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一文不值
“瑾宸，你是朕的儿子，应该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不该问吧？”
皇上骤然抬眸，冷冷地打量着唐瑾宸，目光之中尽是沉沉凌厉，跟唐瑾宸发怒时像极了。
唐瑾宸不再多言，只是心里已经了然，皇上的情绪和缓了些，只是神色依旧肃穆。
“瑾宸，朕知道这些年来让你受委屈了，你一直长在唐府，没有皇子的身份，是朕冷落了你，朕会尽力弥补，但有些不该问的事，你还是不要开口得好。”
皇上长叹一声，神色有几分无奈，可无奈之中又透着警告，虽然唐瑾宸的确是皇子，可跟南岳江山和皇位比起来，一个皇子又算得了什么？
“这二十年来微臣长在唐府，很快乐，也很安心，比做皇子幸福百倍，所以陛下您不用觉得愧疚，也不用弥补微臣，若是可以，您最应该弥补的应该是唐家。”
唐瑾宸轻勾薄唇，每句话都在隐隐地保护唐家，同时也在提醒皇上认清唐家的地位，善待唐家。
“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唐家抚育你的恩情，朕会记住，只是等你正式入了皇室宗庙，就不能再处处偏着唐家了。”
皇上眉头紧拧，一举一动都颇具威严，似乎在让唐瑾宸跟唐家划清界限。
“微臣知道，只要陛下能庇护唐家，微臣便放心了。”
唐瑾宸面不改色，勾唇冷笑，幽深的眸子深沉如水，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朕希望等你入宗庙，正式成了皇室中人后，能在朕面前自称儿臣。”
皇上对唐瑾宸的疏离有些不满，在皇上看来，这南岳任何人，只要能成为皇家子弟，都是高兴还来不及的，所以就算皇上将唐瑾宸养在宫外多年，不曾跟唐瑾宸相认，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愧意。
可唐瑾宸一举一动都好像在跟皇室划清界限，跟皇室也一直是用君臣之礼，这个皇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完全一文不值。
“到了那时，微臣自会改口，陛下若是没事，微臣就告退了。”
唐瑾宸凤眸促狭，皇上只是微微点头，接着唐瑾宸就走了，丝毫没有回头，也没提起过他的生母，嘉贵妃。
皇上看着唐瑾宸的背影，神色越发微妙，高坐在皇位上这么多年，也算阅人无数，所以皇上心里清楚，唐瑾宸能力绝不止表面上的这一点儿，若是唐瑾宸有心，那南岳恐怕就要易主了。
眼下，唐瑾宸是皇子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唐府，府中上上下下都炸开了锅，谁都没想到，当年唐鹤从外头抱回来的一个男婴，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身世。
老祖宗将唐家三房众人都叫到了忠穆堂，一起迎候唐瑾宸，青叶心里惴惴不安，脸色也很是苍白。
唐瑾宸的身世既然揭开了，那便在唐府呆不长了，一直以来青叶都将唐瑾宸视如己出，若是唐瑾宸走了，青叶在这府中便也没有什么牵挂和希望了。
唐瑾宸一走到唐府门口，守门的家丁便立刻前去内院禀报，老祖宗带着众人站在忠穆堂门口，一见唐瑾宸，便立刻跪下行礼。
“老祖宗，娘，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唐瑾宸过去扶起了老祖宗和青叶，在长辈面前，他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做派。
“你现在已经是皇子了，我们理应参拜，可不能坏了规矩。”
老祖宗浅笑道，心里替唐瑾宸高兴，同时也藏着些许忧虑。
唐家养育了一位皇子，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件好事，可有时却藏着不少麻烦，谁知道唐家是因此事沾光，还是被此事祸及？
“我自小在唐府长大，不管我是何身份，我始终都是唐家的人，所以我可不能受你们的跪拜之礼。”
唐瑾宸搀扶着老祖宗，薄唇轻扬，笑得温和平静，如三月春风，温润亲和，没有半分戾气。
“瑾宸，听说陛下给你赐婚了，娶的是大梁的元昭公主，我听说大梁人生性凶蛮，你要娶大梁公主，我还真是不放心。”
青叶心系唐瑾宸，所以眼下不管唐瑾宸是何身份，她最担心的还是唐瑾宸的婚事。
“娘，你放心吧，此事还尚未成定局，我心里有数。”
唐瑾宸神色笃定，似乎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青叶也不再过问，寒暄过后，唐瑾宸便陪着青叶回临川苑了。
柳氏和唐凝雪站在一旁，都战战兢兢地不敢插话，之前因为唐洛彤，二房跟唐瑾宸闹出了不少嫌隙，现在唐瑾宸摇身一变成了当朝皇子，柳氏母女自然心虚。
花氏跟唐志诚倒是挺欢喜的，唐志诚从小就跟唐瑾宸亲近，现在唐瑾宸身份不一般了，估计马上就要搬出唐府，日后这唐府的生意，说不定能有唐志诚一部分，唐志诚若要入仕途，唐瑾宸很可能也会帮忙。
如此一来，花氏和唐志诚母子的地位渐渐就要越过柳氏和唐凝雪母女了，日后再讨好老祖宗，让老祖宗将花氏扶正，那二房便没有柳氏母女的位置了。
“老祖宗，我们也回房吧。”
唐洛彤在一旁提醒了一声，老祖宗微微点头，没搭理二房任何人，径直就回了崇明阁。
关起房门，支走所有的下人，老祖宗坐到软榻上，仔细打量着唐洛彤，似乎在等着唐洛彤先开口，可唐洛彤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将宫里的事告诉老祖宗。
“彤彤，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老祖宗神情肃穆，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我，皇上有意要将我许配给大梁元齐皇子，在宫宴上未能下决断，便暂时搁置了。”
唐洛彤思索片刻，便小声开了口，从回府到现在，唐洛彤都一直隐瞒着，眼下看老祖宗的脸色，她怕是瞒不住了。
“什么？我唯一的孙女怎么能远嫁大梁？我们唐家好歹养育出了一位皇子，皇上怎能如此恩将仇报？”
老祖宗一听，顿时激动了起来，脸色阴沉如墨，刚才看唐洛彤一直沉默寡言，支支吾吾的，老祖宗便觉得不妥，没想到还真要出大事了。
“此事暂时还未决定，皇上也没下旨，说不定还有转机，您先别着急。”
唐洛彤连忙规劝着，她就知道老祖宗会生气，可没想到老祖宗会这么生气，看老祖宗的架势，是要进宫跟皇上理论一番不可。
“还好没下旨，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你嫁到大梁去。”
老祖宗气得脸色青白，额角上都暴起了丝丝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