹤生在娱乐圈的地位显然更加高不可攀，虽然他知道姜海晏以前也算是个网红，在网上有不少粉丝，但网红和影帝之间的差距完全可以用判若云泥来形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他下意识看向了姜海晏，不过很快他就在心里摇了摇头，不对，之前姜海晏明明就不认识秦鹤生，甚至都不知道秦鹤生这个人，这两个人怎么会认识呢？
难道姜海晏不认识秦鹤生，但是秦鹤生认识姜海晏？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秦年笑立刻又摇起了头，秦鹤生这样的大明星，怎么可能认识姜海晏？
姜海晏愣愣地看着秦鹤生，片刻之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认识我？”
秦鹤生顿了一顿，温和一笑：“认识。”
“你认识我？”姜海晏一愣，心下忽然猛地一跳。
一旁的秦年笑也一脸目瞪口呆，秦鹤生居然认识姜海晏！那个影帝秦鹤生！
而沈河清的拳头却是越握越紧，他垂下眼帘，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嗯，我看过你的比赛，比赛很精彩，”秦鹤生微微一笑，“我算是你的……粉丝吧。”
姜海晏又是一愣，然后他低下头笑了起来：“没想到秦影帝居然也会看超级无敌大胃王那种比赛，还是我的粉丝，真荣幸。”……他在期待什么呢？
他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沈河清也顿住了，他没想到秦鹤生居然……是姜海晏的粉丝。
秦鹤生居然只是姜海晏的粉丝……
不过，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
秦年笑也大大地愣住了，秦鹤生居然会是姜海晏的粉丝？
那个影帝秦鹤生居然会看超级无敌大胃王？
那个影帝秦鹤生居然是姜海晏的粉丝？
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吧？！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秦鹤生低头看着姜海晏，微笑着说，“不过，我好像来晚了呢，宴会已经结束了吗？”
秦年笑点了点头：“是的，已经结束了。”
“真遗憾，”秦鹤生笑了笑，他看着姜海晏的眼睛，淡淡笑道，“看来只能期待下次见面了，不过我相信那一天应该不会很远吧。”
姜海晏点了点头，笑了笑：“……嗯。”
秦年笑忽然觉得他从秦鹤生和姜海晏两个人的对话之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忍不住下意识地看了沈河清一眼，却见沈河清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
秦鹤生礼貌地道了别之后，便转过身去，沿着他来时的那条花园小径离开了。
眼看秦鹤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径的尽头，秦年笑回过神来时，顿时发现现场的气氛似乎变得十分尴尬，姜海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河清眼帘半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尴尬伴随着沉默蔓延开来。
当然，自从秦鹤生出现之后，他们这边的气氛就变得很奇怪了。
秦年笑有点受不了这尴尬的沉默，他摸了摸后脑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那个……既然我不和你们一起去撸串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然我爸妈会担心我。”
“那就下次再见了，”秦年笑顿了一顿，“不过超级无敌大胃王已经结束了，我们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姜海晏回过神来，他笑了笑：“嗯，下次再见。”
这一次换秦年笑拍了拍姜海晏的肩膀，嘿嘿一笑说：“如果你以后红了，可不要忘记我啊！苟富贵，勿相忘！”
“你也是啊，”姜海晏也一把勾住了秦年笑的肩膀，“以后发达了，记得带我装逼带我飞！”
两人勾肩搭背地惺惺相惜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击掌道别了。
秦年笑走了之后，就只剩下姜海晏和沈河清了。
姜海晏顿了顿，才摸着肚子对沈河清说：“我好饿，我们找个大排档去撸串吧！”
