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此为防盗章 一大早被张爷爷扯着耳朵叫起来的他看着镜子里颓废的一张脸, 脸上的怨气都快爆表了,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敢说。
喝了口水将嘴里的白沫吐干净,薄荷味的牙膏导致他的嘴巴里凉丝丝的, 张行走出洗手间,外边张爷爷拿着碗筷摆着早餐,看他出来了连忙招呼他吃早饭。
一碗皮蛋瘦肉粥, 张行呼噜噜的吃了,十年后的他虽然家财万贯, 但是他也没养出一身优雅端庄的气质来, 身上的痞气戾气更是翻了个倍, 吃起饭来也不讲究什么优雅,反正要让他自己觉得舒服肆意。
张爷爷自己卤的茶叶蛋, 上好的茶叶,后院自己养的jī下的蛋, 卤出来的茶叶蛋味香醇厚,别提多好吃了,张行一口气就吃了五个,还喝了三碗粥。
他吃得快又多,张爷爷看得目瞪口呆。宝贝孙子的饭量这是又翻了个倍啊, 要不是投胎在他们张家,换了其他人家,妥妥的就是要把家吃穷的节奏啊。
张爷爷给自己夹了一根酸萝卜, 警告他道:“上课的时候好好听老师讲课, 不要再去和人打架了, 也别在学校惹是生非,不然小心你的皮。”
十年前的张行正好读高二,只是无论是十年前的他还是十年后的他都很讨厌学习,听到张爷爷的话他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回到十年前哪里都好,就是还要循规蹈矩的上课,这就让他不高兴了。
“行哥,行哥······”外边传来一声声呼唤声。
张爷爷道:“去上学吧,李乐来找你了。”
张行点头,嘴里叼着一根油条就跑了出去,铁栅栏外边李乐骑着一辆自行车,脚撑在地上,探着脑袋往里瞧,见张行出来,双眼就是一亮,忙向他招了招手。
张行和李乐小学开始就是一个班级,如果李乐是个女孩子,还能说个青梅竹马,不过两人都是男孩,那就成了一对一起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好哥们,小学到高中,那是臭名远扬。谁都知道,李家和张家那两小子,皮得很。
“吃了没?”张行一pì股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伸手拿了两个茶叶蛋给他,道:“我爷爷自己卤的茶叶蛋。”
李家可不像张家这么富裕,李乐父亲早亡,是单亲家庭,底下还有一双弟妹,可以想象李乐家庭负担有多重,一家人的生计全都压在李乐妈妈身上,平时吃个jī蛋都已经是奢侈品了,十七岁的少年,正在发育的时候,和qiáng壮的张行相比,瘦得跟根麻杆一样,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了。
十八岁的张行也是个毛头小子了,最多能给李乐的帮助只有多给他些吃的,偶尔找着借口帮衬他一点,只是后来李家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正在读高中的李乐不得不辍学,加入北上漂流一族,出去打工。等张行后来在s市遇见他的时候,原本开朗乐观的青年已经成了一个沉默的男人,被生活压弯了腰。
张行瞥了前边哼哧哼哧蹬着自行车的少年,琢磨着要怎么提拔他们一把,十年前的张行不能帮助自己的小伙伴,十年后的张行可不一样,只是这些事情都需要再谋划谋划。
“行哥,我们今天去哪玩?”随着风,李乐气喘吁吁的问。
张行目光在陈旧的老街上扫过,这时候的b市还没有被钢筋水泥所覆盖,到处都展现出来一种不一样的生气来,空气里不知道是哪家种的栀子花开了,香气馥郁浓郁。吸一口气,也不是汽车的尾气,而是夹糅着花香裹着晨起水雾的清新香味,在这样的早晨,张行心里因为早起而产生的郁气终于全部散去。
“去学校上课啊!”他扯着嗓子回答李乐的话。
“嗤!”
自行车车lún因为紧急刹车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一下,李乐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行,问:“去学校?”
张行理所当然的道:“我们不是学生吗?当然是去学校上课啊。”
李乐奇怪的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头上的绷带上,问:“行哥,你不会是昨天被敲了一棍子,被敲傻了吧?”
一向最讨厌去学校的张行竟然说要去学校上课,可不是天降红雨了?
