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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当然是 … … 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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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当然是 … … 原谅她?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无论如何都能反应过来了吧。戚冠岩的用意。他已经 … … 心存死志了。巨大的荒谬感,还有茫然,银落因吃惊而说不出话来。

她之前与孙朗闲聊时,也听说过有关戚冠岩的事情。孙朗说他看不透戚冠岩,觉得这位大将军的行为处处透着反常,这个天下闻名的名将,似乎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永远都在茫然无措,永远都在左右为难,这样不能心安理得地堕入黑暗、同样也无法轻易返回光明的人,才是最危险和最不可知的变数。

他不知道戚冠岩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只能想办法将这家伙所能导致的变数降到最低。但孙朗终究是料错了,他纵然身为一代名将,有着合格统帅所必须具备的谨慎与多谋,也终究是料错了戚冠岩的想法与行为。

这并不怪他,毕竟他无法理解一个已婚男人夹在事业、爱情与本心之间的折磨与无措,他没有相关的经验,完全无法想象这种心态。事实上,谁也没有料到,无论是睿智聪颖的赵小姐,还是冷静沉稳的库瑞尔,乃至同样身为已婚男人的胡守信,谁也没有想到戚冠岩竟会如此。

甚至连背叛了戚冠岩的王氏,也完全想不到,丈夫竟然会如此抉择吧。

完全无法理解,完全不能接受,这样胡来的行为。

银落大声地问道:“为什么啊! "

“为什么 … … ”戚冠岩笑了起来,轻声道,“为什么不呢? "

“我不明白啊!所以我才问你啊! " 女孩儿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她甚至有些手足无措,“您 … … 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啊!就算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至于非要选择这样的路啊!这 … … 这未免太荒唐了! "

“是啊 … … 戚某自幼就受父亲的严厉督导,发誓要光宗耀祖,要学有所成,要超越父亲,要成为一代名将 … … ”戚冠岩平静地低语,“如今我身为明州大将军,天下九州大将中的一员,得蒙陛下授予两件帝兵,武功之强足以位列大宗师之选,靡下异士猛将无算,可谓是位高权重,个人的成就,父亲的期望,天下的名望,一个武人能够享有的荣誉,我都有了 … … ”

他抬起头来,像是在问自己:“但我为什么,想死呢? " “原因很简单口巴。”

他自问自答,望着张银落,平静道:“因为死亡,是这些年来,我唯一能够凭着自己的想法做出的抉择 … … 这个理由,足够吗? "

银落怔怔道:“自己的选择 … … ”“是啊。”戚冠岩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很多年前,我冈」冈」从军,凭着自己的本心行事,却处处碰壁,被同僚排挤,被上司打压,可谓是一事无成,碌碌无为 … …

就像是一个笑话“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成为明州大将军,说来好笑,其实靠的并不是我自己的本事 … … 我就算勇猛无敌,我就算韬略无双,但得不到上阵杀敌的机会,如何立功?不能立功,如何升迁? "

“这个大将军的位置,其实是天策府赏给我的,我如果不投靠天策府,依然是那个被排挤的一连几个月都无法上阵的可笑的校尉,怎么会有立功的机会?”

戚冠岩笑了起来,叹息道,“说到底,这大将军的位置,是帝姬赏给我的,就像给一条狗,扔了一块骨头。”

“而帝姬扔给我骨头,不是发善心,她养狗,是指望狗去咬她的敌人。”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色,又说道:“而我的妻子,她早就是天策府的人了,我很早就知道,甚至她嫁给我,恐怕也是奉命行事,帝姬编了一张网,由我妻子抛出,将我网在其中,慢慢收紧,一步步的“无论是投靠天策府也好,还是一路升迁做到大将军也好,我成了一条狗,向着天策府奉献我的忠诚,做着我根本就不想做的事情,我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我想像胡守信那样时刻挺直腰板、堂堂正正,但我做不到,我只是一条狗,狗要低着头,然后偷瞄主人的脸色。”

他叹了口气,看着张银落,轻声道:“至于最近发生的事情,我焦头烂额,危难之间,是孙朗伸出了援手,我确信他心怀善意,也知道他在为我考虑,但实际上 · · … 他依然想从我身上获得一些东西,所以他不曾考虑我的感受,他希望我继续做这明州大将军。”

“他想勾起我心中的仇 恨和怒火,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愤怒,他想让我确立一个敌人,因为那也是他的敌人,他想让我跟随他,去向天策府复仇,向帝姬复仇,甚至向皇帝 … …

却不曾考虑,我到底想不想这么做。”银落闻言,叹了口气,摇头道:“说出来也许有点不好 … …

但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付出,他确实需要你的力量,所以会堂堂正正地提出来,并且不辞辛劳地为你解决难题,有付出才会去收获“是的 … …

确实是这样,所以我很感谢他的心意。”戚冠岩向银落点了点头,“元帅不负我,我也不会负于元帅,但 … …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啊。”

银落轻声道:“我理解您的痛苦,但这并不意味着必须选择死亡啊,您如果累了的话,可以选择归隐,可以告别过去,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这个世界很大的,总有可以重新再来的机会 … … 死亡是无法重来的。”

