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桃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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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是寒门出身的猛将, 战功赫赫,却也非莽撞之辈,否则早已在邯炀当值之时就被人暗算坟头长草三米高了。
他平静接了邯炀的君命, 当日安排好边防事宜,次日就动身回邯炀了, 当然,在骑马纵横原野的时候,他眺望远方, 知晓这一去.....恐怕很难再回疆城。
蜀王不许, 很多人都不许。
“将军, 来之前,我从那宦官嘴里套出了一点消息, 桀, 听说君上如今正宠信一个叫许青珂的探花郎,年不出二十,就凭着一番好样貌, 如今竟位列四品的御史中丞.....”
这语气似乎讥诮随性, 其实是极大的不满, 只因苦守疆城多年的秦夜如今也不过是四品武将。
那许青珂什么都没做,就青云直上, 简直是滑稽!
秦夜也听见了部下的抱怨, 但他没说什么, 堵不如疏, 这种反应并不奇怪——那许青珂的确爬的太快了, 所谓君王宠臣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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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远在通州,并不知自己已经被军部的将领们厌恶上,定位了君王宠臣,她倒也符合宠臣那不太正直的作风,一面审要案,一面却又游山玩水赏花赏风云,结交不少文人雅士,而文人圈么,就服有才之人,只要品德不出格,行为孟浪都是佳话,何况她并不孟浪,举止谦谦,才华之绝顶,不出三日就冠绝了整个通州区域,在通州文人圈一时名声极好。
起初章云并看不上许青珂这做派,但很快他明白过来了。
“玩忽职守?呵,是在搜集情报吧,读书人分两种,一种多迂腐,一种多心机...这个许青珂显然是第二种。”
“但大人,这许青珂目前的确得君上宠信,而且才学名声也是极好,在江东一地似乎有许多官员于她有私交,她的前景目前反而最好,毕竟那言敬棋已经废了,谢临云等人又远不如她出挑.....”
“是啊,历届科举总要提拔出一两人培养,否则青黄不接,历朝历代都如此,但不能是许青珂。”
章云把玩着手里的小刀,一甩手,刀chā入柱子。
“她跟姜信可是很熟的。”
所以......旁边的人低头,“是以大人不会告诉她——已有许多人要杀她。”
章云眉梢上扬,狡猾似狐,却又冷酷。
但他不知自己这个心腹出了门转头就去了城中一茶楼。
“人云亦云,一点远见也没有,难怪严松一向不是很看重他。”那人声音低沉薄冷,“这个通州贪wū案总要死些人的,被tiáo查的人要死,tiáo查的人也要死,却未必是许青珂......”
他指尖扣下,也是一把小刀,小刀整根没入墙壁中,柄头都没留出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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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如今通州虽还是远不如其他州城繁华富庶,但在繁华的酒楼倒也品出些微香茗,也能听到哝哝小曲儿,但约莫是因为城中如今风行贪wū案消息,茶楼还是酒楼都不约而同换上了一些关乎家破人亡的哀曲。
法无禁止,官府纵然不喜欢也没法子,谁让上头降下的人就在查呢,不喜欢的官儿都被逮了,其余人也一个个战战兢兢,朝不保夕,也就没人管了。
那唱曲儿的姑娘挺美,但许多人都有些心猿意马,时不时朝着东西侧小座那边闲散坐着喝小酒的人看去。
那就是让通州官场风声鹤唳的许青珂?
草席前案上就一壶小酒,一壶清茶,许青珂喝的是小酒,对面的人喝的却是茶。
“饥荒之后,再加上乱贼案的缘故,官府通杀灾民,人杀多了,地广人稀便是荒凉,通州当年连续五年都一片惨淡,民不聊生,后休养生息,因一些作物特产商用而有了些活力.....这桃花酒便是其中一样,许兄觉得如何?”
赏花赏风月要看当季,当季的桃花最美,一如中秋的月儿最好,这桃花酒也是当季的最好喝。
许青珂刚刚喝过两小口,自然能享它之纯香韵味。
“桃花不如酒,酒不如人,人不如曲儿。”许青珂这话让通州有名的儒生齐宣片刻沉默。
这桃花酒是他家中酿的,很有名,一向经商用,不过这齐家可不是一般的富家,齐宣母族那边是爵府出身,虽然爵位不高,但在这通州境内算是名望贵族。
“许兄说得对,再美的桃花,再好的酒也不及活生生的人,我父亲便是一直说通州当年若是没有遭逢大难,该是比如今要繁华许多倍的,起码满城尽桃花.....”
满城尽桃花,那是何等的美景。
许青珂闻言笑了下,许多人便觉得这桃花与酒还是曲儿其实都不及人,不急这个人。
她这一笑恍惚了许多人,但不能改变一些人的杀心。
当那端来小菜的小二忽然朝许青珂刺出匕首,周遭喝酒听曲儿的人里面竟有三成是刺客,纷纷bào起,朝着许青珂杀去!
这是绝顶的杀心,齐宣脸上变sè,却看到许青珂一脸木然,反低头端起小酒杯。
铿!!匕首刺在了酒杯上吗?不是,许青珂并不是练家子,但阿青是!
手掌一甩,桌上的碗筷就飞了过去,打在了那小二身上,飞扑,剑出,剑光如星芒,直接点刺小二心脏,不刺入,点刺就可以,内力自会穿透他的心脏。
于是剑杀迅速,转身便是迎上了其余刺客。
显然幕后之人也知道阿青是高手,那几十个杀手急速冲着阿青去的。
其余酒客纷乱,只能躲成一团,或者跑了,乱战中,独独许青珂一人安然在座,齐宣也有些慌乱,但看许青珂如此冷静,便也不好意思逃走吧,竟也很有义气得站在一旁看着。
杀戮凶猛,阿青一人可抵挡千军?混乱中,有谁知道那敞开的窗子外面,对街屋顶,有一个弓箭手冒出头,拉弓上箭,箭矢瞄准许青珂的后脑勺.....
指尖松开,箭矢飞射而出。
铿!
箭断!
在街道上空断!弓箭手大骇,朝另一头箭矢射出的方向看去,只见这酒楼附近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官军。
齐宣也看见了,不由震惊,“许兄,这是?!”
认识这么多天,他一直喊许青珂许兄,虽然他年长许青珂许多,但他好像一直没留意到许青珂对他的称呼。
“齐公子”
齐公子,她喊的时候一贯是散漫随意的,好像不怎么把人放心上,但又显得温和无害,比如此时,她依旧温和看着他,且因为是坐着的,又喝了一杯小酒,便是染了些微酒香。
“我刚刚有句话你理解错误了,桃花与酒都不如人,也不如曲儿,言外之意是——你们家的桃花酒实在不好喝。”