沈河清垂着眼帘，淡淡道：“你现在还有心情吃东西吗？”
“什么？我怎么可能没心情吃东西？”姜海晏眨了眨眼睛，“我什么时候没心情吃东西？我每时每刻都很有心情吃东西。”
“因为秦鹤生。”
沈河清抬起眼，定定地直视着姜海晏的眼睛。
“……难道不是因为秦鹤生吗？”
“秦鹤生？我怎么会因为他而没有心情吃东西，”姜海晏耸了耸肩，“你该不会还在以为我因为他长得像某个人而对他心有执念吧？没有的事。”
“你刚才动摇了吧？”
沈河清一字一顿道。
“动摇了？没有的事。”
姜海晏眨了眨眼睛。
“你动摇了。”
沈河清缓缓道。
“……就算我动摇了又怎么样，他和那个人长得那么像，我一时恍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姜海晏顿了顿，然后笑了起来，“不过我现在已经很清楚他是他，他是他，这就已经够了。”
沈河清抿了抿唇，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终究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就算姜海晏动摇了又怎么样？
他现在的身份，顶多只是姜海晏的朋友而已。
他有什么立场，去对姜海晏对旧主人念念不忘的事耿耿于怀呢？
沈河清垂下眼帘，淡淡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大排档，味道还不错。”
“好好好，我们快去快去，”姜海晏顿时双眼一亮，“带路带路，话说你怎么老是知道附近有什么东西好吃呢？你真的不是天机门的吗？其实你是神算子假扮的吧！”
沈河清淡淡一笑：“……走吧。”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网络搜索。
两人到了那个大排档后，姜海晏豪迈地大撸了一顿烤串。
老板差点被他们这一桌桌面上堆得密密麻麻的竹签吓坏了，他盯着沈河清看了几眼，又盯着姜海晏看了几眼，确定这一桌只有这两个年轻人，没有藏着其他人，才抖着手开始给他们这一桌算账，他连连算了好几遍，确定那个金额没有错，才一边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一边爆出了一个惊人的字数。
平时能来他们这些烧烤大排档吃宵夜的客人不是附近的学生就是打工仔，就算十几个人一起来的一顿宵夜钱也不算太多，毕竟他们这是平价大排挡，物美价廉，但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看着都斯斯文文的，这一顿宵夜的价格居然比一桌子十几个人加起来还要高。
那一堆密密麻麻的竹签，让老板忍不住看了又看，他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看花眼了，他们的大排档是先吃烧烤后买单，客人先点单，点完单之后觉得没吃够继续再点，等客人吃饱了让老板买单，老板就来算一算竹签和盘子的数量，计算总价钱，所以老板刚开始见这一桌客人点完又点，点完又点，也不是特别在意，毕竟像这样第一次点单没吃饱的客人有不少，而且晚上客人多他也不可能一直只留意一桌客人，直到他发现旁边好几桌的客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这一桌的客人铁打不动，他才开始注意起了这一桌的客人。
结果这一桌客人一吃就吃到了大半夜，吃到满满一桌子都是撸完串的竹签，然后其中一个长得比较清秀的客人，才一边摸了摸肚子一边依依不舍地喊老板买单。
老板算完这顿宵夜的价钱之后，忍不住盯着那个客人的肚子看了起来，这两个客人吃了那么多烧烤，肚子真的不会撑到爆炸吗？
他忍不住忧心忡忡了起来，万一有客人被撑死了，他们大排档的名声堪忧啊！
不过真是奇怪，这个客人明明吃了那么多，怎么完全就看不出肚子呢？
听到老板报的数字之后，姜海晏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他没想到他居然吃了这么多，但他还完全没吃饱呢……
沈河清一脸淡定地掏出卡问老板：“可以刷卡吗？”
“当然可以！支付宝微信都可以！”老板这才把视线从姜海晏的肚子上收回来，热情地回复沈河清。
就在沈河清准备刷卡付钱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沈河清……男神？！”
沈河清动作一顿，他转过脸去，就看到了两个打扮得很漂亮还化着精致淡妆的年轻美女，她们一脸兴奋地看着他，眼睛都快变成星星眼了。
这两个年轻美女大概是附近的女大学生，她们怀里还捧着几本厚厚的专业书。
