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第三百二十四章你怎么不按照基本法来啊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你怎么不按照基本法来啊!
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虚无中游荡,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这一切何时是个尽头。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神色略显疲惫、却心满意足的脸庞,这是令她魂牵梦绕的人,他们两人的缘分始于八年之前,承载着这个国家的最大秘密,因为家国大事,因为死生存亡,很多很多不公平和不应该的事情都发生了,最终,事态向着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方向滑落,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但她竟然活了下来,但他竟然也还在人世……其实这样,也就足够了吧。
鲁淑仁虚弱地一笑,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觉得一阵阵虚弱和疲惫涌上心头,她此时心力交瘁,更是在几日之间经历了足以崩溃人生意义的惨事,全身上下,实在是提不起一点力气,所以她索*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孙朗的怀中,静静道:“我睡了多久?”
孙朗笑眯眯道:“不长,不长,也就睡了一年,皇帝都被我剁碎了,此时帝国已经不复存在,神州各地红旗飘飘,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大革命如火如荼地展开,好了,来不及解释了,快起来,全国政协代表大会就要开始了,党国已经研究决定了,就由我来钦定你去当个副主席……”
鲁淑仁先是一惊,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废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继而,这样的表情也变成了寂寥,她唏嘘道:“我明明记得,我的灵魂已经被吸进计都体内了,想不到还是被你救了回来,厚着脸皮活下来了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孙朗傲然道:“那当然是我身经百战见得多了!”
鲁淑仁轻声道:“将已经被封入帝兵的灵魂再拉出来……你连这种事情都经历过了吗?”
游侠怔了片刻,然后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嗯,打了这么多年仗,总会经历各种各样奇葩的战斗,收获各种各样令人心情微妙的经验的……现在看来,真是侥幸,如果没有那份经验,那这次恐怕就救不回你了,而你也只好老老实实做个剑娘了。”
说起这个来,鲁淑仁突然面色一变:“计都呢?”
孙朗若无其事道:“变成蝴蝶飞走了。”
鲁淑仁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被你打碎了?”
“……”孙朗神色微妙道,“你这是什么思考回路?我像是那种喜欢将死亡描述得很唯美的人吗?打爆了就是打爆了,飞走了就是飞走了。”
“也是……”鲁淑仁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神色再变,声音提高了八度,“飞走了?飞到哪里去了?”
“也许是飞到了西方的一个破岛上,插在了一块石头中,被一个基佬娘炮神棍用来哄骗某个呆毛小公举了呢。”孙朗耸了耸肩,“关我球事,跑就跑了。”
鲁淑仁挣扎着想要起身,急道:“怎么不关你事儿了?另一个我也在剑里啊!她也知道你的事情,也知道你依然活着的事情,如果她跑到帝国那边,将你的事情捅了出去,那你今后就别想有安稳日子了!”
孙朗挑了挑眉毛:“那也正好啊,我跟人约定说三年内不要挑事儿,但如果是对方来主动找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你……”鲁淑仁气得胸脯急剧起伏,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怎么又想着回去了?”
孙朗看她这副模样,怕她大喜大悲之下,一个不留神就抽过去,那可真是不太妙了,于是游侠急忙哄道:“你莫慌,你莫慌,傻了不是?计都的唤醒需要八苦融合,如今我将你强行从剑魂中剥离出来,觉醒仪式被强行打断,整个剑灵升格机制都出了岔子,业力剧烈冲荡,恐怕那婊人格已经不复存在了。计都最后逃逸,只是因为对我的恐惧而本能地逃离……这把剑剑魂未成,是无法单独行动太久的,顶多满天乱飞一起,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栽下地里,就跟三哥的导弹似的……”
他说得乱七八糟,没一句说到点子上,但鲁淑仁还是听到了孙朗所要遮掩的事实。
她轻声一叹,眼圈红了:“这么说,她已经死了吗……”
“大概是吧。”孙朗淡淡道,“生死有命,你无需太过介怀,所有人终究都会有一死的。”
鲁淑仁突然露出了笑容,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惨笑道:“这句安慰之语,真是残酷、冷血、无情、可恨,听不到一丝同情和怜悯,说这话的人,一定是天底下最冷漠的家伙……”
说到这里,鲁淑仁哭得更伤心了,她神色复杂,泣声道:“可偏偏,可偏偏……偏偏这话是当年你第一次上阵杀人之后,我安慰你时说的,如今被你原原本本地还了回来,现在我总算明白你的感受了……孙朗,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像今天这样……”
“嗯。”孙朗搂住鲁淑仁的臂膀稍稍一紧,但他依然面色平静,举起了左手,在鲁淑仁的脑门上弹了一个大大的爆栗,虽然没有用内劲,但还是出手不轻,就像是家长生气地惩罚调皮的孩子那样,在鲁淑仁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块红印。
迎着对方惊讶的目光,孙朗笑了笑:“既然已经有所反省,既然已经明白了我那时的心情,既然已经说了对不起,那,鲁医生,我们俩的旧怨,就在今天,一笔勾销,从现在开始,我不恨你了,一点都不恨了。”
凉凉的秋风,废墟下,乱石残瓦之间,孙朗的笑容比起从前,似乎相同,似乎又少了什么东西,似乎又多了点什么。
