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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鲁镇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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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鲁镇杀人事件

今天正午,太阳悬挂在高空,各镇人头涌动,很多人自带着干粮,搬着小凳,要过来看个热闹。

毕竞在这旧社会,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很是f乏,唱大戏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娱乐活动了,但那只能逢年过节,或者某些大老爷做寿,才‘能赶着蹭点光,平时是很少见的……所以这次周少侠挑战各镇双煞,要打擂台给大家看.甭管输赢,就这打来打去的热闹劲,都值得去凑一凑了。

华小栓瑟缩着在人群中行走,询楼着身子,脸色很是苍白,各镇是水乡,在这种时节,吹来的风很刺骨,令他将脖子紧紧缩在衣领里。

身旁的行人偶尔转头一瞥,就面色一变,与华小栓拉开了距离,这少年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脸色白得吓人,身体又瘦弱,但诡异的是,他的嘴唇出乎意料得红润,还穿着一身绛红色的衣袍,这人的打扮和气质,令人感到极端的诡异与不舒服,生灵的本能,令路人与他尽量保持着距离。

而华小栓却旁若无人地将双手插一进袖子里,伸出鲜血般红艳的舌头,在嘴唇边舔了一圈:“真冷啊……好饿。”

他们在城外破庙聚头,由团队的领袖布置了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昨天晚上,两位同伴叛逃,他们负责追捕,抓活的。

这两个同伴,是各镇这段日子的风云人物,一个叫孔仲吾,一个叫谢阿贵,他们曾经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令各镇讳莫如深的巨孽,搅动风云,鱼跃龙门,一举发了迹。小人物咸鱼翻身,自然是广大人民津津乐道的话题,尤其这两个小人物发迹之后原形毕露,变本加厉地剥削坑害良民,就更值得讨论一下了。

但不管平民们如何咒骂,不管有心人如何追查,有一个最大的疑团至今无法解开,那就是原本默默无名、武功低微的两人,是如何摇身一变,就成为身手卓绝的强者和心机深沉的袅v,有关此事的版木流传了十数个,有人说是他们跳了崖寻到了前辈高人的武功秘籍,还被灌了顶,有人说,他们吃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灵丹妙药,增加了一甲子的功力,但鲁镇之大,知晓真正原因的,应该不会超过十个。

华小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心脏的跳动,感受着周围的声音,一切尽收耳中,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灵觉。

后面几个人,在讨论着孔仲吾和他小舅子的事情……哈哈,真是有趣。

旁边的两个人,则是在争论谢阿贵和孔仲吾到底会不会来。

咦……前方听到了很好听的女人的声音,嗯,有三个,似乎在讨论一个男人,听她们三个的语气……真是好艳福啊。

华小栓睁开了眼睛,男人的本能让他向前面瞧了瞧,只看到三道美丽的倩影一闪而过,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其中一个黑衣女子似乎转头往这边瞧了一眼。

华小栓没往心里去,微微一笑,他如今耳聪目明,身手敏捷,腕力高强,这都是高明的武功,是武者鱼跃龙门、凌驾于凡人之上的体现,他炼精化气、功行周天,成为身负武功的异者,也不过短短数月时光,在不久的之前,他还只不过是一个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病患。

他和孔仲吾、谢阿贵一样,都是曾经卑微、却被改变了命运的幸运儿,从默默无闻、卑贱如泥土的小人物,转眼之间,变成了身负绝学的高明武者,曾经瞧不起他的人,曾经欺辱过他的人,此时在他手中,不过是待宰的鸡鸭甚至……血食。这世道,有力的人就能占有更多.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一阵凉风吹过,他更加瑟缩了身子,望着清爽澄澈的天空,太阳当空.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他自幼体弱多病,躺在床上,想的就比一般人更多一些,大夫说他的病根从娘胎里带来,是先天不足,后天就要付出代价,因为这天行有常,一切都是自然之力,亏盈有数,正如欠债还钱一般,天经地义。

既然欠了债要还钱.既然娘胎里先天不足.后天就要生病,那么……

他微微仰着头,轻声一叹—从自小体弱多病、常年卧床的病秧子,一夜之间变成身负高强武功、凌驾于凡人之上的武者,又需要付出什么呢?

