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护着她!
萧炼话音刚落, 就见太后走了进来。因她是太后没人敢拦, 知道沈封寒在书房, 她直接找了过来。
太后因保养的很好,年过五十了, 却像个三四十岁的夫人, 尽管一身便服,却气质超然,端的是雍容华贵,沈封寒的长相便随了她。
萧炼跪下来,恭敬地请了安。
太后扫了他一眼, “请来吧。”
声音同样冷冷清清的,宛如冰山上飞流直下的瀑布,因为她的到来,空中的空气都好像冷了一分,其实她对挚爱之人唠叨的很, 绝不是表现出来的这么高冷。
沈封寒蹙了下眉,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
对上他没什么温度的眼眸后,太后面sè微僵,这个不孝子, 没一天有过笑脸, 这才刚回来多久又要离开了, 真不知道南蛮之地有什么人勾的他如此。
她深深吸了口气, 才堪堪控制住自己的怨气,“你真要走?”
怕他们阻拦,沈封寒要离开的事,一直瞒着,直到昨日才给皇上递了个折子,直接禀明了第二日一早就走,让他瞒太后一日,若不是伤口又裂开了,此时,他已经在离京的路上了。
太后得到的消息比较晚,想到他的“不辞而别”,她便又急又怒。
见他还在,太后便亲自来了一趟,那股架势,誓要数落得他回心转意,“只要他们包藏野心,边疆就永远不会太平,难道你要在那儿呆一辈子?你就这样喜欢那儿的生活?”
沈封寒确实喜欢边疆的日子,虽然艰苦了些,活的却有意义,有战事时,便行兵打仗,太平期间就练兵,看书,悠闲自在的很,京城却承载了他一切不堪的记忆。
“你若想走,哀家不拦你,你这么大了,总得留下点血脉,万一以后在战场上没了,也让我们有个念想!你知不知道每年我跟皇上都怕你战死沙场!我知道你恨我当初……”
说到此处太后哽咽了一声,本以为他会劝她一句,谁知道他仍旧无动于衷,太后心中伤痛不已,眼眶瞬间红了。
当初的事儿,错不在她,沈封寒不至于记恨至此。他想早日离开,不过是听不得她念叨,一件事翻来覆去的说,本来他已经淡忘了,她偏偏不停地提醒,她又是生他养他的人,除了能冷着一张脸,训不得也吓不得。
沈封寒每次回来都头疼的很。
他叹口气,终于模棱两可说了一句,“成亲的事我会考虑。”
一句话止住了太后的泪!
她脸上露出一抹狂喜,哪还有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
往铺子里送完药,陆瑶便去了安乐坊。
魏雪馨已经到了,表妹随她一道来的,小丫头一看到陆瑶就像只小尾巴凑了过来,“姐姐,你快来看看这把匕首怎么样?我送堂哥这个礼物行吗?”
二表哥自yòu喜欢习武,对兵器也甚为喜爱,以匕首当礼物自然可以,不过面前的匕首,瞧着十分jīng致,上面还镶嵌了一颗宝石,送给姑娘家当小玩意还行,并不实用。
陆瑶也没打击她,笑盈盈道:“这颗宝石真好看,你林姐姐过段时间也要过生辰,她最喜欢这种匕首,不若买了送她吧,送表哥给他这把就行,男人家也没几个在乎样式的。”
说着陆瑶拿起旁边的一把匕首交给了她,这把匕首十分古朴,打开后刀锋却十分锋利,拿在手里的感觉也恰到好处,不轻不重,用来防身正好,表哥肯定喜欢。
蒋静舒乖乖点头,一下就搞定了两件礼物,她笑的小酒窝都露了出来,“我听姐姐的。”
魏雪馨不甘沉默地凑了上来,甜美的笑容夹杂着委屈,“果然在瑶妹妹心底,还是舒妹妹最重要,一下子就帮她选了两个,我不依,你必须帮我也选两个才行。”
陆瑶看了她一眼,嘴角挑出一抹慵懒的笑。
“表妹在我心底自然无人能敌,你嫉妒也没用,自个选去。”
魏雪馨拿不清她是打趣还是有意这么说,柔柔笑了笑,“好啦,知道你疼舒妹妹,你快帮我看看,这把弓好吗?不知道表哥会不会喜欢。”
陆瑶懒洋洋瞧了一眼,“你选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见她一副不上心的模样,魏雪馨咬了咬chún,眼底忽然带了泪,“瑶妹妹,可是姐姐不小心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总觉着最近这段时间,妹妹跟我疏远了起来。”
柔柔弱弱的,好像自己怎么欺负了她。
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陆瑶心底嗤笑了一声。
“姐姐这是哪里话?被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难道是我没帮你选礼物,你委屈了?二表哥对你那么好,不论你选什么他肯定都喜欢啊,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我一直拿你当亲姐妹看,别说你没有惹我不高兴,就算真惹了,一家姐妹哪有隔夜仇?我好端端的为何要疏远你,你说这种话,岂不是拿刀子戳我的心?”
