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因果 （十一）
慧信四人离去之后，周允马上把四肢活动了一遍，果然没有了先前的酸痛之感，就连肺部的疼痛也跟着消去。他心中大喜，心道:戒嗔戒贪两位高僧真的是本事超群，一下子就解决掉了最难的问题，可惜还有一点没有解决，这股内力还存在于体内，而且戒嗔大师也未说那股内力能被压制多久。
周允反复地动了动左脚，未感觉有什么异样。不过如今伤势已好，就算那内力冲破了枷锁也影响不到什么，于是周允便不再多想。
周允又想起慧信四人运功疗伤后的状态，才知原来这运功疗伤对人损耗甚大。若不是佛家慈悲，要不然以他一个书生的身份，真不知从何处去寻找几位内力高手不计得失的为自己运功疗伤。
接下来周允又歇了几日，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便决定离寺回应天书院继续读书。汴梁城正好又在少林寺去应天城的中间位置，他还可以顺道回趟京城家中，可谓一举两得。
虽然道不同，但毕竟与墨离共患过难，周允还是要去找墨离辞行。此时墨离的状态也较初入寺时好了许多，浑身上下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墨离见周允过来便知他医好了身上伤病，笑道：“恭喜你小子恢复健康。”
周允笑道：“若没有前辈的指点，晚辈又怎能得到几位高僧的相助，所以晚辈还要好好感谢前辈。”说完对墨离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锭黄金递给了墨离。先前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两锭黄金，今日起床时突然有了想法：一锭赠给墨离，另一锭捐给少林。
墨离见了黄金，笑道：“不想你小子竟还有东西瞒着老夫，不过这又是何意。”周允道：“晚辈也不知怎么感谢前辈，能想到的只有赠些银两了。”
墨离道：“此处人多眼杂，你还是把东西收好。若没有你小子相助，老夫早就埋骨在那应天城了。所以嘛……这事就算扯平了，咱们往后谁也别提。还有，你小子是不是下山就回那书院去了？”
周允点头道：“正是，晚辈乃一个小小书生，也只有读书这一件事可做了。不知道日后还不知有没有和前辈重逢的机会。”墨离笑道：“老夫定不会再回那应天府了。而且老夫生平最差的样子都被你小子见了，日后传出免不得被江湖中人耻笑，所以你还是早点忘了老夫为好。”
周允自知二人并非同道中人，就此别过才是最好的结局，便笑道：“晚辈就再听前辈最后一个命令，定会把前辈忘得干干净净。”
虽然墨离的做事风格江湖气息十足，但周允内心还是有些舍不得。不过如今他们折腾了这么多天，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所以到时候分别了。
接着周允又请宗印小和尚领着去了方丈禅房。慧信正在禅房打坐，见周允背着包袱过来，不等他开口便问道：“施主可是要下山去了？”周允道：“正是，晚辈已离家数日，也该回去了。所以今日特来向大师辞行。几位大师的救命之恩，晚辈必定没齿难忘。”
慧信道：“施主不必多言谢。其实少林还应感谢施主才对。若非施主双耳灵敏，本寺还发现不了被人偷挖了盗洞。”周允问道：“晚辈也只是机缘巧合，不知寺中可曾因此丢了东西？”
慧信道：“老衲禅房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丢了也是无妨。只是那盗洞不知何时所挖，三十年前藏经阁翻修，寺中便将经书尽数搬到此屋中放了一月，翻修完毕又全部搬回。若这盗洞正是那时所挖，恐怕寺中秘传经书已经流传了出去。不过三十年来江湖中也未有外人使用少林功夫，所以这些只是老衲的推测而已，具体如何还不可得知。”
周允道：“说不定那个小偷刚把洞挖好，寺中正好把经书全部搬了回去，于是那人便扑了个空。”
慧信笑道：“世间多是机缘巧合之事，说不定正如施主说的一样，那个人费劲心思地挖好盗洞，谁知最后只是白忙活一场。”
这时周允从怀中掏出黄金双手递给慧信，慧信双眼一铮，道：“周施主这又是何意？”周允道：“晚辈幸得少林及几位高僧相助，才医好身上伤病。在下没什么能耐能够回报贵寺，幸好身上还有些银两，所以便想捐予寺中，还望大师收下。”
慧信摆手道：“老衲观施主也不是富家子弟，料这些钱财定是来之不易。所以老衲万万不能收下，施主还是自行留着去买点补品好养养身子。”
周允觉得肯定因为慧信是佛门中人，所以不会惦记这些身外之物，便把怀中另一锭黄金掏了出来，说道：“不瞒大师，晚辈还有些积蓄。况且先前晚辈吃了一颗贵寺的大还丹，定是些名贵药材所制，值上不少银两。所以这锭黄金算是晚辈给贵寺的补偿吧。”
慧信见他态度诚恳，便接过了黄金，谢道：“老衲就斗胆收下银两，并代寺中上下感谢施主馈赠。不过老衲劝施主一句，如今世道已不太平，施主切记不可再漏财。”周允回道：“晚辈觉得大师定不是图财之人，所以才放松了警惕。”
不料慧信突然笑道：“施主这次算是看走了眼，其实老衲刚才见了这黄金之时，可也是动了心的。”周允道：“大师又在说笑，晚辈可是万分得不信。”慧信道：“果然从老衲口中说出这些话，没有人会相信。敢问周施主是否着急离寺？”
此时还不到正午，周允也没那么着急，便说道：“晚辈倒也没有多着急，大师可是有其他事情要吩咐？”慧信道：“老衲憋了一肚子话无人可讲，老衲见施主读书不少，觉得施主应该能懂老衲的苦衷，所以便想和施主聊上几句。”周允道：“如果大师不嫌晚辈年幼，晚辈愿洗耳恭听。”
慧信笑道：“那请施主稍等片刻，容老衲去准备些茶水。”说完他便让周允席地坐好，然后去烧水沏茶。
周允不知慧信这是何意，他可想不到堂堂少林方丈会有什么话要与一个少年去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