鲁淑仁呆呆地望着他的脸,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孙朗,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游侠抱着怀中的人,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仰头望着天空,碧蓝如洗,澄澈无云,之前计都觉醒时风云变幻、毁天灭地般的声势,已经就此消散,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听着怀中之人的痛哭,他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一时之间,眼睛也有些发酸。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命运如此无常,造化何等弄人,这精彩的世界无穷变幻,这诡谲的人心反复无常,延续八年的因果纠缠,憎恨与感激,绝望与希望,毁灭与新生,牺牲与成就,纠缠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仇恨的尽头是什么……唯有这些,就算他武功再强,也无法参透,无法看破,毕竟这冥冥之中,有太多太多悲伤与无奈,就算是他,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一切。
但,其实也无所谓吧。
不用改变这一切。
就像是现在。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
幸好,我把你救下来了。
幸好,在这个冷漠无情、自私庸碌的世间,依然有希望,未曾磨灭。
幸好,在这一片深入骨髓的冷然中,还有你的胸—部,能够带来温暖我心灵的温度。
孙朗默默地抬起头来,眼角有泪划过。
他妈的,怀中抱妹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两人就这么拥抱在一起,沉默着,静静地任由时光飞逝。
鲁阿姨哭够了之后,索*放开了,趴在孙朗的怀中,用他的衣襟一点点擦着眼泪,轻声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孙朗此时正抓紧时间感受和铭记,随便点了点头:“是啊是啊。”
鲁淑仁轻声道:“我决定去找计都……不管那个她死去了没有,这柄剑,毕竟是她所为之付出的一切,多少人因此而枉死,多少人因此而牺牲,这柄由罪恶的鲜血与无辜的尸骨堆积出的妖剑,不能落入恶人之手,我无意辩白什么,但是……我想用它,做一些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
孙朗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嗯嗯……有道理,有道理,好歹是件橙装,捡回来当烧火棍也好。”
鲁阿姨又叹息道:“死了好多人呢,要将鲁镇好好安顿一下,我已经没脸再回来了,幸存的人可以安排他们今后生活无忧,但死去的人,我又能弥补他们什么呢?尤其是他们……闰土哥,单四嫂,九斤老太,华小栓,祥林嫂,谢阿贵……他们都没有家人,他们也没说遗愿,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所以……”
她轻声道:“我想写一点东西……写他们的故事。他们的生平,我略有所知,被拉入计都之后,我也从他们的业力中,看到了他们一生的痛苦和悲伤。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悲剧和遭遇,不能简单归结为天意,更多的是这个国家、这个朝廷的不足,还有世道舆情的鄙陋和人心的愚昧,我希望在将来,他们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少,他们的悲剧不会再发生,所以我想通过书写和记录他们的人生,仔细思索一下,这个国家的朝廷和百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孙朗随口答道:“先生确实是应该写一点,我小时候就很爱看先生的文章……”
鲁阿姨已经听出孙朗根本就在神游八方,怒道:“我说正事呢,你能不能别走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孙朗一听正事,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双手扣住了鲁阿姨的肩膀,正色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了!”
鲁淑仁听他说得郑重,还以为是关于鲁镇的什么大事,连忙直起身来,正对着孙朗,急道:“怎么了?”
孙朗神色灼灼地望着鲁阿姨,正色道:“套路啊!套路!根据事情发展的一般规律而言,当男主费尽千辛万苦、付出了汗水与牺牲,终于艰难地拯救了女主角之后,自然会顺理成章地发生知恩图报的剧情吧!你说对不对啊?所以我们从哪儿开始啊?”
鲁淑仁望着孙朗,俏脸微红,眼波流转,斜了孙朗一眼,嘴角含笑,这一瞟登时令孙朗虎躯一震。
然后,下一瞬间,鲁阿姨按住了脑袋,虚弱道:“我……我突然觉得好晕……”
孙朗的表情瞬间变冷,斜眼道:“装,接着装。”
鲁淑仁哎呀一声,倒入了孙朗的怀中,喃喃自语道:“我好累,我好想睡觉……呼……呼……”
孙朗先是冷笑,然后发现事情不对,伸手推了推,然后暴跳如雷:“我靠!真睡了?喂!醒过来!你赖皮啊!喂,你特么的怎么不按照基本法来啊!喂,醒过来!你摆出这副模样,我就是趁热,也特么的很没劲啊!快起来配合我啊!我很想知道被大姐姐主动的滋味是什么样啊!你特么倒是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啊!”
可惜鲁阿姨似乎是真的累极了,任孙朗怎么推也不醒,呼呼大睡,嘴角依然勾勒着得意的笑,一副你随便上啊的不设防状态,反而令孙朗几欲抓狂。
“喂喂喂!你再不醒来我就直接上了!我豁出去直接上了!我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了!我要摸了哦!我要把手伸进去了哦!”
“……妈的,算你狠。”
孙朗无可奈何地将鲁大师背了起来,报复*地拍了两记屁股,手感挺不错,睡梦中的鲁阿姨发出了一声梦呓,身子扭动了一下,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孙朗的背上,舒舒服服地继续睡着,孙朗翻了个白眼,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睡睡睡!看你能躲多久!等着!到时候非要把你啪得撕床单抓栏杆不行……”
然后他就背着鲁淑仁,沿着百草园巨大的废墟,向上走去,这华丽的亭台楼宇都风流云散,彻底变成了过往的回忆,禁锢鲁阿姨的囚笼,也同样该消散一空了吧?
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孙朗的脸上,他低低一笑,轻声道:“恭喜啊,鲁阿姨,已经走出来了,但我又什么时候能够走出来呢?我原谅了你,又有谁来原谅我呢?”
也许是错觉,也许是睡眠中下意识的行动,鲁阿姨圈住孙朗脖子的双臂,稍稍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