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JOJO,我不原谅你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jj,我不原谅你了!
夜色深沉,黑暗的山丘之上,生着小小的火堆。
火堆旁边,伫立着小小的帐篷。
帐篷旁,站立着一个柔弱的女子,与炽烈飞扬的炽天使战甲对立。
虽然天色黯淡,虽然距离不近,但以戚冠岩的目力,依然看清楚了那边的景象,认出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他几乎想要立刻擎出帝兵,杀上前去,救回自己的妻子,但肩膀上突然按住了一只手,孙朗凝语成丝,送入大将军耳中:“稍安勿躁。”
戚冠岩只感觉自己的肩上仿佛压上了一座山,他微微挣了几下,居然完全挣脱不开,大将军心中一震,同样聚气传音道:“干什么?”
孙朗放开了手,趴在他身边,与他一起观察着对面山丘上的两个人,笑了起来:“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戚冠岩皱眉道:“这里地形不奇,声音传到这里早就逸散了,如何能听得到?要是靠近的话,也许会被对方发现。”
孙朗淡淡一笑:“起风了。”
然后真的起风了,风从那边吹来,迎着面,送来了原本会逸散的音波。
戚冠岩有些惊讶地望着孙朗:“你……”
孙朗笑了笑:“好巧啊。”
“控风之能……”戚冠岩低声道,“是你的帝兵吗?定风波?风蝶令?”
但他很快就闭上了嘴巴,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因为,他发现了更值得关注的东西,因为他听到了风中传来的声音,虽然被风儿送过来,已经略微扭曲,但他不会弄错这个声音,不会忘记这说话的腔调。
因为那是他的妻子。
语气埋怨中带着一丝担忧。
“怎么去了这么久?事情还顺利吗?”
——这样跟着“绑架”她的人说着话。
语气很熟悉,声音很熟悉,内容也很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
“夫君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战阵之事还顺利吗?”
——眉眼之中藏不住喜意,美丽的妇人牵着自己的手,用手帕擦拭着风尘仆仆的脸,仔细端详着自己全身上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累。
——然后半含嗔怒半含爱意的,说出这样的话。
戚冠岩的心中重重一震。
孙朗偷眼望去,戚冠岩的表情真是复杂多变却简单易懂——震惊,茫然,犹疑,彷徨,辛酸,还有绝望。
他心中有些不忍,刚想拍拍大将军的肩膀,说点场面话,但却看到戚冠岩的右手已经深深地抓进了手边的泥土中,死死地盯着对面。
眼中是一切平静后的沉寂。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炽天使那沙哑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因为遇到了棘手的意外,发生了一点意料之外的事情……嘿,你的计划却落空了。”
王氏的声音焦急起来:“怎么了?”
炽天使冷笑道:“你似乎高估了你自己啊,你丈夫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迷恋着你,你想利用他血洗张家、与孙朗同归于尽的计划并不奏效。”
戚冠岩的身体猛然一震。
孙朗无声地叹息。
这边的交谈还在继续,王夫人愕然道:“什么?怎么回事?”
炽天使冷冷道:“我去了你丈夫的军营,他似乎对你的安危并不上心,我就算出面表明身份,说我掳走了你的夫人,他也故意装傻,坚称你根本安然无恙,看来他巴不得你不明不白地死掉,让他好续弦再娶吧。”
王夫人的语气中难掩震惊:“什么?他……这不可能……他……”
炽天使打断了她的话语:“什么不可能?我亲耳听到的,他完全没有按照你的计划去行事……哼,说不定他早已经起了疑心,怀疑你的身份,如今可好了,你失去了杀他的最佳时机,看你怎么跟帝姬交代!”
计划,疑心,身份,杀他,帝姬。
孙朗侧头看去,戚冠岩已经收回了目光,将脸埋在了土中,就像是鸵鸟一般,但是看不见,声音却依然锲而不舍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向他诉说着这些阴谋、背叛与欺骗。
孙朗转回头去,
王氏似乎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依然摇头道:“不……这不可能……”
“你只会说这句话吗?”炽天使嘲笑道,“这就是你这些年的成果吗?早知如此,当初主人就不该派你接近戚冠岩,付出了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换来的竟然是这个结果,可笑你还自以为,已经控制住了戚冠岩,已经让他身不由己,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夫人似乎有些失去了理智,厉声道:“闭嘴!”
