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比试（二）
此时正值阳春四月，山间百花盛开。白乐天有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这首诗中所说的正是庐山大林寺的景色。
众位学生对此景都是仰慕已久，便决定去那大林寺瞧瞧。不过有位熟悉庐山地形的学生说那大林寺在庐山深处，一路上都是崇山峻岭，恐怕当天不能来回。而香炉峰距的不远，只有十几里路程，沿鄱阳湖畔就可以走过去。那香炉峰的名气与大林寺不相上下，李太白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正是说的香炉峰边上的秀峰瀑布。先前周允决定去庐山游玩，便是为了看一眼这个秀峰瀑布，看看是不是真如李太白所言无比壮观。
不过这位同学的提议马上遭到了大家的反对，众人议论说这瀑布一年四季都在，而那桃花可是一年只开一次，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于是大家商议后一致决定去那大林寺。
谁知第二日朱先生突然变了卦，改成只给众人一天休息时间。众人虽心中骂声一片，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选择去那香炉峰去看瀑布。
一行人便徒步沿鄱阳湖南下，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那秀峰瀑布边上。不过这瀑布远不如李白诗中描写的气派，只是几股小小的水流，只是落差较别处的瀑布大了一些。众人一同直呼上了李太白的当，不过周允内心深处还是无比佩服他的才华，心想不知这一句还要吸引多少后来人。
虽然对这瀑布不太满意，但既来之则安之，众人还是选择席地而坐，开始吟诗作对。这边众人还没说上几句，突然一位精壮少年从远处走了过来，周允只见他背负长剑，头带斗笠遮脸，气势十足。众人约莫这人也是来看瀑布，又见携带武器，定是武林中人，便不去理会。
谁知这少年径直走到潭边，先摘了斗笠，接着毫不避讳的开始脱衣服，完全视身后众人如无物。有位急脾气的李姓同学问道：“兄台这是要做什么？”那少年也不回头，道：“这不是明摆着，我要下潭游泳。”李同学又道：“兄台怎么能在光天华日之下做这种不雅之事。”
这时少年身上脱的只剩下体亵裤，露出背后黝黑的皮肤。他听此转过身来道：“大家都是爷们，能有什么不雅的。”
周允只见这人生的圆头环眼，剑眉虎鼻，下面还挂着一张大口。记得周生曾说这种面相的人性子火爆，切记不要随便惹其生气。但这时李同学又道：“此处是我们先来，而阁下是后到。所以阁下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别处游泳。”
那少年笑道：“你还说什么先来后到，一个月前我便来到了这瀑布边上，怎么也没见你们过来。你们读你们的书，我游我的泳。大家各走各道，互不干涉就好。”
众人朝四周看去，这瀑布附近也不似有住人的地方，不想这人竟说自己已经来了一月，心中都是万分不信。李同学性急，又道：“这也只是你一面之词，有谁能证明你来了一月。”
少年道：“这多日来都是我孤身一人，能去哪找人作证。若是你们不信就算了，反正这庐山也不是谁家私产，谁也没权利赶别人走。”
这时周允见少年脸色微变，忙抢先道：“这位兄台说的有理，咱们就各做各的，互不相犯。还请兄台游个痛快。”那位李同学见周允服软，心中又是不平，便想再说几句。周允忙拽了拽他的衣袖，又指了指那地上长剑，李同学见此这才慢慢压下火来。
那少年见周允说话还算客气，便举手抱拳示意，然后转过身去继续脱衣。只见他解开了下体短裤后又系了回去，然后开始伸展身体做入水准备。众人见他还要些脸面，便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微笑了起来。
此时潭水还是透心的凉，但那少年毫不畏寒，热完身后直接跳入潭中，一会儿便响起大力的划水声。周允见有了干扰，便提议换个地方。谁知身边同学大多年少气盛，不愿就此让步。于是众人决定停止对诗，开始集体地背诵其诗词来。不想那少年也不以为意，仍在潭中尽情地游来游去。
这时不知谁起了个头，众人竟开始大声的背诵《礼记》：“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读过书的人一下便可听出是在讽刺潭中地少年。可那位少年似乎读书不多，不太明白这帮人背的内容，仍在水中游的自在。
众人见这少年毫无反应，便又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往后几句甚是过火，周允暗呼不妙，忙示意大家停下来。不过众人兴致正高，便将往后几句也背了出来：
“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
这时水中少年算是听明白了岸上这帮人在骂自己，怒火不打一处来，伸手朝水中打去。不料此人力量奇大，众人只见一个巨大的水花扑面而来，根本来不及躲避，瞬间都被淋了个透。那位性急的李同学率先叫道：“你这乡巴佬想做什么？”
少年怒道：“你们为什么骂我？”李同学笑道：“我们正在背书，碍着你事了。”
少年道：“虽然我没读过几天书，但还是能够听得明白你们背什么。”李同学道：“这又能怎样，这都是圣人写的，我们又不知道在说谁，只是恰好背了一遍。但那水花可明明白白的是你打的。”
少年见言语上争不过眼前这帮学生，便道：“我不与你们做口舌之争，有本事的就与我打上一架。”
李同学笑道：“我们不与你做拳脚之争，有本事就和我们辩个痛快。”
少年愤怒的朝水中打了几拳，道：“那好，你们敢不敢和我做一场比试。”
学生道：“我们不是什么山野村夫，可不会什么赶牛锄地，有本事咱们就比些文雅的东西。”
少年显然另有打算，道：“那我们就比试两场，一场比试文采，另一场比试拳脚，若是谁输了两场就跪地喊对方爷爷，如何？”周允不想这少年竟有些头脑，论文采他肯定会输，但论拳脚在场的诸位肯定被他打的皮肤开花，这样就算打平他也是稳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