她语气郑重道:“我会帮您劝孙朗,让他放您走的,他虽然是个任性的人,总喜欢擅自做一些事情,看起来蛮不讲理,但其实也是很好很好的,就算嘴上抱怨几句,最后还是会答应您的 … … ”“张姑娘,承蒙你的美意了,只是 … …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戚冠岩笑了笑“也只有我的死,才能解决如今所有的难题,而且,我累了 … … 这样就可以了,这样的人生,就在这里宣告终结,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等张银落再劝,他回到屋中,再次出来的时候,双手抱着整整齐齐撰在一起的纸张,表情有些释然,就像即将解脱的轻松感。化叫容这一沓信件放在地上,拿了最上面的几封,语气平静得可伯:“元帅不曾负我,我也不负元帅,他以如此身份纤尊降贵,对我青眼有加,如此知遇,戚某本来应该献上忠诚,可惜造化弄人,有缘无分 … … 戚某虽然不才,也不是没有良心,首要之事,就是洗刷元帅的嫌疑 … … ”

他将手中的几封信晃了晃:“这几封信,分别给冲伯还有我手下的几员大将,他们都是可靠的人,我在信里已经解释了来龙去脉,并且命令他们听从送信者的吩咐,我死之后,您立刻赶往城外大军军营,将这几封信交给他们,他们看过之后,就都明白了。”

说完之后,他又拿起一封信,脸上有了一些笑意:“将那几封信送到、并且取得他们的信任之后,这封长信,张姑娘就当着众人的面,当场诵读,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化解兵临城下的危局 … … 这分明是遗书与遗言,但当事人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与犹疑,而是充满了平和与释然,甚至还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快意银落不禁打了个寒颤。

戚冠岩还在有条不紊地交代着:“我死之后,明州大将军之位空缺,是第二件让人为难的事情,不过我也有安排,将军胡守信,志虑忠纯,晓畅军事,我很佩服和羡慕他,上表奏请朝廷答应胡兄接任明州大将军之位,再好不过 … …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朝廷只能答应,这就看元帅与陛下的博弈了。”他拿起一攘纸张,微笑道:“胡将军为人正直,处事公道,素来为军中同袍钦佩,以他的本领与才干,整合明州军务,也不是难事,早晚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 …

这里是关于明州各军情况的概要,应该能帮得上胡将军。”“至于这些,算是戚某的赔罪 … …

我终究是摆了元帅一道,他肯定很不高兴,这些是他感兴趣的事情,毕竟他的目的是统合整个明州的力量,有了这些,就算没有戚某,以元帅的本事,也能做得很好吧丫创等这些东西分门别类,一件件介绍过去:“至于这些,还有一些在将军府的藏书,是戚某这些年的心得,无论是武学上的还是兵法上的,都在这里,张姑娘若是感兴趣,不妨闲暇读一读,总有用处的“还有戚某这一身功力,悉数赠给姑娘,多少有些裨益,发现姑娘得了这好处,元帅大概也不会太过生气了吧 … … ”

“还有我的两件帝兵 … … ”

“戚某名下的一些东西 … … ”“有了这些东西,姑娘;昔自学习几年,融会贯通,假以时日,就算是明州大将军之位,也未尝不能坐一坐,毕竟赵云龙将军就是现成的例子 … … ”

说到这里,戚冠岩失笑道:“如果戚某将大将军之位传给张姑娘,恐 · 旧元帅会更高兴吧,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太过儿戏了,没有人会心服的 … … ”

戚冠岩交付过来的,是足以令这个世界大部分人发疯的东西,大宗师的无上内力,明州大将军一生武学兵法的精要,能够结交明州众将的天大人情,无比珍贵的帝兵 … …

哪怕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得到这些东西,也能瞬间鱼跃龙门,成为人中之龙,从此高高在上。但银落却没有半分欣喜,她心中反而很茫然,她看着戚冠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真相隐藏在一片朦胧的迷雾中,她还没能将其拨开。

她喃喃道:“我并不想做什么明州大将军 … … , , 戚冠岩只是一笑,将手中的信件放到一边,这一沓厚厚的纸张,终于剩下了最后的几页,他抚摸着纸面,眼神很奇怪,有哀伤,有不舍,有怨忍,甚至还有隐隐的 … … 快意? … … 等一下。一道灵光划过脑海,冲破黑暗的迷雾银落突然意识到了,一直困扰着她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 戚冠岩脸上的快意。

明明想要终结自己的生命,明明心灰意冷,明明想要顺着心意做事,为什么他会感到痛快,感到快意,感到兴奋?她想起了那天跟孙朗一起来见戚冠岩,离开时的讨论。

关于戚冠岩行为上的反常。被一个深爱的人深深伤害过,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她想到了那时自己心里的想法。 ― 就像是我,如果你狠狠地伤害了我,让我伤心欲绝,那我肯定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活着,然后想个办法,让你天天念着我,这辈子都在想我,都在后悔,却永远都见不到我,这才算出了口气呢 …