第一次学会了武功,第一次能够自如地行走在阳光之下,身体康健,鱼跃龙门.两份快乐加在一起,是难以想象的梦幻般的梦境,这一切是如此丰厚.但是,有收获,就一定有所付出.这一切究竟需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不知道,但直觉告诉他,那一定可怕到了极点。

孔仲吾,谢阿贵,聪明人,他们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趁此机会,溜之大吉.看来,我也需要为自己打算一下了……

他轻轻地长出一口气,为了防止引起注意,他们一行五人,分散开来,约定到百草园汇合,这就是机会……华小栓打定主意.向人群汇聚的地方挤了过去,前面隐隐约约传来了某个男人正在讲话的声音,这就是他的目标.周迅,各镇今天,一直在流传他的故事。

就是他昨晚扫平了孔家,火烧了谢家,甚至逼得上面不得不命令两人离家避祸?肯定是个厉害角色。这样的话,反向推导一下,孔仲吾和谢阿贵这两人不敢离开冉镇,却又想找到活命的机会,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找这个家伙求救,死中求活,赌上一把……

也就是说,守着这个家伙,盯梢着他.就有可能发现孔谢二人的踪迹?

他跟着人群挤了过去,武者目力极佳.稍稍凝神观望,就能在很远的地方看到这人的庐山真面目。

这个家伙,看起来很有意思,长得有点英俊,笑容有点爽朗,武功有点高明.气质有点不错,仿佛什么样的优点都有一些,但最吸引华小栓的地方.莫过于这家伙言谈举止问的气度—从容不迫、恰到好处的自信,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措手不及,那是华小栓最羡慕的地方。

他毕竟是个数月之前还辗转于病榻之上的瘦弱少年,而如今的他,也没有脸面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之下。

即使武功高强,即使身体康健,他也没有活在光明之下的勇气……因为他这一切,是与恶魔做了交易。

—所以说,这个家伙,要在各镇摆擂台,喊孔仲吾和谢阿贵出来打擂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他又走近了几步.凝神聆听,这家伙好像在讲述这擂台战的前因后果:“……赵老太爷和何先生一开始请我来打擂的时候,其实我是拒绝的,因为不能你让我打,我就去打。你说我一个纵马江湖的英俊少年,怎么就来鲁镇跟两个地痞流氓来打架了呢?于是我说,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也不是谦虚……”

说话倒是挺有意思……他紧了紧身上的绛红衣袍,感觉周围的温度冷了些,也没太在意。他很想知道台上这说话的家伙是什么来路,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孔谢二人将希望押在了这人的身上,那他一定有足以力挽狂澜的本领……可他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很高的高手啊?

他又上前几步,更加仔细地聆听着。

那个家伙看起来兴致很高,口才也很不错,三言两语,就把大家逗得捧腹大笑,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又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回了这场擂台:“既然两位先生如此诚心诚意地恳求,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了,于是我当时就念了两句诗……”

这样说着,台上的年轻人渊淳岳立,仿佛身形刹那间变得高大起来,闪耀着浓浓的人道主义光辉,他站在各镇的天空之下,站在微风之中,在黎民百姓的注视之下,露出了无畏的笑容.坚定地点头道:“苟利各镇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两句诗,既有文化人的逼格.也有亲民的特质,大家不仅能听懂,而且觉得很厉害,所以齐刷刷地鼓掌喝彩,华小栓细细品味着这两句诗,他当年也是读过书的,所以觉得写得很棒,望着周围大声喝彩的人,他也笑了笑.被周围的气氛所影响,也打算也叫几声好。