张行伸手把他的脸给拍过去,道:“我已经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还有你,你也是,敢逃课,不好好学习,我弄死你!”
虽然张行并不认为读书是万能的,更别说后来大学生越来越多,遍地都是根本不值钱,但是最少在他们这个年纪,读书是他唯一想到能让李乐找到未来最近的一条路。
张行的话对于李乐来说可能比他自家母亲说话还要管用,因而张行开口,他就老老实实的蹬着自行车往学校走,只是那消散的jīng气神,怎么看怎么颓靡。
张行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反正读书是必须读的,这是没得商量的。
自行车拐弯进入一个小巷,从这里走出去就是盛阳高中了。哧溜一声,自行车猛的停下,李乐咬着牙瞪着眼像是一个小老虎一样狠狠的瞪着眼前拦路的一群人。
“昨天是你们欺负我们兄弟?”十几个人当中一个头上染着小黄毛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青年开口。
一个捂着脑袋脸上红红紫紫的少年走出来指着张行道:“老大就是他,昨天打我们的就是张行,他还说什么老大您是龟、孙,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气焰嚣张得很。”
张行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他一米八的个头对于其他人而言很有压力,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骷髅头晃悠了两下,他眯着眼看着这群人,问:“怎么?是来寻仇的?”
小黄毛张口道:“你欺负了老子兄弟,这事根本没完,要吗你跪下来给老子兄弟道歉,要么,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张行忍不住笑了,他也的确笑了,对于这番话他只有两个字赠送:“傻、bī!”
“老大,你看他还骂你!”黄毛身后的小弟顿时来劲了,凑过来说道。
黄毛一巴掌拍在他脸上,道:“我听见了!”
小弟立刻就萎了,灰溜溜的回到人群里。
黄毛哼道:“看来,你是要和我们青龙帮做对了,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想打架,来啊!”李乐也是个bào躁脾气,撸着袖子一副就要干架的模样。
“去去去!”张行拍了拍李乐的自行车,道:“都说了让你好好学习了,还想打架?”
又问小黄毛:“今天你既然是来找我麻烦,那么不关我兄弟的事情,放他过去。”
“行哥!”李乐顿时不乐意了。
张行拍了拍他的头,道:“怎么,不相信我能应对?我让你走你就走。”
李乐委屈的看着他,他自然是很相信张行的,昨天他家行哥打架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别提多厉害了。
李乐拗不住张行,只等蹬着自行车走了,张行抽了根烟叼在嘴里,舌尖舔过上颌之上的小虎牙,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群不良少年。
“要打架,来吧,输了的人给我跪下叫爷爷!”
——
花了半个小时,张行才慢悠悠的从巷子里踱步出来,身上盛阳高中的校服有些乱,可是眉眼间那种刺人的戾气骇得四周的人纷纷远离他。
其实张行长得很好看,五官lún廓分明,线条硬朗流畅,但是他身上有一种不似好人的痞气,就是在超市里都会被保安怀疑是小偷要紧紧盯着的那种不良气质,十年之后这种痞气不但没有减少,还更加张扬了,看着就是一个模样好看的坏人,让行人纷纷远离。
这时候盛阳高中早就上课了,铁门大关,校园内的红旗随着风飘荡,很是鲜艳。
“啧!”张行吐了烟,转身去了学校后边的围墙,轻松利落的就翻了进去。他落脚的地方是一个葱葱郁郁的花园,绿草旺盛,软绵绵的,反正已经迟到了。张行索性躺了下来,准备睡觉。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等他醒来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竟然是一个大胖子。
而在他出来的那条小巷之中,一群人七横八竖的倒在地上,黄毛捂着肚子靠着墙,回想张行下手的狠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手狠的怕不要命的,张行打架就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打得人都怕了。到现在,虽然被打了一顿,但是黄毛根本没有一丝再想找对方麻烦的想法。
“爷爷,别打了!”
身旁的小弟还在挣扎着求饶,黄毛一脚踢了过去:“瞧你这出息!”
人家说叫爷爷你就叫,出息呢?
咳,黄毛想啊,下次见到这个煞星,还是绕远点好了!
这是谁?