陆瑶学着她也摆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了起来,有一个人甚至说这个姐姐也忒不懂事了。
魏雪馨面上涨的通红,连忙拉住了陆瑶的手,柔弱道:“妹妹别难受,是姐姐不好。姐姐就是太在乎你了,唯恐有什么做的不对,惹你不高兴,是我心思太敏感了,才觉得……听完你的话,姐姐真是羞愧万分。你也说了姐妹间没有隔夜仇,就原谅姐姐这次吧。”
依陆瑶自个的心意,恨不得撕掉她这张虚伪的面具。然而陆瑶却不愿当着众人的面落了心xiōng狭窄的名声,笑了笑,“瞧姐姐的话,我怎么会跟你生气呢?”
魏雪馨勉qiáng一笑,本想坏一下她的名声,没能如意也就罢了,反倒衬得自己小肚jī肠,心思颇重。怕再说下去,讨不了什么好,魏雪馨软软一笑,止住了话题。
陆瑶没再理她,她的礼物还没选,瞄了一眼干脆选了支上等的狼毫笔。
魏雪馨巴不得她送个表哥不喜欢的,然而出于想要讨好陆瑶的心思,便一副知心好姐妹的模样,细声道:“表哥一摸笔就头疼,难得是他生辰,瑶妹妹不若换一样吧,免得表哥不那么喜欢。”
“就这支吧,二舅舅一直盼着他长进,他却一提笔就各种问题,前段日子还说是他那支笔难用,我就给他选支好的,只盼着他能多下点功夫。”
二表哥同样不爱读书的很,偷懒逃滑的本领跟她哥有的一拼,陆瑶虽然同样不爱读书,她毕竟是女子,既不需要考取功名,也不需要养家糊口,便放任了自己的懈怠,身为男子,若是同样不争气,姑娘家哪个愿意跟着他。
陆瑶觉得他们就是欠收拾,上辈子二表哥虽然娶的是安阳侯府的嫡女,却因不成材,被人家各种嫌弃,夫妻两就没有过一日安生的日子,她有时真替他们发愁。
买完礼物,陆瑶便回了家。
一直回到家,她还惦记着七王爷的伤,也不知道那瓶药他收下没。身为一个小姑娘,她自然没法去拜访七王爷,只好变着法的留意他的消息,然而王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连过了几日,眼瞅着大后天就是二表哥的生辰了,陆瑶才突然想起来,七王爷当年是在表哥生辰前几日离的京城,难道是因为伤口裂开了,他才一直耽误至今?
陆瑶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不小心用刀子割破了手,不过渗出一点血都得疼几天,七王爷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疼的下不了床才没走?
*
第二日,陆瑶终于得到个消息,七王爷启程去了护国寺,打算在那儿休养几日,这个消息不仅没让陆瑶宽了心,她心底反而更忐忑了,都跑寺庙休养去了,难道他的伤越来越重了?
当天晚上她愁得连觉都没睡好,心底也自责不已,有些怪自己的莽撞,若是没有那几下狠狠的捶打,他只怕早就好了吧?
因为夜里睡的不踏实,一大早起来时,陆瑶眼底都有了黑圆圈,她思索了一会儿,干脆去了老太太那儿。
她皮肤白皙,加上没有上妆,便显得黑眼圈格外的严重,“瞧这黑眼圈重的?没休息好吗?”
老太太拉住了她的手,语气无比和蔼。
陆瑶闷声将脑袋埋到了她怀里,一副难受的小模样。
“这是怎么了?”老太太顺了顺她的头发,声音满是爱怜,“谁惹我们瑶丫头不高兴了?跟祖母说,祖母替你做主。”
陆瑶连忙摇头,这才抬起小脑袋,“没人惹我,祖母,我这两日又总是做梦,一直休息不好。”
老太太心中咯噔了一下,屏退了周围的人,才拉着陆瑶的手道:“做了什么梦?可是些不好的梦?”
见祖母神情严肃,眼底深处满是担忧,显然对自己的关心重于一切,陆瑶心中一动,低声道:“祖母,我梦到我成亲那一日,魏雪馨怀了表哥的孩子。”
她本来不想说这事,但是望着老太太眼底的担忧,陆瑶突然觉得,以祖母对自己的疼爱,若是知道自己嫁过去过得不好,未必不会答应退婚的事儿。
老太太心中一凛,“怎么突然梦到了这个?”