但他突然脸色一变.发现自己喊不出声音来了。

武者的本能令他瞬间提起内息.准备内视周天,游走八脉.防御外敌,检查内因.但刹那之问,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惊慌,因为他发现,自己体内空空.使不上一丝力气,唤不起一道内劲,一阵阵的虚弱袭来,这感觉令他惊恐,因为在数月之前,他还在被这痛苦和无力折磨……从懂事起,就一直这样。

这一瞬问,他感觉手足冰冷,无尽的恐惧席卷全身,他仿佛再度变成了那缠绵病榻的虚弱少年,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病痛缠身,庸医无能.药方换了一道又一道……有了武功,身体康复,这一切仿佛都是一个幻梦,醒来之后,就是无比绝望的v.梦,他依然不过是那个可怜的少年。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会是梦,这是现实,我确实,我确实做了交易,我确实得到了这脱胎换骨、鱼跃龙门的力氛,成为百中无一的武者,我……我甚至……

他全身冷汗直流.脑海中却闪现着一幕幕过去的回忆,那是现在的他不愿意碰触的梦魔,比p梦还要可怕的东西。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天,感觉到体内充满了炽热的流动.嘴中依然残存着温温的味道,满手都是,衣服上都是,那温热暖和的东西,从爹娘的脖颈中潺潺流出,从自己的牙缝问一滴滴流下,没错,我……我……我竟然……

记忆片段走马灯般地闪过,时问再往前推移,那改变他命运的瞬间,半梦半醒之问,有人似乎在询问着他什么,问他愿不愿意改变自己的命运,问他愿不愿意付出一些什么,问他愿不愿意做一个交易……恢复健康,甚至获得武功,成为高高在上的武者,只是要付出一点微小的牺牲……

那一段记忆,就像是梦一般,捉摸不透,隐藏在迷雾之中,事后华小栓思来想去,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当时的自己,肯定是答应了。因为被病痛折磨的感受,那无力感,对健康的渴望,足以使绝望的他,付出一切代价。

然后命运就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我……我……我竟然……我竟然把爹娘……

不愿回想的记忆不可遏制地从脑海深处浮现,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华小栓用力地捂着脑袋,咬紧了牙关,承受着内心的痛楚和斥责,并为卑微的灵魂做辩解。

我也不想的……当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不是我……我并不知情……

我也没办法的……我还能怎么办呢?回过神来,就发现这样了,发现爹娘已经被……

我也没办法的……难道要给爹娘偿命吗?那他们的死,又有什么价值?

我也不想死啊……我想活着啊……哪怕是为了爹娘的牺牲也好……为了他们而活也好……他们之前.也是希望我能够好好活着的……

他竭力地辩解着.说服着自己,试图镇压身为人子的悲伤与阵痛,但他的大脑似乎不受控制,似乎无视了他的自我辩解,依然搜寻着脑海中的回忆,飞快搜掠着记忆的片段,脑海中的回忆,不断地闪现在眼前,然后他看到了熟悉的家,看到了爹娘,看到了被他毁掉的一切,然后,他看到了躺在病榻上的自己……

咦?

病榻上的自己?

我的回忆里,怎么会看到我自己的样子?

华小栓的内心泛起了惊讶,然后—

他在自己的记忆中,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东西。

比咬杀了爹娘还要恐怖的东西。

比发现这一切都是在做梦、自己其实依然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还要恐怖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啊?

我……我算什么啊?

件镇,擂台,人群中,在周少侠风趣的演讲声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冲天而起,带着无比的疯狂和绝望。

人群在惊讶中散开,一名脸色苍白、嘴唇鲜红的瘦弱少年,一脸的扭曲和挣扎,似乎在笑,似乎在哭,他抱着头,大笑着,大哭着,然后倒在了地上。

睁大着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

好像是,死了。

人群陷人了短暂的死寂,然后惊叫声和喧哗声响了起来,大人在喊大夫,小孩子在哭,女人在尖叫。

台上的周少侠,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所穿的绛红衣,又想到了自己刚刚念的那两句诗,倒抽了一口凉气,非常少女地掩住了嘴巴:“……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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