张行翻着自己的记忆,还真的认出这人是谁来了,待走近了便笑着叫了一声:“王叔!”
这人是他家邻居,家里是卖水果的,张行对他有印象还是因为以前自己经常跑到他家蹭水果吃,而且他的妻子炒菜做饭极为好吃,就算是从这条巷子里搬出去好几年,张行都还记得那味道,一直念念不忘的。
“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站在王叔西瓜摊前一个穿着白sè大长褂的老人突然转过头来,看见张行立刻横眉竖目的,撸着袖子就怒气冲冲的冲到他身边。
等看见张行头上的纱布,老人弯腰伸手把脚上的千层布鞋脱下来,举着鞋子就开始打人,嘴上气道:“你又跑出去打架,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不学好!”
老人气急了,出手可没有留情,鞋子打在张行身上生疼生疼的,可是他却无心去想,一双眼只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老人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爷爷······
他在心里默念。
徐睐在一旁手脚无措,想让张爷爷别打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让你不学好!”张爷爷年纪已高,打了几鞋子就觉得累了,扶着腰喘气,他还想再骂,可是一抬头就看见自家每天怼天怼地,恨不得把头仰得比天高的孙子怔怔的看着他,眼里流着泪,看着他明显很伤心的样子。
“这,这是怎么了?”
大孙子,心头宝,对张行这个孙子,张爷爷怎么可能不心疼,只是张行从小就顽劣,不管还不得上天去了,他这才不得不狠下心肠管教他,只是如今见他掉金豆豆,哪里还有刚才打人的狠劲,心疼得不行,连声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学校谁欺负你了?”
西瓜摊后听到他这话的王叔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救你孙子这校园一霸的派头,他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谁敢欺负他啊?
“爷爷!”张行伸手一把抱住张爷爷,将头埋在他的肩上,眼泪很快就濡湿了他的衣服,张行哽咽道:“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只是想爷爷了。”
张爷爷在张行高中毕业之后没多久就已经去世了,张行从小是由他抚养长大的,祖孙两感情很深,当初张爷爷去世张行就难过得不行,后来缅怀爷爷也只能看着他的遗像,如今咋见jīng神头还足足的爷爷,张行的心情别提多激动了,又惊又喜,眼泪顿时就止不住了。
十年前,爷爷还没死,还没死,真好!
听到他说想爷爷了,张爷爷心里又是无奈又是高兴,摸着他的头道:“又不是小孩子,这样就哭上了?我不是在这吗?”
张行抹了一把眼泪,激动的情绪过了心情就平静下来,想到自己二十八岁的大老爷们还哭成个傻bī一样,他心里都为自己臊得慌。
转头一看,就见徐睐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显然被自己刚才哭那一场吓到了。
张行:“······咳,我就是,情绪太激动了,啊哈哈!”
徐睐点头,小脸红扑扑的,道:“我明白。”
你明白,你明白啥啊,张行哭笑不得。
大概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带着滤镜的,在徐睐看来,就算张行哭,那也是十分帅气的,而且更让她觉得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这位小姑娘是?”张爷爷目光奇怪的看着徐睐,直接问张行:“不会是你的小女朋友吧?”
徐睐脸顿时又红到了脖子根,张行还没开口,自己就在那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是的,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张行哭笑不得的解释道:“爷爷您说什么了?这是我们班班长,我头上受伤了,这才让她送我回来了。”
“班长啊!”
在这年头,班长,嘿,那可是好学生,成绩好啊,张爷爷再看徐睐乖乖巧巧的样子,心里就更喜欢了,道:“这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好孩子,不像你,一天惹是生非的。”
被张爷爷夸奖,徐睐心里又是羞涩又是开心的,她看了张行一眼,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张行叫住她,他道:“今天班长你帮了我好多忙了,我都还没谢谢你了。”
他看了看四周,看见王叔家的西瓜摊,转身抱了一个最大的塞她怀里,道:“来,这个西瓜送给你,我王叔家的西瓜又大又甜,瓢红瓜甜,你抱回去吃吧,算是我给你的谢礼了。”
张行这话可是说到了王叔心坎里,立刻就高兴了,十分高兴的道:“张行说得对,我这瓜可都是我自家种的,沙田里产的,保管个个都甜。”
张行选的是最大的一个西瓜,拿在手里沉甸甸,徐睐推辞不过,只好拿个带子装着提回学校去。纤细的影子走进黑暗里,她手上那个大西瓜无比的吸引人的注意力。
张行摸着下巴道:“好像,有哪里不对。”
身边的张爷爷一拳揍了他一下,道:“这么大一个西瓜,你就这么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抱着回去,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人啊?”