“我也不知道,寻常我是不做梦的,之前几夜一直梦到您头疼,后来又梦到兮香差点被薛如珍打死,现在突然又梦到这个,祖母,您说,表哥跟馨姐姐……”
想到魏雪馨那副柔弱不堪的模样,老太太心中有些不喜,那姑娘一看就是个心思深沉的,因为陆瑶喜欢,她也没多说什么,现在却多了个心眼,“瑶瑶别怕,有祖母在,绝不会让他们做出什么事的。”
陆瑶摇头,反过来抓住了老太太的手,“我不是怕,祖母,我本就拿表哥当亲哥哥看,没有旁的心思,若是他跟馨姐姐情投意合,不若就成全了他们吧。”
“傻丫头,你跟行之的婚约,是你舅母亲自求来的,你外祖母又一直盼着你嫁过去,行之那孩子,我瞧着也是个好的,那个梦是不是真的还不好说,你先别多想,有祖母在,不会出事的,懂吗?”行之是蒋靖宸的字。
陆瑶并不怕出事啊,她只是不想再往坑里跳了,现在的她只觉得表哥陌生的很,一想到要重新嫁给她,她就闷闷不乐,连做生意都没了兴致,她这一世只想高高兴兴的活着,绝不想委屈自个了。
清楚一时半会儿劝不好她,陆瑶也没坚持,反正退婚势在必得,她才十四岁,没那么急,先给祖母提个醒,以后也好行事。
陆瑶揭过这茬,低声道:“祖母我想去护国寺拜拜菩萨。”
重生回来时,陆瑶就想去拜拜,因为落了水身体不舒服,才没着急,恰好七王爷又在寺庙,她必须得去一趟才行。她误会了他不说,还让他伤势惨重,他不仅没有为难她,反而帮了她。
陆瑶总觉得愧疚难安,她本就是爱憎分明的性子,现如今心中有愧,不见他一面总觉得难受,想到两年后的事,陆瑶也想给他提个醒,景王勾结北戎,突然举兵南下,打了个大夏朝措手不及,南蛮之地也趁乱发难。
当时的大夏朝几乎乱成一锅粥。
随后七王爷跟爹爹都上了战场,听说他还受了伤,爹爹也差点中箭,陆瑶怕他伤好后,一走再也不回来,便想给他提个醒,让他有个防备。
其实他这次受伤的事,陆瑶觉得就跟景王有关。
当初太子被废后,景王是唯一一个有能力跟当今圣上对抗的人,因为沈封寒手中有实打实的兵权,他才败了下来。
当今圣上不是心狠手辣之辈,留了他一条命,还赐给他一块封地,只不过不许他再进京,皇上都已经登基七年了,他仍旧没有死心,一直图谋不轨,不止一次地派人暗杀沈封寒。
因为沈封寒前几年在战场上一战成名,从未打过败仗,让南蛮之人闻风丧胆,只要他没有倒下去,就是一座守护神,牢牢守着大夏朝,让周边的各国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景王才想让他死。
如今的大夏朝国库亏空,已经经不起战争了。
景王为了一己之私却挑起了战争,虽然最后战败了,却给大夏朝带来了致命的打击,弄得边境更是民不聊生,若非沈封寒骁勇善战,前后夹击之下未必能打赢。
陆瑶虽然怕他,却不得不承认,沈封寒为大夏朝牺牲众多。
她听多了他的传闻,便以为他是个杀神,然而在她伤了他之后,他却没有为难她,只这一点,便让陆瑶觉得他绝不是众人眼底的恶煞,所以她才有些担忧他的伤。
她对国事虽然知之甚少,却也想尽一份力,那场战争实在是死了太多人,想起往事,她的心情格外沉重,面上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老太太只以为她是因为这个梦,才如此神情,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只管去,夫子那里祖母派人去说。”
陆瑶甜甜一笑,搂住了老太太的腰,颇有种再也不想撒手的感觉,“祖母,您最好了。”
“真是个傻丫头。”
陆瑶抱着她又蹭了蹭,便欢快地离开了,哪还有之前心事重重的模样。
老太太好笑不已,这丫头,什么时候才有长大的一天?想起陆瑶的梦,她脸上的笑却敛了起来。
*
备好马车,陆瑶便去了护国寺。
她不仅带了芸香和兮香,还带了两个嬷嬷。这两个嬷嬷是老太太派过来的,怕两个丫头终究年轻,万一遇到什么事,吃了亏,老太太才让她们跟随陆瑶一道去了。
护国寺离皇城有一段距离,马车行驶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山脚下。
它坐落在半山腰,一棵棵挺拔的树木都长出了柳叶,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正迎风绽放着,远远瞧着景sè十分怡人。
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寺庙内,陆瑶先去拜了拜菩萨,今日是朝廷官员休沐的日子,寺庙里竟然来了不少人。
供奉菩萨的殿堂,瞧着十分壮观,陆瑶心怀敬意地走了进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来到寺庙后却摒弃了一切杂念,心中也徒然升起一股敬意。
她认真拜了拜,不仅求菩萨保佑七王爷身体安康,还求她保佑家人平安喜乐,天下太平。
她跪的时间有些久,起身时,腿一软差点摔倒,芸香连忙扶住了她。
陆瑶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就是腿有些麻了。”