一时之间,银落手足冰凉。而戚冠岩似乎下定了决心,将最后的信折好,笑道:“这个,请您转交给我的妻子 … … 这是我跟她说的最后的话,请不要拆看。”

银落没有搭腔,反而凝视着他,片刻之后,轻声道:“我还没问,您的那封长信里,是想怎么向城外的大军与官绅解释这件事,还有您的死讯的。”戚冠岩愣了一下,有些报然地笑了起来:“姑娘想看,自己看便是了。

有点丢脸,并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 … … 也许这样的行为有些懦弱,甚至会被元帅嗤之以鼻,但这也是我想做的事情 … …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柔和,轻声道:我决定 … … 原谅她。”张银落再也忍不住了,她弯腰一抄,将那封要向所有人诵读解释的长信翻了出来,打开,以最快的速度阅读着。

信纸被她翻得哗啦作响。一目十行。手在抖。心脏一阵阵悸动。说不出的烦闷感。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明州大将军,缓缓道:“这算什么啊 … … ”

戚冠岩轻声道:“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 … 给天策府一个说法,给我妻子一个交代,化解危局,平息干戈,洗清元帅的嫌疑,为他掌控明州铺路,并且让我获得最后的解脱 … … ”银落摇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 … … ”

“是指我夫人那件事情吗?等你与元帅成亲之后,就会明白了 … … ”戚冠岩轻声道,“我早就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天策府的卧底,但我依然爱着她,她是我的妻子,哪怕她伤害过我,哪 · 旧她一直有异心,但我爱她,与这些都无关,这是我最近想明白的事情,我果然,不想伤害她银落木然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戚冠岩诧异道:“你笑什么? " 少女右手一松,那封长信无力地落在地上,她缓缓道:“不愧是天下名将,大将军啊,这封信上的故事,是您早就定好的剧本与说辞吧 … …

正如您所说的,完美地解决了所有的问题,让所有人都得偿所愿,除了一个人 … … ”大将军怔了一下,饶有兴趣道:“谁啊? " “您的妻子。”

银落缓缓道,“王瑛戚冠岩叹息道:“是指我与她生死离别吗?是啊,虽然我爱她,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况且我不死,她就没法完成任务 … … ”

银落平静道:“所以您在长信中编造了这样的故事,隐去了自己妻子身为天策府卧底的身份,声称自己早年鬼迷心窍投靠了天策府,把所有的脏水加倍地往天策府身上泼,并且将您的死因,也归咎于天策府逼迫您残害忠良,逼迫您做出种种违心之事,给您的自尽也编造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这无疑是针对天策府的重重一击,毕竟这是以您的死亡为代价的。”

“然后,您的妻子的身份,也被您顺势洗白,她的身份从天策府的卧底,变成了愤然自尽的戚将军的遗懦,必然会受到朝廷的封赏与照顾,而且个人安全也会得到保障 … …

毕竟在这种时候,天策府为了避嫌,绝对不会去为难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戚冠岩叹息道:“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了,但愿她从此能够摆脱天策府的阴影,好好活着 … … ”

银落瞪着他,继而冷笑道:“好好活着? "

戚将军点头道:“是的,即使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也希望她好好活着,毕竟我爱着她 … … ”

银落再也忍不住了,怒道:“别再说这种话了!你这哪里是爱她,你分明是恨她到了骨子里,这哪里是最后的付出,这分明是最痛的报复! "

戚冠岩神色微微一变:“什么? "

女孩儿厉声道:“难道不是吗?还有比这更残酷的报复吗?一开始就知道妻子的身份,一开始就知道妻子的使命,但却包容她,但却装作不知道,就算被妻子残酷地背叛和伤害,就算她想置自己于死地,也不声不响地做出如此伟大的牺牲,以生命为代价,替妻子完成了任务,并且帮助她脱离天策府的侄桔与魔爪 … … 身为一个男人,还有比这更伟大的付出吗? "

她语气稍微缓和,黯然道:“同样的 … … 你的妻子,在终于意识到了这些之后,她的心,肯定会很痛吧,她会悲伤,会大哭,会绝望,会后悔,会痛苦,她想对你说抱歉,但她却再也见不到你了 … … ”

“因为你已经用你生命为代价,给予了她最残酷的报复,她这辈子只会想着你,你在那封给她的信里,肯定也会嘱咐她好好活着吧,她甚至不敢去死,她要一直活着,想着你,然后后悔,哭泣,绝望 … 她望着一言不发的戚将军,轻声道:“你到底有多恨她啊。”

戚将军沉默了片刻,漠然道:“你在可怜她吗? " “没有 · · … 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伤害和背叛了你,你想要报复,无可厚非天经地义,我没有理由指责。”

银落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但是 … … 请不要将这种行为假惺惺地冠以爱情的幌子,我心中的爱情,不是这个样子的。还有,戚将军,为了这种理由,为了这种复仇而搭上自己的性命,我觉得 … … 太可,借了。”

戚冠岩突然大笑起来。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或者说,他在哭。咬牙切齿地笑。哈哈大笑着哭。“是这样吗?”他问道,“我真的恨她吗?“我 … … 我怎么能不恨啊!她现在就在城外啊! "

“你以为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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