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狼来了
皇帝蓦然握紧了拳头。
他死死地盯着孙朗，眼神凌厉。
而孙朗则是神色坦然，眉宇之间，充满了先进文化面对落后文明的优越感，就像是高贵的月球人在看一群过了气的车万。
感谢黑客帝国，感谢未来学家，感谢科幻文学，感谢人类脑洞，科技与文化的进步所带来的好处是方方面面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人类意淫-水平的极大提高，立足现在，展望未来，大家都确信自己勾勒出了未来的模样。
他张开双手，叹息道：“啊，陛下，他怎么不把这种事情告诉你？”
皇帝冷冷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孙朗微笑道：“那回去之后，您记得找他对峙查证，看他怎么说。”
九五之尊的表情很冰冷，他意识到自己又坠入了孙朗的陷阱之中，可想而知，就算回去对峙，所得到的答案多半否定……元祖魔灵肯定会矢口否认孙朗所言的真实性，但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
是信任的裂痕……魔灵否认是一回事，自己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孙朗则丝毫不掩盖自己挑拨离间的意图，依然苦心婆心地劝道：“可想而知，陛下，我们的老朋友肯定不承认有这回事，他肯定说那是假的，是不存在的，他肯定会这么说的，正如他明明从我的记忆中得到了那些珍贵的知识却从来没有提及，他不想让陛下得知这些事情。”
“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了一个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的问题。”
“陛下想要长生，而元祖魔灵也有其欲求。”
“他的基本欲求也许是一具活生生的身体，要我说它肯定不怀好意，表面与陛下虚与委蛇，内心深处肯定隐藏着邪恶的打算和动机，譬如在帝国搞天魔复辟，譬如利用陛下完成天魔的逆袭甚至复仇，不过连陛下都不在乎这事，臣也不会在意。”
“总之你们二位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才能像奸夫淫妇那样一拍即合，可如果您的长生需求有另外的道路可以实践，那他的存在价值和必要性就大大降低，尤其它作为域外天魔的身份太过敏感，陛下对它必然也有提防，如此一来，嗯，您懂的。”
他一边说，一边感慨着，摇着头，似乎在人世间充满了尔虞我诈，只有银落的奶-子还有一丝丝温度。
皇帝依然一语不发，他绝不会在孙朗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和态度，因为他清楚这个敌人的狡猾，他知道，不能再听下去了。
九五之尊说道：“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个的，那我们的谈话就此结束。”
孙朗笑道：“别急啊陛下，我要说两件事的，第一件事已经说了，老朋友有事瞒你，臣打了小报告，其他的事儿就不管了，两位自己解决。”
“而另一件事，就是涉及到白羽威了。”
他缓缓道：“白羽威也是陛下的工具、棋子和试验品之一，当日白家堡中，剑灵蓐收夺舍，可明明已经成功接管了金曜剑圣的身体、成为了夺舍成功的第一位剑灵，但他的行动最后还是宣告失败了，您知道内情吗？”
皇帝冷冷道：“你又在编故事了。”
孙朗笑了笑，自顾自地说道：“很简单，陛下的计划，是被臣搞砸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剑灵夺舍本来无可逆转，最后为什么又被臣给搅黄了？以臣本来的能耐是做不成这事的，可臣还是做到了，陛下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见皇帝始终不肯做捧哏，孙朗只能继续说他的单口相声，只见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微微一笑：“是知识，是来自那位老朋友的知识，两年前的神识之战不止是他从我这里占了大便宜，臣其实也没吃亏。”
“从白羽威身上，臣看到了一些很惊人的变化，从剑灵蓐收的夺舍过程中，臣更是看到了很多似曾相识的东西，陛下，如果臣所料不错，元祖魔灵承诺给您的长生之路，恐怕使用了天魔的核心科技。”
孙朗摇头叹息：“不是我说您啊，陛下，您还真有胆子去用……”
皇帝眼神闪烁，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孙朗伸了个懒腰：“好了，臣话就说到这儿，反正陛下也不爱听。”
至尊冷笑道：“花言巧语的挑拨离间之徒。”
孙朗似笑非笑道：“挑拨离间？陛下终于使用这个词了，这是否意味着陛下已经默认了那位老朋友的存在？默认了你们在搞大新闻？”
皇帝淡淡道：“尽管搬弄你的唇舌吧，朕权当是瓦舍听戏。”