“怎么,你做了,还不许我说吗?”炽天使冷然道,“该怎么说呢,你劝他投靠帝姬,你劝他学会溜须拍马行贿索贿,你让他相信这世上只有小人才能成事,你一步步引诱他做了很多他之前绝不会做的事情,你以为这样就能控制住他,就能拿住他的把柄了?可惜,他变得比你想象中更加彻底啊……”
它上前两步,庞大的战甲以恐怖的气魄俯视着眼前的女人,淡然道:“他的心机似乎比你想象中还要深沉啊,从头到尾,似乎你才是他的棋子。”
王氏后退两步,险些摔倒,她猛然摇着头,厉声道:“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你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炽天使咆哮道,“戚冠岩脱离了你的掌控,他甚至会跟胡守信结盟,以至于连累主人的计划全面崩盘……伏击掠夺炽天使以引发两国兵变,杀死明州大将军酿造北方乱局,这一切都随着戚冠岩的脱离控制而宣告瓦解,这全都是因为你!”
它恶狠狠地望着王氏,大吼道:“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像个泼妇一样自怨自艾,我把你送回帝都,接受主人处置,第二就是戴罪立功,给我想出另一条毒计来!把胡守信、戚冠岩、死亡信使、孤独行者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孙朗全都一网打尽!让他们自相残杀!”
王夫人今晚连遭变故,已经心神大乱,她茫然道:“我……我不……”
“怎么,不忍心吗?”炽天使残酷地笑着,“之前的计划不是很棒吗?引诱你丈夫来明州,然后在他面前,装作被我杀掉,引发他的暴虐怒火,让他血洗张家,与孙朗结为死仇,拼个同归于尽,如此我们可以置身事外,不沾因果,说不定你还能以戚冠岩遗孀的身份,享受他留下的一切……这不很美吗?”
王氏跌坐在地上,望着炽天使,沉默了不知多久,语气萧索,缓缓道:“我们可以……”
“——不必这么麻烦了!”
王氏话音未落,就听到后面传来了炸雷一般的吼声,仿佛林中虎啸,咆哮四野,蕴含着说不出的悲愤、暴怒与疯狂。
她的心脏就像是被大锤子狠狠地擂上了一记,脑袋里一片空白,失去了言语的力气。
王夫人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那在将军府中说一不二的大管家气场,那将丈夫驯得服服帖帖的悍妻气度,那骄傲而高贵的贵妇模样,在这一瞬间,被砸得粉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苍白惶然。
她想拔腿就跑,再不回来,她想将头埋住,永远不睁眼,她想出言解释,巧舌如簧,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看着,看着黑暗中的身影,熟悉又陌生,她曾以为,她永远看不到丈夫脸上露出的这种表情。
——就像是看待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杀气四溢。
她张开苍白的樱唇,但只吐出半个字,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夫……”
戚冠岩昂然立在山头上,迎着夜风,一步步地走下来,一步步地走过去,他咬着牙齿,衣袍飞扬,蕴着杀气的字一个个从牙缝里蹦出。
“戚某何德何能,能令上天垂怜,教我撞破这场奸谋!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天地昭昭,有目共鉴,戚冠岩一生糊涂,行将差错,平生问心无愧之处,唯有姻缘不负,灼灼丹心,堂堂男儿,毕生荣华,付此一人!”
他虎目含泪,一步步逼近,厉声道:“凡为夫妇之因,乃前生三世结缘,方能始配今生,谁知二心不同,同床异梦,一片赤诚,枕边竟是蛇蝎毒妇!”
王夫人眼中尽是慌乱与痛苦,平时滔滔不绝、将丈夫训得低眉顺眼的口才竟然半点都发挥不出,她失声道:“夫君!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戚冠岩仰天长啸,说不出的悲凉与愤怒:“都现在了,你还在狡辩什么!我亲耳所听,还能有假!我问你,你是不是天策府的人!帝姬是不是命令你杀了我!那个毒计是不是你出的!是不是!”
