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话家常
唐志诚的神情也平静了些，完全将穆离几人视若无物，只是举手投足间却透着几分沉重，大概是心绪不似从前了。
“二婶怎么样？二叔走了，她一个人可还习惯？”唐洛彤心里有些酸楚，但很快就回过了神，骤然抬眸，装作一脸疑惑。
“我爹走后，夫人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直到今日都不曾出房门半步，整日小声嘀咕着，神志似乎不怎么清楚了。”
唐志诚缓缓喝了口茶水，轻蹙眉头，说得云淡风轻，跟往日完全判若两人。
“那可有替她诊治过？大姐知道此事吗？”唐洛彤紧接着询问道，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关心柳氏，只是想先迷惑穆离。
“自然诊治过了，但夫人是心病，任何药石都医不好，大姐身怀有孕，怕惊她的胎，所以不曾把此事告知她。”
唐志诚面不改色，其实谁都知道，唐府的事根本瞒不过唐凝雪的眼睛，只是唐凝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想插手。
“你做得对，只是大姐现在肚子里已经没有龙种了，二婶是她的亲娘，还是该让她知晓，若是二婶能见她几面，说不定这心病就能不药而愈了。”
唐洛彤轻扬红唇，目光平静，却暗流涌动，也说得很是轻松。
“我会照做的，二姐放心，只是眼下外头瘟疫横行，听说还传进了宫里，你可要小心些，若是没事，别出宫，眼下还是皇宫更安全。”
唐志诚微微点头，随即就转到了瘟疫上，这也正是唐洛彤此行的目的，只是还不等唐洛彤开口，唐志诚就先提到了。
“不瞒你说，皇上把此事交给了我，我今日之所以出宫，就是来查瘟疫之事的，唐家在京中有不少药铺，这几日来诊病抓药之人应该不少，你可有什么眉目？”
唐洛彤毫不遮掩，完全没有把穆离放在眼里，她相信这世上没有无药可医的病，若是有，那便是大夫能力不够，没找到药方，所以不管穆离如何暗中阻挠，她都要尽力一试。
“前几日确实有不少百姓来看病抓药，只是这几日没人来药铺了，可能是朝廷那边有了动作，但你也知道，每一个来唐家门下的药铺里诊病之人，病情都会记录在册，所以那些百姓的病情，我已经让人整理好了。”
唐志诚似乎知道唐洛彤要说什么，这册子确实是唐洛彤眼下最想要的东西，唐志诚果真没让她失望。
“太好了，能让我把册子带进宫吗？时间不多了，我得早日研制出药方。”
唐洛彤不禁有些欣喜，将音量提高了些，唇边的笑意越发浓烈，目光丝毫没有瞧向穆离。
“当然可以，我去给你取。”唐志诚随即就点了头，接着就站起身，亲自将册子取了过来，交给了唐洛彤。
“二姐，我也是太医，不如我向皇上请旨，入宫帮你吧？”
唐志诚淡淡地跟唐洛彤对视一眼，说得很是笃定，他的确也是太医，夜元凯虽然没让他进宫了，可却没有革他的职。
“不用了，二叔刚走不久，二婶也不大好，所以这唐府的事还得靠你打理，你就别进宫了，此事有我和宫里的太医就够了。”
唐洛彤微微摇头，抬手拍了拍唐志诚的肩，说得很是轻松自信。
“那好吧，二姐，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身边的亲人不多了，所以你可千万别把我当外人。”
唐志诚也退了一步，但他看得出来，唐洛彤并没有表面上看着这么轻松，一切都只是唐洛彤强装出来的罢了。
“我怎么会拿你当外人呢？你就别担心了，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宫了，你自己在府中小心些，遇到难事就派人传个消息给我。”
唐洛彤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唐志诚一直送她走到门口，眼见着她走远了，才进府。
刚才唐洛彤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以来唐志诚过得并不好，虽然唐志诚看着成熟沉稳了许多，但眼神总归不似从前那般单纯清澈，而且身子瘦削了不少，虽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唐志诚应该也受了不少苦。
穆离紧跟着唐洛彤，似乎一直在看一场好戏，在唐洛彤没演完之前，他不会插嘴喊停，似乎在瞧着唐洛彤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唐洛彤径直往宫门口走去，此番出宫，虽然没能找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有了这些东西，她研究药方也得力些。
“站住，别跑——”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一阵骚乱，几名官兵正在追着一名男子，扯着嗓子呵斥着，声音格外刺耳。
唐洛彤不禁退到了路边，眼见着一名男子迎面跑来，神色慌张，唐洛彤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看清那男子的面容之后，顿时改变了主意。
“都住手！”
瞧见那男子被官兵抓住了，唐洛彤突然开口阻止，那几名官兵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相继转头望向了唐洛彤。
“你是何人？官差办事，你也敢拦？”其中一名官兵凶狠地指着唐洛彤，说得毫不客气。
“他犯了何罪？你们要抓他。”唐洛彤也没示弱，径直走上前，淡淡地在那男子身上打量了一眼，没想到多日不见，柳方叶竟变得如此落魄。
“我等奉命清除这京中染上瘟疫的百姓，此人却百般阻挠，还意图放走那些百姓，简直是罪大恶极，理应去吃牢饭，你若是想救他，我等便连你一块儿抓。”
那官兵冷冷地解释道，柳方叶身上有不少青紫的伤痕，看着应该是别人用剑柄和拳头打的。
唐洛彤是一身男装，所以柳方叶也有些没认出来，但心里又觉得十分熟悉，所以一直盯着唐洛彤的脸，目光不曾移开半分。
“这位是皇上身边的穆离大人，他说让你们放了此人。”
唐洛彤突然转头望向穆离，明摆着在暗示穆离出面，那几名官兵一听，顿时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穆大人，你不肯帮我这个忙？”唐洛彤后退了半步，凑到穆离耳边，小声问道，眼眸中透着丝丝狡黠。
穆离倏然垂眸，淡淡地跟唐洛彤对视一眼，便走上了前，唇边不着痕迹地泛起一抹浅笑，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让人完全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