“姑娘先去歇息一下吧,等会儿再拜不迟。”
“不用,站一下就好了。”
陆瑶想尽快拜完,然后打听一下七王爷住在哪儿。
这个时候的七王爷正在跟鸣辰大师下棋,刚下到一半,却见萧炼走了进来,递给他一个纸条,纸条上只有一行小字,陆三姑娘来了护国寺。
萧炼已经让人tiáo查了陆瑶一番,除了陆瑶的生辰八字,还查到一件事,这小姑娘竟然跟归宁侯府的世子有婚约,幸好只是口头婚约,想着他们家王爷好不容易动了成亲的念头,萧炼便下意识隐瞒了这个消息。
就怕王爷知道这事后,又头也不回的去了边疆,他一个人生活有多苦,萧炼皆看在眼底,他还仔细观察了陆瑶几日,发现陆姑娘对蒋靖宸不像有意的样子,更加坚定了隐瞒的心思。
毕竟他是了解他们家王爷的,若是知道小姑娘有了婚约,就算心动了,估计也只会放手。
沈封寒看完纸条不动声sè收了起来,见他没动静,萧炼在一旁等的焦急不已,一直到这盘棋下完,沈封寒才站起来,“我还有事,今日就陪大师下到此时吧。”
早在他收到纸条的那一刻,他的棋风便变了,清楚留不住人,鸣辰大师淡淡一笑,一双睿智的双目好像能洞察一切,“明日继续一样。”
沈封寒点了下头。
见他终于不下了,萧炼松口气,他现在只盼着王爷多努力一番,将小姑娘先哄到手,若是陆姑娘不愿意嫁给蒋靖宸,到时解除婚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虽然这样有些不厚道,为了他家王爷,萧炼什么都顾不上了。
*
为了见七王爷一面,陆瑶也是拼了。
她一口气拜了十来个地方,因为只有全部拜完,才好空出时间去找一下他,兮香有些受不住,腿都是抖的,见嬷嬷也有些累了,陆瑶出声道:“嬷嬷,你们去一旁休息一下吧,不必一直陪着我,坐那儿也能瞧见我们的动静。”
哪有主子累着,奴才反倒去休息的道理,“谢姑娘体恤,老奴们也跟着活动一下筋骨吧,许久不来寺里,拜拜众神也是极好的,姑娘不必担忧,老奴们还能再撑一刻。”
想着也只剩两个地方了,陆瑶没再劝。
终于只剩最后一个偏殿时,陆瑶也累的不行了,全凭一股毅力坚持着,她正打算进去时,却遇到一个熟人。
瞧到陆瑶后,她脸上的笑变得有些yīn冷,正是清河公主的女儿薛如珍,她是听说七王爷来了此处,才尾随而来的,谁料没见着七王爷,反倒遇到了陆瑶。
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上一次因为三皇子出口,她放过了陆瑶,这次既然撞上了,绝对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了,“是你?陆三?”
薛如珍本来长得并不差,却因面sèyīn冷,带着一股刻薄之感,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陆瑶不想跟她起冲突,平白耽误了时间,神情还算恭敬。
“小女见过郡主。”
“呵,你还知道我是郡主啊!这里可是护国寺!也是你一个对皇族不敬之人可踏足的?上次不是很威风?这次怎么蔫了下来?哦,我知道了,难怪夹起了尾巴!这里可没有三皇子给你撑腰!瞧这一脸无辜的样子,是不是就是这副神情勾得三皇子和六皇子一并为你说话?”
兮香跟芸香皆有些恼,偏偏对方是郡主,她们只能怒目而视,根本没有chā嘴的资格,嬷嬷的脸sè也十分难看。
这郡主分明是没把他们镇北侯府放在眼底!一个姑娘家嘴巴竟然如此不干净,这里可是护国寺,不是旁的什么地方!小小年龄如此缺乏教养,真真是……
相对于她们的怒火,陆瑶倒显得冷静的多,她蹙了下眉,“郡主此话何意?”
“听不明白吗?装的跟什么似的,背地里不定怎么下贱!”
她声音大,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陆瑶神情有些冷,“佛门重地,还望郡主口下积德!”
“怎么?被我戳到痛脚了?这下装不下去了!陆三!别以为你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我就会放过你!上次还敢抓住本郡主不放,这次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话音刚落,薛如珍直接扇了陆瑶一巴掌。
陆瑶腿正软着,一时没能躲开,挨了一下。
薛如珍也没想到如此成功就打到了她,嘴角都翘了起来。
陆瑶本来怕耽误了时间,不想跟她多费口舌,此刻被人欺负到了头上,陆瑶也有些恼了,捂着脸,冷笑道:“清河公主一向以慈善之心得众人的赏识,真没想到她的女儿,不过是个心xiōng狭窄,横行霸道,口出狂言的骄纵之女!也不怕因你的存在,坏了皇室的英明?”
“呵,你也就牙尖嘴利了些!本郡主才不吃你这套!”说完又动起了手。
嬷嬷瞧着陆瑶微微肿起的脸,心底直打鼓,老太太将她们带了过来,就是为了防备这种突发状况,谁料这个郡主不是寻常人竟然说打就打,嬷嬷只拦住了第二下,一想到回去后,老太太不定怎么心疼,她们就忐忑不已。
“来喜,这老嬷嬷竟然敢拦本郡主,给我打!”