“沈河清男神！居然真的是你！”
“男神！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了！”
那两个年轻美女很兴奋，显然非常喜欢沈河清。
沈河清淡淡一笑：“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种地方遇到粉丝，谢谢支持。”
“男神！你真人比视频里帅多了！”
“对啊！虽然视频里也很帅，但真人还要帅一百倍！”
两个年轻美女很激动，显然没想到沈河清这么平易近人。
“我们会永远支持你的！”
好一通激动之后，她们这才注意到了坐在沈河清旁边的姜海晏。
咦？这个人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其中一个年轻美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姜海晏？”
“那个打败了祝澜禾的姜海晏？”
姜海晏眨了眨眼睛，他不太确定这两个年轻美女是不是祝澜禾的粉丝，万一是的话，该不会激动得冲上来打他吧？于是他低调地点了点头。
“好厉害！居然能打败不败魔王祝澜禾！”
“我也有看过你的比赛，恭喜你拿了冠军！”
看来这两个妹子应该不是祝澜禾的粉丝，姜海晏眨了眨眼睛：“谢谢。”
“没想到你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皮肤好白呀，平时怎么保养的？你用护肤品吗？”
“我挺喜欢你最终之战穿的那件衣服，什么牌子？在哪里买的？我回头也要给我男朋友买一件去……你能帮我和沈河清男神拍一张合照吗？”
“真羡慕你每天吃那么多身材还那么瘦，你是吃不胖体质吗？还是说有什么减肥秘籍？可以传授一下吗？顺便也帮我和沈河清拍一张吧！”
姜海晏：“……”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不过被两个大美女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答应了。
姜海晏帮她们和沈河清拍完合照之后，那两个年轻美女就兴高采烈地抱着手机离开了。
姜海晏默默地目送那两个年轻美女离开，正想羡慕嫉妒恨地酸沈河清几句，沈河清却忽然先他一步开口了，他淡淡道：“你就那么舍不得那两个女孩子吗？”
姜海晏没想到沈河清居然恶人先告状，原本想要酸沈河清的话顿时就卡壳了，不过很快他就开始反击了，他看着沈河清幽幽地说：“那两个大美女喜欢的人明明是你，真羡慕啊，有那么多女粉丝可以左拥右抱。”
沈河清微微皱眉：“大美女？你喜欢那样的？”
“她们可是你的粉丝，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们，我喜欢自己的粉丝还来不及呢。”姜海晏哼了一声。
“你的粉丝？”沈河清眉头深皱，“你是说……秦鹤生？”
姜海晏没想到沈河清居然如此突然地提起了秦鹤生的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呆了一下。
沈河清见姜海晏没有反驳，不由垂下眼帘：“你果然很在意他。”
“才不是，”姜海晏反应过来，他耸了耸肩，“我倒觉得你才是那个最在意他的人，你该不会是水仙吧？居然这么自恋！”
“我只是因为你在意他，所以才在意他。”沈河清淡淡道。
“所以你不否认你很在意他？”姜海晏斜了沈河清一眼，“你果然很自恋啊！也对，有那么多女粉丝了不起咯。”
沈河清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就在此时，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姜海晏？你是姜海晏吗？！”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姜海晏下意识转过身去，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这个汉子的长相相当粗犷，赤着胳膊穿着大背心，下着裤衩脚踩十字拖，左右胳膊还有纹身，脖子上挂着一条大拇指那么粗的大金链子，浑身匪气爆表，有种让人看一眼就像跪下叫大哥的气场。
然而如此粗犷的汉子，此时却一脸激动地看着姜海晏，眼中还闪着崇拜的光芒。
姜海晏眨了眨眼睛：“我是姜海晏，你是？”
“我是你的粉丝啊！”粗犷汉子一脸崇拜地看着姜海晏，“我一直是超级无敌大胃王的忠实粉丝，以前我最崇拜的偶像是狂魔莫狂，现在变成你了！居然能打败那个祝澜禾，你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一个粗犷汉子露出了崇拜的星星眼，这反差实在是有点大，姜海晏一时之间有点无法接受，不过还好，他很快就淡定地接受了：“嗯，谢谢支持。”