王叔tiáo笑道:“张行啊,你这样以后可是找不到老婆的。”
张行不以为意,道:“我将来娶老婆了,我一定对她很好。”可惜,到了二十八岁,他还是个老光棍,也不是没人喜欢他,只是他总是觉得没那么一个称心的,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张行掏了钱给王叔,他那爹是个不着tiáo的,但是给钱倒是爽快,他小时候裤兜里一直都有钱,一个西瓜的钱,还是付得起的。
王叔摆手,道:“一个西瓜值当什么额,还要你给钱?”他们都是老邻居老街坊了,他们两家还是挨门挨户了,一个西瓜,王叔还不至于计较。
张行想了想,又拿了一个西瓜,道:“拿我再买一个,两个西瓜,王叔你总不能不收了吧。要我说,您这样不收钱,还怎么赚钱啊?”
“嘿,你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
张行笑嘻嘻的把钱给了,抱着一个大西瓜和张爷爷回了自己家。
陌生又熟悉的院子,墙角搭着葡萄架,葡萄绿油油的藤蔓攀爬在了整个架子上,一片绿荫。张行记得这葡萄是他们这里特有的,葡萄很小,成熟颜sè也是绿sè的,只是是一种晶莹剔透的绿,吃起来十分的甜。
想到这张行就有些馋了,有些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想也不想他熟门熟路的去厨房拿了个刀,将西瓜一刀切,拿着勺子坐在外边的石凳上就开始吃。
唔,果然王叔家的西瓜还真是甜,和以后那种用激素促生长的西瓜完全不同,满是甜香。
张爷爷看了他的脑门一下,道:“你这是怎么弄的,医生怎么说啊?你说你啊,一天到晚不学好,你就不能让我少cào点心吗?”
张爷爷嘴上絮絮叨叨的,张行拿着勺子舀了一大勺递到他的嘴边,他无奈又好笑的吃了,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张行看着他笑,这样看来,回到十年前也不是坏事,至少他看见了自家爷爷,只是以后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了。
他在想着昨夜的那个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他怎么会梦到徐睐呢?
一闭上眼,张行就能看见徐睐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样子,毫无生气,脸sè惨白,却还在对他努力的微笑。他忍不住在想,这个梦究竟代表了什么,这是未来吗?还是说,这是上辈子,徐睐未来的路。也就是说,徐睐她会在明年被车撞死?
一想到这,张行的头就有些痛。
“臭小子,太阳都晒pì股了,还不起床!”卧室门被人一脚踢开,外边张爷爷手里拿着一个刚洗的黄瓜在嘴里嚼着,十分不满意的看着他。
张行叹了口气,不再七想八想了,翻身下了床,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张行就被张爷爷拖着去菜市场买菜了,菜市场里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张行一边嫌弃一边任劳任怨的任由张爷爷吩咐。
“诶,老张,你家张行竟然还陪你出来买菜啊,我家那小子,还在被窝里没起来了!”
路上,认识张家爷孙的上来搭话,一看见张行在张爷爷身边就会说出这样一个意思的话,乐得张爷爷嘴巴都合不上了,还在那里看则谦虚实则炫耀的道:“哪有哪有,我家张行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皮得很,但是就是孝顺,听我要出来买菜,硬要跟着我,我也没办法。”
张行十分乐意让张爷爷开心,闻言道:“没办法,谁让您是我爷爷了,我当然要多陪陪您了。”
这句话,又惹得和张爷爷一个年级的老爷子们一阵羡慕。都是当爷爷的,谁不希望自家孙孙多陪陪自己,只是家里孙子孙女都嫌弃他们,说什么三岁一代沟,说来说去,就是不想陪他们。
那些臭小子,回去就教训他们,看看人家张行,多孝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