来喜一向忠于她,听了她的话,便上前了一步,正打算动手时,人群里却突然喊了一句,“咦?七王爷竟然来了!”
薛如珍扭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沈封寒一步步走了过来,正冷冷盯着她,一双眼眸像淬了冰,尤其是看到陆瑶半边脸红了起来后,目光更是冷的吓人。
“佛门重地,谁敢胡来?”他声音虽然淡,望着来喜的目光犹如望着死人。
来喜吓的腿一软,没出息的瘫在了地上。
薛如珍大气都不敢出,万万没想到他会来此处,以前他在寺庙休养时,顶多跟鸣辰大师一起下下棋,几乎很少出来。
薛如珍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副仗势欺人的模样竟然又被他看了去。她瘪了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讷讷辩解道:“舅舅,陆三不敬皇室,我才想教训她一下。”
沈封寒淡淡扫了陆瑶一眼。
陆瑶被他瞅的同样头皮发麻。
薛如珍是他的外甥女,自己于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孰轻孰重,陆瑶自然看得清,她也没着急辩解,反正清者自清,只觉得薛如珍可恨的很,这颠倒黑白的本领竟然跟魏雪馨有的一拼。
谁料七王爷,竟然朝她走了过来,“脸上的伤是她打的?”
陆瑶下意识点了点头,不懂他怎么来了自己身旁,他离自己一近,陆瑶莫名想起了他替自己梳头的场景,这么一想,竟然生出一点依赖来,破有种委屈感。
七王爷心中微动,突然想摸摸她的脑袋,大庭广众之下,他只得敛了心思,淡淡扫了薛如珍一眼,嗤笑了一声,“在护国寺也敢仗势欺人,清河公主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眼底却充斥着鄙夷,薛如珍呼吸一窒,差点有些喘不过气,她想辩解,在他冷漠的目光下,脑袋却一片空白,手抖了好几下,没能发出一个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站在陆瑶身旁。
他应该护着她才对!凭什么护的是陆瑶!望着陆瑶娇美的脸庞,薛如珍心底徒然升起一股嫉恨,定是这女人使了什么手段,才勾得一个个都向着她,三皇子跟六皇子也就罢了,连他竟然也……
七王爷只是扫了她一眼,便淡漠地收了视线,扭头对萧炼说:“将她绑回去,让清河好好管教她一下。”
萧炼身为男子自然没法真正绑她,直接提着剑,来到了薛如珍跟前,“郡主得罪了,劳烦嬷嬷帮忙绑一下吧,这是王爷下的命令,公主必不会怪罪。”
后两句话是对陆瑶身边的两位嬷嬷说的,她们二人照顾不利,害得三姑娘挨了一巴掌,现在有了帮忙出气的机会,两人自然愿意帮忙,然而怕走后,姑娘又遇到这等事,两人都有些迟疑。
萧炼何其jīng明,见七王爷淡淡扫了他一眼,萧炼点了点头,面不改sè道:“郡主身为皇室之人伤了陆姑娘,我们身为王府的侍卫,有责任保护姑娘的周全,等会儿自会派人将陆姑娘送回侯府,还请嬷嬷放心。”
“那老奴便在此谢过王爷和萧统领了。”
两位嬷嬷不再迟疑,上前一步,一人抓住了薛如珍一个胳膊,“既然王爷有令,老奴就得罪了,郡主,咱们走吧。”
嬷嬷给芸香一个眼神,让她们照顾好姑娘,便扭着薛如珍下山了。
薛如珍大叫了一声,“放手!”
却没人理会她的尖叫。
兮香只觉得大快人心!还悄悄冲薛如珍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现在遭报应了?让你坏!哼!
薛如珍面如土sè,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偏偏又是七王爷给她的,她咬了咬chún,扭头看了沈封寒一眼,却见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陆瑶身上,她在那一刻便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没人知道她对七王爷怀着一种怎样炙热的感情,她打小就敬佩他,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三年前,沈封寒其实悄悄回过一次京城,因为没有声张,知道的人并不多,薛如珍却在宫里见到了他。
那个时候她十三岁,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沈封寒又长的如此俊美,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怦然心动,他偏偏是她的舅舅,这种感情让她的性情愈发扭曲。
见他此刻竟然偏袒着另一个女人,她打心底里恨的难受,临走前,她又望了陆瑶一眼,目光中的yīn冷让陆瑶的jī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薛如珍死死看了她一眼,牢牢记住了这张脸,走着瞧吧,陆瑶,等舅舅离京后我定要你好看!到时看还有谁能护着你!
