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三章 什么都肯做？
怎么说呢。
以柯楠大小姐的智慧，遇到这种变故，也惊在了当场。
大脑一片空白。
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反应不过来，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柯博文也是这样。
兄妹二人脸上的恭敬表情尚未散去。
在前一刻，他们心中充满了忐忑，因为对方是威望卓著的功勋将帅，是搅动朝堂风云的当世枭雄，是一剑纵横数千里的绝世武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对方都是自己需要仰视的人物。
要面见这位传奇人物，而且还有求于对方，即使是柯楠与柯博文这样心怀傲气与自信的人杰，也不免生出尊敬谨慎之心。
他们完全是以晚辈之礼准备拜见的，甚至将对方放在了与武侯同等的高度上，毕竟是这样的强者，毕竟是这样的英杰。
当听到里面的回答声时，他们就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此时二人沉浸在了即将面见天元神话的忐忑与激动中，所以并不上心。
但是，当大门打开，内外相见的时候，时间就凝固了。
三个人，六目相对，表情渐渐消失。
柯楠与柯博文愕然站在原地，望着里面上座的人。
柯楠活泼可爱，柯博文沉稳大气。
但在这一刻，性格与体型都迥异的兄妹俩展现了同样的基因来源。
他们俩非常同步地露出了震惊和慌张的表情。
大概就是那种崩坏的感觉，虽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那样失态的表情完全昭示着二人在心中发出了惊恐的呐喊。
——是、是李世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至此，一切豁然开朗。
一种卧槽特么的原来如此的感觉。
难怪李世民听到天策府来人之后会露出尴尬的神色。
难怪帝姬见到李世民时会露出那种表情。
这一刻，柯家兄妹与天策帝姬相互理解了。
柯楠甚至有一种想要掩面而逃的冲动。
是的，虽然眼前的上将军扔掉了假发、脱下了华服，此时一头短发、穿着一身西式的白袍，但确认过眼神，她遇到了对的人。
完全，无误，眼前的神策上将，就是当时的李世民。
她，柯楠，四大名捕之首，武侯之徒，在阔别帝都数年后第一次重返京师，就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瞅中了不知发什么神经、白龙鱼服的神策上将军。
她热情地将对方请上了车，并且与他聊天，向他打听情报。
事情的画风到那时为止还极为正常，因为她很有礼貌，上将军也彬彬有礼，两人的交流很是融洽，可谓是宾主尽欢。
如果这样就结束的话，那可就太好了啊。
毕竟人性本贱，有些大人物习惯了高高在上，所以就想要体验一下深入基层、与普通人共处的闷声发大财的感觉，这叫白龙鱼服。
正如某些人在城里上班吃饱了撑的，就觉得田园生活才是最棒的一样，这叫闲的蛋疼病的不清，真正的田园生活是天天下地干农活搞得腰酸背痛手磨出茧子闻着大粪和泥土混合的芳香在地里放屁，你以为是整天躺在村头摇着扇子晒太阳没事发条朋友圈彰显隐士境界呢，那他妈叫懒汉不叫农民，跟城里的死宅差不多的。
柯楠做过很长一段时间捕头，对那些热衷于白龙鱼服的大人物的心态揣摩得一清二楚，那些闲得蛋疼的骚货就喜欢玩这一出。
先是隐藏身份与普通人打成一片，顺便拉拉嘲讽，在玩够了之后猛然亮明身份，享受那种在阳光下装逼大成功的一瞬间的成就感，尤其是昨天还在与自己称兄道弟的泥腿子露出了震惊和感动的神色跪在地上，流着眼泪哭喊着说哇啊某某某大人竟然与我一起吃屎真是好感动啊哇哇哇哇——在这一瞬间，微服私访的大人们心中的爽快感肯定攀升到了极点。
所以说，如果是这种剧情就好了呢。
就这样与神策上将军偶然结识，相谈甚欢，其后上门拜访，惊讶地发现对方就是之前的那个人，然后她这个萌萌哒的小萝莉就露出了爱慕与羞怯混杂的表情，最好是嗔怒地说上一句“大人您竟然骗我”什么的，肯定就能把对方弄得手足无措，摸着鼻子苦笑不语什么什么的。
于是一段感情就这么开始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据说这样的套路首先出现在话本评戏之中，随即被一心想要从良上岸的花魁小姐姐们学了去，然后推陈出新，灵活运用，端的是无往不利，不知将多少傻不拉几的凯子挑下马去。
但柯楠敢打赌，成功上岸的小姐姐们是没有遇到这种极端的情况。
她偶然间邂逅了神策上将，将对方请上车来谈笑风生，双方表现得都很有礼貌，她还在女扮男装。
本来是经典到不能经典的狗血言情开局。