“臣还是那句话，陛下，不管您心中有没有警觉，不管您有没有把臣的话听进去，臣都不在乎，因为无论如何，臣都有好戏能看。”孙朗微笑道，“不管您翘辫子还是它嗝儿屁，臣都会高高兴兴地吃瓜旁观，都好看。”
皇帝冷冷道：“你就这么确定，我与它会反目吗？帝王多疑，彼又是天魔之辈，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够达成共识，这背后有什么内情和缘由，你丝毫不知，也敢在我面前挑拨是非？无论如何都有好戏可看？你怎么知道，我与它不会齐心戮力对付你，将你彻彻底底地消灭？”
孙朗瞠目结舌道：“陛下您傻吗？真发生了这件事情，也是我一个人打爆二位的狗头，我亲自下场报此大仇，爽度更胜于看戏，那还用说？”
皇帝语气阴沉道：“别这么自信。”
孙朗与他对视，忽而森然一笑，伪装出来的和煦和恭顺全都横扫一空，在帝国的至尊面前，复仇者第一次露出了锋锐的獠牙。
就像是狼在低吼，就像是凶兽在警告他的敌人，孙朗上前一步，低沉道：“你们会的，因为我了解你们，你们是世界上最虚伪最自私的两个家伙，怎么可能亲密无间地合作？嗯？”
他冷笑着：“陛下，您连我都容不下，又怎么会容得下它？”
“而它亲眼看着我六年走来，从懵懂怯弱的弱者到闪耀当世的将星，它全程目睹了整个故事，看到强制召唤而来的我被肆意干涉改变命运，看着我在你们的自私和残酷中咬牙坚持、不断成长的苦难，看到即将修成正果的我在大荒山被击碎所有的希望和幻想……”
他咬着牙齿，眼神冰冷，笑着说道：“陛下，您觉得它是傻-逼吗？它肯定不是啊，那您觉得它在目睹了这一切之后，不会对您留上一手吗？”
“您觉得它在看到前车之鉴后，会觉得您能毫无保留地相信它吗？”
他歪了歪头，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道：“开什么玩笑。”
皇帝望着他，眼神有些复杂，谁也不知道这位天下的至尊此时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是在后悔还是憎恨。
而孙朗却精准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会失控，也不会冲动，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急于一时，他等了两年多，这复仇值得他慢慢品味。
他要慢慢玩，好好玩，玩得开心，玩得痛快，玩得彻彻底底。
迎着皇帝的目光，孙朗突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他后退一步，张开了双手，眼神中有戏谑，也有期待，更有阴谋得逞的快意。
皇帝城府深沉、机敏睿智，看到孙朗露出如此表情，心中骤然一沉。
——等等？怎么回事？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而孙朗则是笑着喊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吗？可以出来了！”
这句话像是闪电一般劈在皇帝的心头，他耳中仿佛雷霆轰鸣，脸上终于色变，骇然和惊怒充斥着帝国至尊的脸庞。
竖子！你竟敢！竟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根本无暇思索，皇帝的心中瞬间充满恐惧，他害怕，他惊恐，他手足无措，刹那之间，他的秘密似乎已经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被所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谁听到了？都有谁？都有谁？
他的脸上甚至出现了末日来临般的惶然。
“真是好表情。”
“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录音笔，也没有人偷听，陛下怎么就不信呢？”孙朗叹息道，“不要怕，唬你的，这是个狼来了的故事，看你那怂样。”
回过神来之后，皇帝终于暴怒起来。
他厉声道：“孙朗！朕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孙朗淡淡道：“你的大臣和军队都在外面，让他们进来啊。”
皇帝的目光就像是一头穷凶极恶的老狼。
面对着凡间最有权力之帝王的杀意注视，孙朗不为所动，他漠然道：“你刚刚露出了极其可笑、可怜、可鄙的表情，简直是世界上最滑稽的画面，你所谋划的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是你作为君王而不顾社稷的肮脏私欲，所以我刚刚诈你一下，你不及细思就露出了惶然之神色，这是因为你的心虚，你的害怕，你的恐慌。”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此事暴露的后果。”
“所以，李广渊，你听好了。”
孙朗一字一顿地说道：“在不久的将来，我会让你刚刚露出的表情，于你的龙颜上，再出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