这些事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她的身影便消失在拐弯处。
陆瑶却有种被什么狠毒的动物盯上的感觉。
沈封寒蹙了下眉,眼眸微沉,萧练不禁为薛如珍捏了一把汗。这丫头真会作死,难不成以为自个是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
七王爷仔细瞧了一眼陆瑶的脸颊。
她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被七王爷看了后,她下意识摸了一下,感觉到有些肿,便不高兴的抿了下chún,还是那么娇气。
沈封寒原本没觉得这一掌有多重,瞧着小丫头委屈的神情,便有些懊恼多下的那半盘棋,若是收到信便过来,也不至于让她伤到。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心疼一个小姑娘,沈封寒沉默了一瞬,淡淡道:“鸣辰大师那里有上好的药膏,陆姑娘去涂一下吧,不消片刻便能消肿。”
陆瑶点了点头,她来此处,除了想拜一下菩萨,其实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想见他一面。
沈封寒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瑶便率先迈了一步。她不知道鸣辰大师住哪儿,下意识左转,走了几步才想起问一下路,沈封寒并未出声提醒,长腿一迈,走在了她前面,“走吧。”
因为是在寺庙中,身后还跟着丫头,见陆瑶随他去了,倒也没人多想。
沈封寒带着陆瑶走到一处极为幽静的小院前才停下,小院坐北朝南,瞧着并不大,进去时,他对陆瑶身后的丫鬟道:“鸣辰大师不喜见生人,你们便在此处候着吧。”
芸香跟兮香瞧了陆瑶一眼,点了点头。
他带着陆瑶走了进去,院子里种着许多竹子,除此之外还有一棵桑葚树,最东侧是一小片菜园子,瞧着倒有些像农家小院。
一个小和尚正抱着扫帚坐在堂屋门前打盹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陆瑶跟沈封寒都走到跟前了,他还睡得香甜。
鸣辰大师是寺庙内最德高望重的大师,兮香还不知道他老人家长什么模样呢,便好奇地伸着脖子朝院子里瞅了瞅,一眼就瞧到了小和尚打盹的模样,兮香捂chún笑了笑,拉拉芸香的衣袖。
“芸香姐姐,你瞧,他好有趣。”
自家姑娘好端端的挨了一巴掌,芸香正自责没能阻止住,哪里笑的出来,见兮香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她叹口气,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兮香捂住脑袋,低下了头。
沈封寒看都没看小和尚一眼,带着陆瑶进了室内,室内布置的十分简单,塌上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摆着一盘棋。
“大师呢?”陆瑶四处望着一眼,却没发现大师的身影。
沈封寒离开时鸣辰大师还在,他看了一眼陆瑶脸上的伤,走过去踢了一脚坐在地上的小和尚。
小和尚正做着梦,被踢了一下,猛地弹跳了起来,看到王爷吓的猛地打了个激灵,他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王爷,您回来了啊。”
沈封寒扫了一眼门外的两个丫头,对他道:“进屋说话。”
小和尚乖乖应了一声,收起扫帚,走了进来。
沈封寒淡淡道:“鸣辰大师呢?”
“师傅刚被主持请走了,说是要解决一下什么问题,王爷还要跟师傅下棋吗?”
“不是,他的药放在了何处?”
小和尚这才发现陆瑶的存在,见她脸上带伤,懵懂地点了下头,“在西厢房,我这就去找,两位稍等片刻。”
沈封寒点了下头,等他离开后,才看了陆瑶一眼,“疼吗?”
陆瑶摇头,就当初火辣辣疼了一阵,薛如珍毕竟是个姑娘家,手劲儿并不大,也只是瞧着红肿些罢了。
陆瑶更担心的是他的伤,小丫头咬了下chún,鼓起勇气瞧了他一眼,“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了。”
见他神情淡然,不像撒谎的样子,陆瑶终于放心了。
本来陆瑶还在想要怎么跟他单独相处一下,没想到鸣辰大师竟然不在,她心底开心,眼睛便弯了起来。
小丫头笑起来活像偷了腥的猫咪,既惬意又餍足,让人瞧着心情都好了不少。沈封寒又想摸摸她的脑袋了。
陆瑶却不知道他的心思,怕小和尚很快回来,她连忙说了一句,“你知道谁把你打伤的吗?”
沈封寒眼眸沉的有些深,望着陆瑶的视线也带了点探究。
陆瑶察觉到什么,连忙摆了摆手。
“我不是刺探军情,你相信我,我跟你说,我梦到是景王刺伤的你。”
沈封寒蹙了下眉,他在边疆的时候,景王就不止一次地刺杀过他,只不过唯有这次成功伤到了他,这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他眼神变得有些幽深,有那么一瞬间,眼底像含了一根刺。
被他这么盯着,陆瑶又有些怕,声音都有些颤,“我、我就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景王让人刺杀你,还梦到他竟然勾结了北戎之人,两年后会举兵南下,不仅如此,南蛮之国也会大举进犯,我爹爹也上了战场,还差点受伤,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小丫头语无伦次的,瞧着紧张极了。
景王图谋不轨,沈封寒自然知道,见一个小丫头竟然做了这方面的梦,他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望着陆瑶的目光也从漫不经心的打量变成了浓浓的审视。
陆瑶清楚以后肯定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了,焦急道:“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我只是梦到一次,我也不会上心,我一连七日都梦到了这个梦,梦里的场景还一模一样,就是从那日伤了你开始才做梦的,我觉得肯定是因为我伤了你,见我愧疚在心,上天才给了我一个预警,想让我提醒你。”
正说着,小和尚捧着药,走了进来,陆瑶的声音戛然而止,还好重要消息一口气说完了!