但是下一刻，李世民先生就假扮热心的迷弟，将神策上将也就是他自己一顿天花乱坠地猛夸，可谓是谀词如潮。
那些话在当时听来都颇觉谄媚，何况如今真相大白，那一番猛夸竟然是孙婆卖瓜，这性质就变了，非厚颜无耻无以形容这不要脸的行径。
太尴尬了。
尴尬到令柯楠这种机智的小萝莉都一时手无足措，平时自傲的急智完全派不上用场，哪怕她搜肠刮肚，都找不出一句可以缓解尴尬现状的话语。
手足无措之余，她心中也冰凉一片，甚至还想跑。
因为如今真相揭晓，她觉得无比尴尬，而对方除了尴尬之外，还有恼羞成怒这一选项……因为武功高权力大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拖出去砍了。”
毫无语调起伏的一句话。
——果然是这么想的啊！
柯博文震惊之后，听到孙朗如此言语，身体猛然一崩，体内骨骼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轻响，刹那之间，他的硬功已经催动完毕，目光扫视，寻找着逃亡的最佳路线——哪怕眼前的孙朗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而且这里是铜雀台，别的不说，房中就有四五人，武功都不在他之下，简直是龙潭虎穴一般，想要从这里逃生，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他要保护他的亲人，他的妹妹，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要尽力争取。
不过下一刻，柯楠以最坚定的语气喊道：“民女柯楠，愿为上将军前驱！”
安卓、庞籍、单雄信等人不知道这兄妹二人如何得罪了孙朗，但既然元帅有令，那就拖出去砍呗，只是这花朵一般的小姑娘着实浪费了，果然是战帅啊，一点都不懂情趣，砍死之前拿来爽一爽也是好的。
但听到柯楠的喊声，几人的表情俱是一怔。
庞籍诧异道：“你是六扇门那个柯楠？”
小萝莉立刻答道：“正是民女。”
孙朗拿眼去看他，庞籍会意，跑到孙朗身边耳语几句，意思就是这丫头不一般，是包黑子的师姐，是武侯的大弟子，要是没有什么必须要砍死的理由，能不砍的话就别砍，省得又凭空招惹仇敌，包黑子倒也罢了，武侯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已经退隐山林，何必与那老头过不去。
“包黑子的师姐？”孙朗打量着柯楠小小的身材，“她喝了酒厂的假酒了？”
“听说是练功出了差错。”庞籍嘀咕道，“她怎么招惹你了？”
孙朗瞪眼道：“关你屁事！”
“嘿呀，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庞籍很是莫名其妙，从早朝回来之后孙朗就表现得很不正常，尤其是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发脾气。
孙朗阴恻恻地看了兄妹两人一会儿，然后说道：“其他人都出去。”
暂时免了刀斧加身，但柯楠仍未放松警惕，毕竟密室之中，十步之内，以神策上将的武功，分分钟就能打爆己方二人的狗头，而对方也有极为强烈的动机这么做……毕竟易地而处，柯楠也非常理解对方的心情。
换作是她，她肯定也会在谈笑间抹掉这尴尬的破事。
——连带着人一起抹掉。
但这种互相理解的话，她是绝不会说出口的，面对这种心性与手段都是上上之选的枭雄人物，尤其是对方正处于恼羞成怒的状态，任何玩弄诡计和心思的做法都是取死之道，智者所不为也。
如此局面，最应当做的事情就是直言。
所以安卓等人关门走远之后，小萝莉立刻可怜兮兮地举起双手，以示投降：“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引起您的愤怒，如果做什么事儿能够打消您心中的疑虑，请尽管说。”
孙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柯楠的小手中已经蓄满汗水，心脏咚咚直响，彼此实力差得太大，对方唯一顾虑的，无非是武侯……所以自己只能等待最后的结果。
孙朗缓缓道：“你刚刚说，要为我前驱？”
柯楠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当然！”
孙朗的目光落在了对方小巧玲珑、尚未发育的躯体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也就是说……你什么都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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