虽然姜海晏的回应并不算热情，粗犷汉子依然十分激动：“我看了你和祝澜禾的最终之战，就是那场屠神之战！你认真起来的样子超有气势，眼神超帅！”
“没想到美食竞技居然也能这么燃！我完全被你比赛时候的气势征服了！如果我是个女人的话，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面对着这铁汉柔情的一幕，姜海晏不由陷入了沉默：“……”
粗犷汉子越说越激动，最后他一把抓住了姜海晏的胳膊：“偶像！帮我签个名吧！”
他的手劲很大，亏得姜海晏皮糙肉厚，才没被他一把捏断胳膊。
就在此时，沈河清挺身而出了。
他伸出手来，轻描淡写地拂开了那汉子的手，淡淡道：“别那么激动，很多人都过来了。”
姜海晏这才发现因为那个汉子刚才太过激动声音太大，现在几乎整个大排档的人都看了过来，因为他们坐的地方特别偏僻，如果不是经过他们这一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而此时此刻，他们却引起了许多原本埋头一心撸串的客人的注意。
那个汉子发现自己闯了祸，连忙闭上了嘴巴，不过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超级无敌大胃王刚刚结束没几天，现在风头正旺，大家茶余饭后都喜欢聊上几句，于是立刻就有客人认出了姜海晏：“是他！姜海晏！”
“姜海晏？在哪里？！”
“超级无敌大胃王那个姜海晏？”
“那个赢了不败魔王的姜海晏？”
立刻就有好几个人朝着姜海晏他们这一桌扑了过来，很快，姜海晏就被几个粉丝围了起来，要签名要握手要合照，虽然当过一段时间的网红，但网红只是网络上的红人而已，虽然他在网络上的人气还不错，但现实里认识他的人不算多，就算平时走在大街上，也没被认出过几回。
但在参加过超级无敌大胃王后，姜海晏的人气就开始急速攀升了，尤其是在打败祝澜禾赢得超级无敌大胃王冠军之后，他现在走在大街上经常能被人认出来，然后就会像现在这样，被那些粉丝团团围住，要签名要合照。
姜海晏接过一个粉丝塞过来的笔，默默地签了十几遍自己的名字，又默默地和几个粉丝合了照，而原本坐在他旁边的沈河清也被一些粉丝认了出来，同样被那些热情的粉丝围住索要签名索要合照，整个大排档仿佛变成了一场闹哄哄的签售会。
还等着沈河清刷卡买单的大排档老板瞬间被挤到了几米开外，顿时一脸懵逼，但就算他再想挤到被粉丝们团团围住的姜海晏和沈河清跟前，也完全挤不过那些战斗力爆表的粉丝。
“你们居然一起吃大排档，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有粉丝发现姜海晏和沈河清居然是一起来吃大排档的，顿时感叹了起来。
“原来八卦消息也不都是骗人的，你们的关系好好啊！真羡慕！”
“你们还穿同款西装啊？感情真好！我和我闺蜜都不会穿同款！”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
两个大男人，穿同款西装？
原本闹哄哄的签售会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十分沉默，沉默之中还有一丝尴尬。
所有人内心暗暗大惊：难道他们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姜海晏眨了眨眼睛：“我们只是在同一家店买的而已。”
“你们关系真好，居然一起买衣服！”
两个大男人一起逛街买衣服？手牵着手一起去的吗！
“嗯，因为要参加朋友的哥哥的订婚宴。”
两个大男人一起参加朋友的哥哥的订婚宴？以夫夫的名义吗！
现场的气氛虽然渐渐活了过来，但热闹之中似乎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尤其是好几个姜海晏的男粉丝，虽然他们的性取向无比笔直，但他们对姜海晏和沈河清的同款西装以及一起去参加别人的订婚宴的事也有些无法直视……不是他们腐眼看人基，这一切怎么想都是网络*文化太发达的错啊！
一个女粉丝看了看姜海晏，又看了看沈河清，然后她露出了一脸梦幻的表情：“我会永远支持你们的！”
……这句话和刚才沈河清那个女粉丝说的“我会永远支持你的！”一比较，明明只少了一个字，怎么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呢？
姜海晏不由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