沈封寒看得出来,小丫头并没有骗他,她眼底的焦急完全不像装出来的,若是装的,那她的伪装也太bī真了些,他眼眸变得愈发幽深,没人知道那一刻他究竟想了什么。
小和尚将药递给了陆瑶,“施主,您尽快涂一下吧,这个药十分管用。”
沈封寒瞥了一眼,才发现他拿的只是最普通的药,他蹙了下眉,淡淡道:“去把雪凝膏拿过来。”
“啊?”
此言一出,不仅小和尚愣住了,连陆瑶也愣住了,雪凝膏是用天山雪莲的莲子加各种珍贵药材提炼而成,是真真正正可以凝血,生白骨的圣药,不少皇室子弟都不知道它究竟长什么样。
当初陆瑶她娘烫伤时,她爹寻了不少好药,都没能去掉她手上的疤痕,时隔半年,她爹还感慨了一句,说若是有雪凝膏,就算现在涂上一次,这些伤疤也能去掉。
可见雪凝膏有多珍贵。
陆瑶正诧异于此处竟然有圣药。便听到小和尚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王爷,这位施主就是不上药,这点伤一会儿功夫也就好了,又没缺胳膊断腿,给她用雪凝膏岂不是太浪费了?”
陆瑶脸上莫名一热。
她的伤确实不重,这一巴掌对男人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连受伤都谈不上,陆瑶现在早就不觉得疼了,不过七王爷又没说这药是给她用,这小和尚干嘛要用一种“糟蹋圣药”的眼神望着她!
陆瑶有些冤枉,下意识朝沈封寒身后躲了一下。
七王爷垂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小丫头低着小脑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也瞧不出什么情绪,只露出一截儿白皙的脖颈来。
沈封寒淡淡扫了小和尚一眼,“有意见?”
淡淡三个字,明明声音不重,却让人莫名心惊肉跳,小和尚身体僵硬了一下,拼命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去找就是。”
说完撒腿就跑。
临走前还恶狠狠瞪了陆瑶一眼,陆瑶抿了下chún,难道是真给她用,心中这么想,不知怎地就问出了声,水汪汪的大眼满是疑惑,“雪凝膏?可是传说中的圣药?王爷是要给我用吗?”
沈封寒淡淡道:“此处只有这一种药药效尚可,凑合一下吧。”
什么叫药效尚可!那可是传说中的圣药!也就生骨丸以及千神丹足以和它媲美,怎么到了他这里仿佛跟街上的大白菜一样常见?
见面前的小丫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他,沈封寒低咳了一声。
陆瑶没留意到他的异常,连忙举了一下手里的药,“我用这个就可以了,又不是多重的伤,就涂这个吧,不然鸣辰大师回来,非肉疼死不可。”
“他没那么小气。”
小丫头下意识咬了下chún,显得娇憨不已,“那也不能浪费呀,我去洗一下脸,王爷先帮我拿一下药吧。”
不给沈封寒拒绝的机会,陆瑶便将手里的药瓶塞给了他,她看到院子里有水缸和舀子,便打算掏出手帕湿一下水,凑合擦一下。摸了一下没找到,她才想起来,上一个手帕给了七王爷后,她就没再绣了。
见兮香探着小脑袋往院子里瞅,陆瑶只好来到了院子门口。
“你们两个谁带手帕了?”
芸香将自己的手帕掏了出来,“姑娘是想上药前洗一下脸吗?”
陆瑶点头。
这时小僧恰好从西厢房走了出来,芸香朝他温柔一笑,“小师傅,可以麻烦您帮我们家姑娘倒点热水,晾一下吗?我们姑娘肌肤有些敏感,用不得井里的凉水。”
她声音温柔,小僧脸上莫名一红,嘟囔了一声,“真是娇气。”
陆瑶脸颊微烫,她本想凑合一下的。
兮香瞪了他一眼,“你才娇气,我们姑娘用了凉水若不及时洗掉,第二日很容易发痒,又不是故意为难你!你想偷懒直说,大不了我去帮我们姑娘弄。”
陆瑶呵斥了一句,“兮香不得无礼。”
小和尚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瞧着只比兮香高了一点点,典型的孩子心性,见陆瑶反而指责自己的丫头,有些不好意思,他悻悻回了兮香一句,“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完他将手里的药塞给陆瑶,便跑去了灶台上,因为七王爷也是个讲究的,他早上刚替七王爷烧了一锅热水,现在还温着,给她用点就用点吧,师傅说了做人不能太小气,小和尚忍不住夸了一下自己!真懂事!