王夫人怔住了,她沉默了许久,木然点头:“是。”
戚冠岩无声地笑了起来,眼泪滚滚而下,点头道:“好,好,好,是我戚冠岩自作自受,背弃父亲教诲,将身子投入那污泥之中,与奸臣权戚同流合污,先父教诲犹在耳畔,现世报应就在眼前,该!该!该!”
王夫人神色激动,刚想说话,但此时此刻,同样愣住的炽天使终于反应过来,他先将帐篷中昏睡的王印提在手中,然后一把抓向了王氏,喝道:“事败矣,快走吧!”
这话将戚冠岩心中的火药桶彻底点爆,明州大将咆哮道:“谁都走不了!”
光华灼目,滚滚虎啸中,一道凭空出现的锁链瞬间掠过长空,链首是一柄锋锐的短剑,宛如灵蛇般进击,攻向了想要相救的炽天使!
“秋云空锁伏龙剑!”
炽天使厉声喝出帝兵的名字,这后土神兵坚固无比,不是寻常火器能够阻拦的,况且锁链灵巧如蛇,也轻易打不中,它反手从背后拔出战刀,斩向锁链短剑,但戚冠岩含怒出手,帝兵变化莫测,仓促应战,怎么抵挡得了?
这又是短兵相接,更是炽天使战甲的短处,况且另一只手还提着王印,它只三合就被卷飞了手中战刀,秋云空锁游走,顺势卷住战甲右臂,另一端缠在大将军右臂之上,被猛然一震一抖,帝兵与戚冠岩心灵相通,元功流转,猛然一甩,直接将沉重的炽天使战甲抛了出去!
浩渺如海的蓝光猛然闪耀,一柄战戟握在戚冠岩左手,他狂吼一声,左臂回收,整个人拉成一张控弦待发的长弓,然后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戟尖宛如海波流动,怒潮汹涌。
这是戚冠岩的另一柄帝兵。
丹枫白石定海戟。
他的眼中只剩下一个人,那是他无比挚爱的人,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怒,所以伤口才会如此疼痛,所以他才伤的最深。
所有的绝望、怒火、杀意、悲伤还有生命,全都收束在这一招之中,熊熊怒火催动着滚滚杀机,一往无前,他发出了哭泣般的嘶吼。
这一击是如此惊天动地,以至于几乎所有武道强者都要暂避锋芒,炽天使慑于此等气势,更是不敢扑上来,只有一个柔弱的身体,似乎忘记了闪避,怔怔地望着对方,等待着这石破天惊的一戟。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似慢实快,挡在了前方,他伸手一指,两股庞大的气劲在空中疯狂碰撞,针锋相对,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响。
紧接着,失去了目标的狂暴力量向着四周逸散,草木伏低,飞沙走石,地上划出了一条条纵横的沟壑,滚滚劲风肆意倒卷,时间仿佛凝滞,又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一往无前的一式终于失去了准头,戚冠岩猛然后仰,在空中猛然一转,稳稳落在地上,锁链收回,长戟护身,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孙朗站在他身前,衣袂翻飞,浑身上下,纤尘不染,望着似乎陷入癫狂的戚冠岩,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将军紧紧握住帝兵,狂暴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汇聚,戚冠岩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孙朗,杀气肆意,厉声道:“为何挡我!”
“这是为你好。”孙朗将指尖的血珠挥落,望着眼前的戚冠岩,平静道:“以我的人生经验来看,最好别在暴怒失控的时候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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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不知为何,这一章写得很慢,遣词用句总要斟酌好久,还要埋下可以让我……嗯,我什么都没说……(远目)
ps2:戚冠岩的帝兵名字有点不好想,一开始还想叫虎煌刀啊枪啊什么的,但是觉得好像太俗了。
ps3:所以最后还是随便在戚继光写的几首诗中瞎特么化用了一下,就这样吧……(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