找脸盆时,他却犯了难,小院子住了三个人,王爷师傅和他,他跟师傅向来共用一个脸盆,一想到要把他们的脸盆给一个姑娘用,他就忍不住脸红,见七王爷刚刚对陆瑶那么大方,想必不会介意用他的脸盆,他便报复般跑到了东厢房,将沈封寒的脸盆拿了出来。
路过堂屋时,还心虚的朝屋里瞄了一眼,不瞄还好,一瞄却对上了沈封寒的目光,他吓的缩了一下脑袋,连忙跑了几步,将脸盆塞到了兮香怀里,“你去打水吧!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兮香撅了下嘴巴,不满意他的使唤,“王爷说了大师不喜欢我们进院子,你自己去!”
小僧冲她扮了个鬼脸,见王爷没有发怒的意思,才拎着他的脸盆去盛水。
身在寺庙,也不能过于讲究,等他打了水,陆瑶便洗了下脸,她肌肤胜雪,湿了水后,恍若出水的芙蓉,瞧着漂亮的很。
洗完,陆瑶便进了屋里,对沈封寒笑道:“王爷,我来拿药,这个给你。”
小丫头将雪凝膏塞给了他,“我用这个普通的就行。”
这种药,药效一般,现在她的脸已经有些肿了,不涂个几次未必消肿,沈封寒瞧着她泛红的脸,却只觉得碍眼,“她打伤了你,这药是赔礼。”
陆瑶吃惊的看了他一眼,这分明是鸣辰大师的药!这人怎么好像一副药是他的感觉,大概是陆瑶的神情过于诧异,沈封寒脸上热了一下,“他欠我人情,你就是拿走十瓶,他也不会说什么。”
十瓶!就这一瓶陆瑶都觉得烫手,说起来薛如珍是他外甥女,她做错了事,他身为长辈给点赔偿也是应该的,陆瑶便大方地接住了雪凝膏,“好吧,那我就收下了。不过,我不会原谅她的。”
“嗯。”
见他只是嗯了一声,陆瑶笑了笑,小虎牙露了出来,这是她第二次笑的这么灿烂,也是沈封寒第一次瞧见她的小虎牙。
他眼眸微微动了一下,忍不住又有些手痒。
陆瑶却没再看他,既然药是赔礼,那就是自己的了,陆瑶没再客气,毕竟她也不想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低头研究起了传说中的圣药,本以为瓶子的质量会特别好,谁知道不过是最普通的药瓶,她打开嗅了一下,香味淡淡的,也嗅不出什么好歹来。
陆瑶本来想让七王爷回避一下,见他站着不动,陆瑶也不好意思赶他走,便背过身,抹了一点涂到了脸上。
大概是上次已经跟他单独相处过一次了,又叽里呱啦提醒了他一通,反倒像他欠了她恩情,所以陆瑶心底没那么怕了,反正他再吓人,只要她不去招惹他,他总不会打她一顿,但是他给人的威压还是好大,陆瑶总算小心翼翼涂好了药。
“我走了。”
小丫头涂完就长长松了一口气,好像跟他呆在一起多受罪似的,沈封寒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眸莫名沉了一下。
陆瑶却说走就走,沈封寒喊了一声,“稍等。”
陆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刚抬起脑袋,脸颊便被他轻轻抚摸了一下,他拇指上沾了一些药膏,淡淡解释一句,“没抹开。”
她明明抹的很认真,怎么会没涂好呢?可是看到七王爷拇指上确实沾了点药膏,她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原来真没抹开,好丢人!
陆瑶脸上猛地一热,一想到竟然被他摸了脸,脸颊便红的滴血,可是瞧他的神情又一切正常,她想象不出这么冷淡的人会tiáo戏小姑娘,只当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孩子,许是在边疆待久了,整日与男人为伍,不知道该怎么跟姑娘相处,才会这么帮她吧。
想通了后,陆瑶脸上才没那么烫了,还有些莫名的同情,“谢谢王爷,我走了。”
小丫头像个小兔子拔腿就跑,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沈封寒才收回目光。
见到陆瑶,兮香惊讶的喊了一声,“姑娘!你的脸竟然完全消肿了!”
“是吗?”陆瑶惊喜不已,原来这药真的那么神奇!这才刚涂上片刻就已经好了!
兮香点了点头,“对啊,确实消肿了,鸣辰大师太厉害了,竟然有这等好药。”
陆瑶弯了弯chún,“这可是雪凝膏。”
兮香哇了一声,凑过去捧起瓶子敲了敲,“真结实,一瞧就是好药!”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瓶子,小丫头明明不识货,却美滋滋的,芸香好笑不已。
兮香宝贝的不行,一直看够了才移开眼,“姑娘,鸣辰大师长什么样啊?是白发瓮翁的普通老人,还是仙风道骨的像个神仙?”
陆瑶被她的问题难住了,她、她根本就没见到鸣辰大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